作者:小狐昔里
柳青看着巽羽楼的欢楼彩门,心想师弟这算是得偿所愿了
当初在凤凰谷时,师弟就说想开一家小食肆,不拘大小,偶尔能叫他下下厨,能跟食客们耍耍嘴皮子就行,虽说这巽羽楼的门头实在有些大,但想来师弟是开心的。
于是,他难得非常遵守规矩地没走窗户,反而是在门头外敲了敲门,等到里面传来了脚步声,他才停下了敲门的动作。
“谁啊?大半夜的?晚上不营业啊,客官明日请早吧!”
里面的人并没有开门的意思,柳青想起从前师弟曾说过的话,便对里面的人道:“我姓柳,与你家东家有旧。”
姓柳?里面的人睡眼惺忪地揉揉眼睛,刚要说姓什么都不管用,忽然就想起了岗前培训时南掌柜说的话,他当即瞌睡虫都跑了,忙不迭打开门探头看人,见人腰间别着一支似铁非金的大笔,当即道:“您是贵客,快里面请。”
好家伙,差点儿就要砸饭碗了,得亏他机灵记性好,才记起了这茬。
“柳大爷,您用饭了吗?小的去替您烧水准备房间。”
三楼的客房就两间,其中一间是南掌柜留宿用的,另一间一直闲置,说是贵客上门时就能使用,这会儿他总算是知道贵客是谁了。
柳青并不是那等热络性子,甚至他不笑的时候,整个人看上去有些阴郁,他的长相也不是那种器宇轩昂的江湖正统大侠大侠,如果不是确认了他的身份,看门的小二乍见这人,定是不敢放人进来的。
但谁叫巽羽楼的待遇福利实在太好了,小二只差没把东家当活菩萨对待,既是活菩萨的贵客,他就能凭空生出一个胆来招待贵客。
事实证明,能与东家有旧的人,绝不是什么坏人。
因为这位贵客一旦笑起来,狭长的丹凤眼眯起来,自带的恶态就瞬间消融,甚至有种春日来临前的冰雪消融之感。
“不必忙碌,只需粗茶淡饭即可。”
柳青就这般歇在了巽羽楼,等第二日南星来上工的时候,才知道少爷的师兄来了京城。他都没来得及跟人打招呼,便送信回了黎府。
黎望今日难得起得早,跟忙碌的老爹吃了个早饭,听老头子口吻,似是舆论工作开展得不错,刚送走老爹准备去给曹王嫡孙赵如下个帖子拉近拉近感情呢,就接到了南星送来的消息。
“师兄来了?快备车,去巽羽楼。”
柳青带着飞天盗贼本就是连夜赶路,现下终于可以放下心神休息,自然是不准备亏待自己的,于是他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
如此,刚一推门出去,却见师弟家的小书童笑眯眯地站在外头。
“哟,这不是小南星嘛,一年多没见,都长这般高了。”柳青的语气,颇有些咬牙切齿,怎么说呢,他这辈子唯一的痛点,就是身高了。
眼看着小南星都快比他高了,柳青的脸色当即臭了起来。他一不笑,就给人一种生人勿近、随时都要大开杀戒的错觉。
南星随侍少爷多年,哪里不知道柳大爷的脾性,当即错开身子引路道:“少爷就在走廊尽头的房间,柳大爷请。”
柳青自不会为难南星,再说他又不是江湖败类,怎么可能按照自己的喜恶出手伤人。
黎望的耳力很好,方才听到动静,便推门出来,见师兄这幅脸色极臭的模样,便立刻回身坐到了凳子上,唔,他还是不要杵着扎师兄的心了。
不过也就小两年没见,怎么师兄清减了这么多啊。
却还未等他坐稳,便听得师兄在身后响起:“跑什么?身体好利索了,连师兄都不叫了?”
“师兄,好久不见。”竟是非常乖觉的黎某人,若五爷在这里,怕是要惊掉下巴了,毕竟黎某人即便是对着亲爹,也没这般乖巧过。
“手伸出来,叫师兄瞧瞧,知道你从来报喜不报忧,叫我瞧瞧,才得安心。”柳青怕师弟不愿意,又道,“也好叫师父安心。”
毕竟师父年纪一大把了,都退隐江湖了,收的两个弟子一个比一个不叫人放心,师妹呢,还不愿意嫁人,师父最近真是头发一把一把地掉。
黎望:……看来师兄也收到了来自师父的催婚信件呢。
于是他一边伸手,一边道:“师兄,你怎的瘦了这么多啊?难不成是担忧师父的身体?放心,我派人回去看过师父,他老人家吃得好睡得好,日子过得惬意得很。”
柳青:……个糟老头子,果然是骗他的。
“不是,就是关外的吃食太难吃了。”他才不会告诉师弟,自己从前吃胖自己,是为了胖起来叫人看着团气和善些,可到了关外,还是凶狠些的长相吃得开。
果然,只有生错的籍贯,没有生错的长相。
第301章 叙旧
这会儿已经临近中午,天气又很不错,巽羽楼自然是客似云来。
柳青曾经到过江南的小玉楼,那时还感叹过富贵人家当真是有钱有闲,现下见了师弟这食楼,那当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啊。
“你竟没在楼里卖药膳汤?”他本还想喝一盏提提精神呢,柳青这单赚了不少钱,怎么的也该为师弟创创收啊。
“哪好抢自家人的买卖啊,小玉楼的药膳卖得不是挺好的嘛,没必要变。”况且京中不比江南,王孙贵族太多了,他嫌麻烦,而且,他家老头子估计是不想听到他江湖美名传遍汴京城的。
为了自家老爹的长寿着想,黎望决定还是当个孝子。
这话柳青能信就怪了,不过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惬意地喝下一大碗的汽锅鸡汤,这才开口道:“我在登州遇上了锦毛鼠白玉堂,他可有向你提起过我?”
“恩,他一来开封府,就同我说了师兄的事情。”黎望说完,这才问起飞天盗贼的事情,不过见师兄并无外伤,想来是抓人过程还算顺利。
“这小子跟条泥鳅似的滑不留手,每每要抓到他时,却叫他逃了去,可费了我不少功夫,才将此人拿下,狡兔才三窟,这泥鳅绝对是成精了的。”虽然主顾给的价格很高,但柳青还是觉得不大满意。
若不是他从不毁约,早从关外回来,参加师弟的及冠礼了。
黎望刚要说话,南星却带人来上菜了,汽锅鸡是早就煮上的,黄焖烧鸡和秘制烤羊排却是现上,至于其他的小菜,那就是黎望派人从黎府取来的。
毕竟师兄过来,总不好只吃那几样寡淡的肉菜。
唔,这话若是叫外头的食客听见了,恐怕是要气得跳脚的,毕竟某人就是连酸汤米粉多加几块酸萝卜,都是要考虑三日的人。
“你这食楼,倒真是办得有模有样。”
作为师兄,柳青当然是吃过不少师弟的手艺,师弟初到凤凰谷时嫌弃师娘的手艺,第一次掌勺还是他偷摸着帮忙放风,无他,师娘做饭可真他娘的太难吃了,也不知道师父是怎么忍下来的。
好在,师弟不仅在武艺上天赋甚高,厨艺上更是叫人拍案叫绝。
第一次吃到师弟做的饭,柳青好吃得差点儿哭出来,后来再叫他吃回师娘的饭,又差点儿没叫他哭出来,那时师父还好生嘲讽了他一番定力不足。
当然后来师父吃到师弟做的饭,自然是风水轮流转了。
“师兄,你的脸色,怎么忽然这么难看?”别不是受了什么内伤吧。
柳青的脸色本就白,他是天生的冷白皮,且是怎么都晒不黑那种,黎望因为病弱,脸色已经够白了,却还是比不上他,这会儿竟有种面如金纸的感觉,难怪黎望会担心。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师娘的厨艺。”
黎望:……师兄你为什么要这么想不开,吃饭的时候提师娘的手艺。
怎么说呢,师娘的手艺,当真是不说也罢,当年他之所以能那么快融入凤凰谷,便是因为他这手硬核厨艺,得到了凤凰谷每一个人的热烈欢迎。
直等到后来小师妹向他学习厨艺,开了一家食肆,才改变了凤凰谷无人做饭的窘境。
“师兄,多吃点菜,就不会瞎想些有的没的了。”
柳青:“……也对。”
对于江湖人而言,一碗鸡汤下肚,不过就是垫巴了一下而已,况且柳青胃口是很大的,他一个人就将大半桌菜下肚,最后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
“满足,可算是吃了顿饱饭。”柳青摸了摸突起的肚子,觉得养膘计划又可以提上议程了。
小二送来了消食茶,这是黎望自己配的茶汤,温和肠胃,他自己就能喝一盏。柳青却是不耐烦喝这些酸溜溜的茶水,照他说,是男人就该喝酒才对。
不过师弟身体不好,却是另当别论。
“师兄,你会在京城待多久?”黎望自然是希望师兄能留下来过年的,但想想师父又挺惦记师兄,师兄估计是要回凤凰谷和师父一家过年的。
柳青便道:“待个两日吧,好歹咱们师兄弟也两年没见了,听锦毛鼠说,你遇上了难事,可需要师兄帮忙?”
“我没遇上难事,是开封府遇上了大案,不过案子已经破了,就是犯人跑了。”黎望解释道。
柳青见师弟没骗人,便道:“是不是与十年前那双江洋大盗退隐江湖有关?我跟锦毛鼠说飞天盗贼与此二人相交深厚时,他显然很激动。”
黎望闻言,当然也有些好奇:“确实有些关系,但师兄怎么知道这三人相交甚厚的?”
“我怎么知道?我当然是亲眼见到了三人十年前互传的密信,信中写了单朱二人曾邀请飞天盗贼往登州共商大事,飞天盗贼也欣然前往,但后来因为没谈拢,所以飞天盗贼先一步离开了登州,自此飘摇江湖,从不提与二人有交情一事。”
果然是登州。
黎望心中一动,当即道:“信中可有写,他们去登州,所为何事?”
“金矿,单柏芳和朱耿白从前乃是只看钱不看命的江洋大盗,有人看中了两人的本事,请他们盗金矿,飞天盗贼黄玄在江湖上臭名昭著,但他却只对宝物感兴趣,叫他去盗钱,他自然是觉得无趣的。”而且盗宝物,不会掉脑袋,盗金矿,若是被朝廷发现,那就是插翅难逃,飞天盗贼是个极其惜命的家伙。
黎望理顺了思路,忽然明白了:“所以飞天盗贼被师兄你在关外撵得躲无可躲,才跑去登州投奔朋友,却未料他的两个朋友,早就没命了,对不对?”
“师弟果然聪慧过人。”柳青夸赞完,才道,“单朱二人自十年前就在江湖上销声匿迹,最近才冒头,这黄玄在关外,消息滞后,等他到登州时,自然是已经为时晚矣了。”
……哎,吃了消息滞后的亏呢。
不过如此一想,难怪单柏芳在京中现身后,邓车就出手杀了他,这是杀人灭口。
只是,下达命令的,到底是谁?
是襄阳王吗?亦或是从襄阳传来的命令?黎望思虑一圈,倒觉得是林书善叫人灭口的几率更大一些,毕竟那盏宫灯风铃已然证明,此人早已掺和进私铸黄金的事情里面。
单柏芳和朱耿白既然是金矿案的参与者,必然是见过林书善的。
单柏芳在京城现身,放的消息云遮雾绕,叫京中的江湖人全找不到他,却叫邓车一击出手杀了此人,会不会是……
“师兄,你说这飞天盗贼去过登州,他有没有可能接触过金矿案其他的主事人?”
柳青闻言,当即道:“这个简单,飞天盗贼现下就在开封府的牢里,你若是想知道,亲口问问他就是了,他自从知道单柏芳和朱耿白都死了之后,心情大恸,这才叫我寻到间隙抓住了他。”
他说完,又加了一句:“或许,他有为两人报仇的心思。”
所以,才会一路上不反抗,让他送到了开封府。
黎望却是一愣:“他们的兄弟情,这么深情厚谊的吗?”
柳青看了一眼师弟的气色,两年未见,显然是比在江南时见到的更加康健了,面色也红润了不少,甚至精气神都更好了,若是从前,师弟绝不会问这样的问题。
“自然,否则以那两江洋大盗的冷情冷性,不可能会写密信叫黄玄去登州,黄玄不肯后,甚至还叫他抽身而去,必然是感情不错。”
江湖人,有时候确实非常矛盾,他们杀人如麻,恶贯满盈,但某些方面,却又没有完全泯灭人性。
黎望:……果然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柳青见师弟这幅模样,却实在有些新鲜,他是知道师弟聪慧过人的,可从前总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似是对外物都没什么兴趣,偶尔张嘴刺人,也是性子使然。
现在却是不然,竟像是整个人脱胎换骨了一般,光华内敛,气质华然。若是师父见到这般的师弟,必然也是老怀安慰的。
“若早知你回京后,会转好,我早带你入京了。”何至于等到去年才入京啊,柳青心头难得有些懊悔。
黎望见师兄这幅模样,当即笑道:“师兄你怎么跟嘉玉表哥一个样啊,我身体变好,是因为叶老先生,并不是汴京城风土养人。”再说他爹天天提藤条抽他,哪里是和睦之家了,当然这种事,就没必要说出来告诉师兄了。
柳青顺遂地换了说辞:“早知如此,为兄就该满江湖找叶青士的。”
……算了,不劝了,反正他现在挺好的。
见师弟一副无奈又不敢还嘴的模样,柳青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笑的时候,真就满面春风,即便现在瘦下来了,也叫人觉得和善,且他现在是发自内心地欢喜,自然是叫人见了,也忍不住想笑的。
于是师兄弟相逢一笑,柳青正准备问问师弟之后的打算,却听得外头南星道:“少爷,不好了,您派人送来的甜汤叫下头鼻子灵的食客闻见了,这会儿一群人正吵着要吃甜汤咧。”
柳青:……你们京城,吃饭还带抢食的?路子这么野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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