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比我更懂七五 第221章

作者:小狐昔里 标签: 市井生活 无C P向

距离过年,就只三日了,他得快些养好身体回府去,若连过年都不回去,娘亲绝对能直接杀来叶府来将他提溜回去。

哎,当个好人实在是太难了,以后他还是当个嘴毒的普通人吧。

药劲上来,黎望抵不住终于睡了过去,但他是睡得好了,这汴京城中,却有许多人因此睡不着觉。

就比如说,开封府的所有人。

其实展昭不是不想抽空给黎兄送冬瓜糖过去,无奈因为许仲开的落网,他要忙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还有吴玉贞,她在回到开封府后,就一直叫嚷着要报仇,可许仲开若只是吴家命案的施暴者,大人自然是立刻叫人开堂审讯。

可问题是,此人牵扯的事情太多了。

包公是个很勇的人,且在原则性问题上,是带着某些孤勇的。

襄阳王,他不怕,曹王爷,他也不怕,至于许仲开手里的那本贿赂名单,他也没在怕的,但没有意义的勇,却实在没必要。

若只为吴家命案,开封府手里证据确凿,自可以判许仲开和赵季堂铡刀之刑。

但金矿案呢?派去登州的人还没有回来,此事又牵扯到了曹王爷,而曹王爷,已经于昨日晚上,病逝了。

明明前日里,曹王爷还拖着病体进宫面圣,昨日人就没了,包公很清楚这案子里面的条条道道,在收到曹王爷的死讯时,他就明白是曹王爷为了后人和王府,去宫里求官家给了一个体面。

果然,今日他就收到了宫里传来的旨意,要他将曹王爷从金矿案里摘出来。

但他,并不想因此妥协,也不愿意为此妥协。

作为包公的左膀右臂,公孙先生再明白不过大人的心思了,他见大人凝思已有一个多时辰之久,当即便道:“大人,您无论做什么决定,属下都誓死追随。”

“本府此举,实为任性,公孙先生也赞成吗?”

公孙先生跪下道:“大人以律法为绳,并无过错,属下想不出任何理由来反对您。”

曹王爷包庇朝廷重犯,确系对金矿案知情,且当初赵少监一案,亦有嫌疑,现下人一死,难道就要了却罪孽,得个清名?

别说是大人觉得憋屈,连他都咽不下这口气。

“好,那本府就赌上这顶乌纱帽,冒进一回。”

展昭本来都抽出空准备去叶府探病了,却被大人传召,要明日一早开堂审讯,他需要连夜准备,应对明日的公堂审讯。

“展护卫,你可觉得本府太过较真?”

展昭自然不会这么觉得,开封府三巨头至此达成共识,就只等明日一早,开堂审案了。

黎望是第二日睡醒之后,才知道曹王爷没了的消息。

消息,还是晏四带过来的,他今日准备去曹王府吊唁,因为起得早,就顺道来探一下黎兄的病情。

黎望听完,难免有些堵心,早知道这老东西这么视死如归,他这是何苦来哉啊。

如此一想,他连病都养不下去了。

“黎兄,你这是要做什么?”晏四将人按回去,“你可还生着病呢,别乱来,早知道我就不告诉你了,你才几斤几两啊,这种大事,自有开封府操心呢。”

啧,这曹王爷当真是断尾求生,他这么一死,仗着辈分高与官家有点情谊,官家必然是要给曹王府一个体面的。

可这个体面,估计包公是不愿意给的。

满天下人都知道,包公行事刚正不阿,要让他替人开罪,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黎望完全能够想象到包公现在的心情。

“小生确实分量不够。”黎望非常有自知之明道。

晏崇让听罢,还以为朋友不再执着,当即道:“你知道就好,再说寻常宗亲犯法,曝露自然没关系,但曹王爷乃是宗亲之首,他一出事,皇家的颜面扫地,你这是在想什么呢!”

“你以为我不知道曹王爷的死有问题吗?可官场朝堂就是如此,再说,赵如是你我朋友,虽然相交不深,但如此处理,至少他还有前程,你难道忍心叫一个大好儿郎蹉跎一生吗?”

晏崇让这话,说得半点没错,这般处理,确实大家都好。

若是从前,黎望也不在意,可现在……大抵是志向变了,他居然觉得该死的别扭。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官家如今要给曹王府体面,那是因为还没被踩到痛处。

思及那日在宫殿里闻到的涎香,黎望将晏四糊弄走后,便去骚扰叶老先生了。

第309章 明白

曹王爷年事已高,本就缠绵病榻,他现下一去,也算是喜丧。

因他老宗亲的身份,宗室安排的丧礼规格非常体面,即便大家都知道曹王世子是个废物点心,但这种时候,谁也不会说一句曹王府的不是。

晏崇让今日本该是同父亲一道过来的,但无奈父亲被召入宫,所以晏府的丧礼由他代为送往曹王府,在门口登记入册后,他就去灵堂上香。

实话来说,晏四是不怎么想敬这炷香的,毕竟他心里很清楚,曹王爷并不是一个清白的人,配不上这么多人送他一程。

但官家都已经默认了,他们这些做臣子的,总不好反驳官家的意思。

晏崇让忽然有些消极,事实上自从入朝为官后,即便是在人员相对简单的翰林院,也依旧免不了勾心斗角,而因为他父亲的身份,他在很多时候,都没有办法置身事外。

这也就造成,他当官都大半年了,却没在官场交到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

有些时候,他甚至都盼着黎兄入朝为官,毕竟以黎兄的能力和才智,绝不会迷失在权欲的宦海之中。

权欲啊,即便身份高如曹王爷,也依旧抵挡不住这份诱惑。

晏崇让看着满是缟素的曹王府,因没有见到赵如,便准备客气离开,却没想到走到中庭,却在假山旁边见到躲着哭的赵兄。

啊这,他是不是应该装作没看见低头离开啊?

晏四犹豫的刹那,赵如就抹完眼泪站了起来,两人四目相对,反正……就很尴尬。

“赵兄,节哀顺变。”

赵如见是晏崇让,下意识看了人背后一眼,却见空空如也,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晏崇让见此,当即道:“黎兄他病了,下不得床,他托我叫你保重身体。”

赵如其实没想好要怎么面对这两位新朋友,从那日的情况来看,不论是黎望还是晏崇让,接近他都并非是因为他这个人,而是因为曹王府有异。

这几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叫他根本来不及思考这种问题,直到现在,他都无法接受祖父过世的消息。

他知道自己不该迁怒,但心中依然恼火万分。

“多谢,我还有事,就不送晏兄了。”他僵着声音说完,便匆匆往灵堂方向去了,没再回头看晏崇让一眼。

晏四见他如此,心里愈发难受,想了想,还是决定再去一趟叶府。

“黎兄人呢?”

五爷懒懒打了个哈欠,道:“刚才还在呢,叶老头方才急匆匆出府去了,叫我看着黎知常喝药,你来得正好,陪我唠唠嗑呗。”

“……聊什么?”

某种层面上来讲,白玉堂也是个很敏锐的人,他一下就看出了晏四心中有郁气:“聊点叫你不开心的事情呗,你要是想说,五爷现下有空,倒是能听你多说两句。”

“那可真多谢五爷的侧耳倾听了。”

“那是,五爷可不是随随便便就替人解惑的,你看你眉头都能平地起高楼了,别不是要被罢官了吧?”五爷不无幸灾乐祸地猜道。

晏四一听,当即道:“你能想我点好吗?不过就是有些事,钻了牛角尖罢了。”

“什么牛角尖,说来听听呗。”

左右五爷不是多嘴之人,晏崇让也确实想找个人倾诉,便痛快地说了,别说,说完之后,确实心头痛快了一些。

“就这?”五爷一脸疑惑,“这你有什么好钻牛角尖的,是那老王爷先做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黎知常接近赵如,确实目的不纯,但那又怎么样?他杀人放火还是恶意算计人了?都没有好不好,而且以他的性子,必然也是真心结交那什么赵如的。”

晏崇让当然也明白这点,但心里就是不得劲。

白玉堂见他如此,忽然拍着大腿道:“我知道了,你是不是也觉得那老东西不配善终?”

晏四陷入了沉默。

“我猜就是!你这人,可比黎知常能憋多了,我听他说你去曹王府吊唁了,像这种老东西,你居然还要去上香,可不把你憋屈坏了,对吧?”

全中,晏崇让虽然嘴上劝黎兄的时候头头是道,但搁自己心里,却也过不去这条坎。

曹王爷触犯律法,窝藏重犯,甚至私挖金矿,结党营私,实是罪无可恕的事情,却这般被轻飘飘带过,还受人香火,留下清名。

即便有赵如的因素在里面,晏崇让也觉得不该这么便宜曹王府。

虽然他也明白,曹王世子不做人,只要给其时间,曹王府有的是法子破落,可那并不一样。

说到底,晏崇让活到如今,太顺风顺水了,出身名门,父亲又是本朝赫赫有名的晏公,他自己才貌皆备,年纪轻轻就大小登科都完成了,交的朋友也都很好,可以说遇上过的最大挫折,就是师长和外人给予他的科举期望。

但这点,他也早已用自己的才学叫所有人住了嘴。

如今初见官场险恶,理智告诉他,应该让自己努力顺应规则,明哲保身,才能更好的步步高升。

但事实上,他心里根本没法接受。

“你说得没错,我不太喜欢磨平了棱角的自己。”

白玉堂见他承认,忽然也收了笑意,伸手拍了拍晏四的肩膀,宽慰道:“那就不要磨平呗,你入官场,为的是什么啊?我是不知道你们心里想的什么,但至少包大人永远不会叫五爷失望。”

“你这话,什么意思?”

五爷当即与有荣焉道:“包大人连官家都敢触怒,怎么可能会害怕得罪一个老王爷呢!什么体面?开封府就从没给过罪犯体面。”

晏四愣住了。

是啊,这朝堂之上,多的是逆来顺受、磨平自己顺应规矩的官员,但那些人往往成就一般,他们只是会做官而已,而不是真正谋实事之人。

可是,他入官场,并不是想做官啊,也不是为了追随父亲的脚步,而是为了能一展抱负。底线,如果退了一步,那就会一退再退。

“我明白了,多谢你,五爷。”

甘蔗还没有两头甜呢,入了官场,名声和抱负,若没有绝对的实力,怎么可能两者兼得,晏崇让终于意识到,他当官想要的太多了,所以困囿他的规矩也越来越多。

想要当一个自己心目中的好官,不可能谁都不得罪,父亲是,包公亦是如此。

晏崇让想到这里,直接站起来对着五爷行了个大礼:“多谢五爷指点迷津。”

黎望换了件厚衣服出来,就看到晏四这浓眉大眼的家伙居然对着五爷行了个大礼,行得那叫一个扎扎实实,他差点就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毛病。

“……五爷,还能给人指点迷津了?”这是什么惊悚发言?!晏四你没事吧?要不要他匀一碗汤药给你啊。

“黎知常,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两人跟小学鸡似的开始斗嘴,晏崇让搁原地越想越明白,很快就加入了两人的吵嘴:“黎兄,我方才是魔怔了!”

“你看!他自己都这么说,五爷你认命吧!”

白玉堂闻言,那叫一个气啊:“好你个浓眉大眼,早知道方才我宁可去听狗叫,也懒得听你诉苦!也不知道是谁哦,方才说自己胸闷气短,说什么不喜欢自己,现在呢,翻脸不认人,晏四,你可真够行的!”

黎望一听,当即竖起了耳朵:“快多说点,小生还想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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