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柳明暗
“诚然,向外探索以帮助族群求得更多的生存、发展资粮,该是能有效削减族群内部的纷争,给予族群更多的发展空间,但是……”
一位先贤道:“纵我炎黄人族族群广有五湖四海之地,也未必就是什么好事。”
打江山是不易,可守江山却更难!
“真正治理江山,还是需要更多有学识、有本事、有手段的英才,而这些……”
这位先贤顿了顿,才继续道:“毫无疑问还得从我炎黄人族族群内部中找。”
培养、发掘炎黄人族族群内部的英杰,毫无疑问又是内求那一边的事,跟外探截然相反。
“教育、思想层面的改革与教导……”又一位先贤道,“内寻,总是脱不了这些内容的。”
感慨了这么一句,那位先贤的目光重又转向了金銮殿玉阶之上被梦境世界簇拥着的孟彰,不由得叹道:“或许,这也才是真正解决我炎黄人族族群危机并继续繁荣昌盛的办法。”
“想想吧,”那位先贤又道,“一个孟彰,我们如今所能找到的族群里最为出彩的小孩儿;一个司马慎,我们找到的背后藏着几位族群先祖布置的小孩儿,他们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坚持做的那些事。”
诸位先贤心头蒙着的那层薄薄云雾被这一句话吹散,现出呢云雾之后影影绰绰的真实。
“是了……”一位先贤面带恍然,自言自语也似地道,“他们这两个小孩儿,一个在家中大人的约束之下,还想办法在太学里开辟一个童子学,一个则在初入阴世天地里时候就开始琢磨着怎么帮那些小孩儿开智长慧。”
更多的炎黄人族族群先贤都默默点头。
打从一开始,这两个小孩儿就已经给他们指明了方向……
“说得再多,”一位先贤摇摇头,说道,“其实就是学。不断地学,向他人、向万物、向天地学习……”
“族群里学的人越多、学得越多、学得越好,我炎黄人族族群也就越能适应这方天地,越能在这方天地里生存下去。”
各位炎黄人族族群先贤又都各自点头。
“既然诸位贤兄都已经想明白了,那各位便且散了吧,莫要再在这里蹉跎了。”这位身穿儒袍的先贤团团扫视了所有炎黄人族族群先贤一眼,道,“我们这些老骨头既然承领族群后人推崇,领族群先贤之名,那就该将那些先贤需要负责的事情做好,不能全推给别人。”
“尤其是似孟彰这等原就该专心学习、成长的小孩儿。”
这位儒家所属的先贤说完话,也不等其他先贤反应,直接就向着四下拱手团团一礼,似是就要收回这一道心念。
只是突然间,他的动作就停了下来。
还没等更多的炎黄人族族群先贤将目光重新投到他这边来,这位儒家所属的先贤便从袖袋中摸出一柄刻录竹简所用的刀笔来。
这刀笔样式古拙,周遭萦绕着的厚重文脉气机与那位儒家所属先贤周身的气机相互呼应联络,显然是那位儒家所属先贤惯用之物。
握定刀笔,这位儒家所属先贤手腕一动,向着孟彰的方向直接点了过去。
阴世天地各处神域中央所在,诸位阴神本尊齐皆睁开眼睛,往那位儒家所属先贤位置所在看了过去。
浩瀚磅礴的气机霎时将这位儒家所属先贤的周身虚空锁定,无形却有质的警告直直压落在这位儒家所属先贤的心头。
这其实还不是最恐怖的,更恐怖的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阴神神尊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越渐冷淡寒漠,而他、他的家族后人乃至是整个儒家文脉气数功德竟然都在动摇,隐隐有沸腾蒸发的趋势。
饶是诸位阴神还没有正式正位天地,但祂们的大势已成,不论是阴世天地还是阳世天地,都在等候着祂们的归位,所以这些执掌阴世天地道则的阴神们,基本上代表了阴世天地。
尤其是当所有阴神神尊协同一心的时候,祂们与阴世天地之间的关联更会前所未有地紧密。
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是一位炎黄人族族群先贤,得族群庇护、加持,也未必能够扛得住这些阴神的愤怒。
各位炎黄人族族群的先贤见得,俱都心头一惊,当即就要站出来打圆场。
他们不相信儒家所属的那位先贤是想要对洛阳金銮殿中的孟彰下黑手。恰恰相反,以他们对自家同胞的了解,那位贤兄该是准备给孟彰那小孩儿一些好处才对。
他们有站出来的底气。
那位儒家所属的先贤心头苦笑,却是先往侧旁递去一个眼神,拦下了那些先贤,自己扛着一整个阴世天地的压力艰难开口辩解。
“我、没、有、恶、意。”
没有阴神神尊做声,也不见这些阴神神尊们做了些什么,总之那位手持着刀笔将要点出却动作僵硬停滞在半空的儒家所属先贤心神终于有了更多的活动余裕。
如果说方才他是被一整个阴世天地给镇压囚锁基本动弹不能的话,那么现在的他就是背负着一整座大山山脉在活动。
即便如此,但这位儒家先贤还是能感受到从各个方向投落到他身上的漠然目光。
他相信,但凡他有一点异动,那怕是不等他做些什么,整个人就都会被抹去。炎黄人族族群也保护不了他。
如此重压之下,这位儒家先贤面上眼底竟然找不到一点怒色。他甚至可以说是欣喜的。
“小孩儿,好好长大,不急,我们这些老不死的还在呢……”
话语落下的同时,这位儒家先贤手中的刀笔也是虚虚点落,在孟彰眉心印堂一指处遥遥停下。
刀笔停下了,但那刀笔笔端处却有一道文痕飞出,投向孟彰眉心印堂,又在孟彰的眉心印堂表面激起一圈圈光影涟漪,然后才消湮沉淀下去。
那些光圈涟漪激荡,带起光影变动。也是到了这个时候,那些关注着那位儒家先贤与孟彰两人的炎黄人族族群先贤、阴神们终于能确定,这些光影变幻的背后,又是一方又一方的梦境世界种子得到了滋养,正在等候萌芽生长。
而那些梦境世界种子,很显然又跟儒家、炎黄人族族群很有联系……
魏牟原本也还在望着那边厢的孟彰仔细观察,忽然察觉到一道道投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他不由得迎着那些目光看了过去。
那些目光的主人也不是别个,正是炎黄人族族群的一众先贤们。
魏牟暗叹了一声,抢先道:“别的且不说,只论奇思妙想之广阔、思维之空幻与严谨,孟彰这小孩儿真是我生平仅见。我这些年所见过的炎黄人族后辈,基本没有人能强过他去的。”
“不,”魏牟先将自己的话给否了,“不独独似炎黄人族后辈,就是诸位先辈,我也没见过似他这样的。”
各位炎黄人族族群先贤听得,俱都面色一动。
魏牟不等他们开口,就仿佛料中了他们心思一样道:“正是你们想的那样,我说的就是师祖。”
“我家师祖庄子……”
魏牟一面说着,一面往炎黄人族族群祖地的方向拱了拱手。
“诸位贤兄都知道,他也修梦道,但他修的梦道更偏重瑰丽与空幻,占了一个‘奇’字,无牵绊也无约束。而这孟彰小孩儿……”
他摇了摇头,也是慨叹:“他修的梦道除了同样的‘奇’以外,还更多了核心的逻辑。”
核心的逻辑……
一众炎黄人族族群先贤的目光在孟彰面上定了定,就落向了他身周舒展的重重梦境世界光影处。
“我家师祖庄子梦蝶,蝶舞翩跹,于是梦也翩跹;蝶行虚空,于是人的念也无羁,遍行天地。”魏牟道,“然而孟彰这小孩儿,他的梦境细看过去,其实都是有根有源有脉络的。”
“有根、有源、有脉络……”一位先贤面色古怪,问,“这真的不是小说故事?”
魏牟循声看过去,面上不见异色,反而还更多了几分了然。
果然,面对孟彰这个小孩儿,小说家的人也坐不住。或者说,小说家的人才是他们之中最坐不住的那一个。
“怎么就能说是小说故事呢?!”几乎是小说家的那位先贤刚说完话,又一位先贤就开口了,“有源呢!怎么不是史家旧事?!”
诸位炎黄人族族群先贤见小说家与史家两方先贤争论起来,也是见怪不怪地别开目光。
这一众炎黄人族族群先贤如何争论,那边厢的儒家先贤都不在意。他只是静等了少顷,见孟彰这边的梦境世界种子悄无声息蛰伏,未曾惊扰到这会儿正沉浸在修行中的孟彰,便也就放松地收回了那刀笔。
舒了一口气,这位儒家先贤敛袖,感受那周身陡然消失的重压,再次拱手向四方一礼。
这一礼,既拜四方同道,也拜诸位阴神,更拜阴世、阳世两方天地。
一礼毕,他的声音悠悠传开去。
“此间事情,要看的、该看的、能看的,我都已经看过,该去做事了,就先失陪,诸位自便。”
这位儒家先贤的气机远去以后,剩下的各位儒家先贤彼此对视一眼,也都有了主意。
“我等也该离去了,诸位自便。”
“……诸位自便。”
过不得多时,这些儒家先贤各各往孟彰的方向看过一眼,到底是没再多做什么,只各自散去。
不是他们不想,而是没有那个必要。
手持刀笔的那位同脉必定已经将他们儒家能散给孟彰小孩儿的都给他了,他们再来一次,也不过是重复罢了。非但对孟彰那小孩儿没什么好处,一个不小心还会影响到小孩儿的道途……
弄巧成拙,可绝不是他们的本意。
儒家的各位先贤退去以后,诸多心念还驻留在这边厢的炎黄人族族群先贤目光就都落向了道家的各位先贤身上。
其中,魏牟更是诸多目光的焦点所在。
这位庄周一脉的道家先贤却径自往老子一脉的道家先贤那边看过去。
两家道脉栋梁对视得一眼,彼此就都明白了。
魏牟微微点头,先是拱手向四方拜了一礼,随后便在诸位炎黄人族族群先贤、阴神神尊的目光注视下,向着孟彰的方向拂袖轻扫。
似有一只巨大的灵蝶当空扑闪翅膀,细碎的光尘便随着这风一道洒向了端坐在那里的小童。
光尘不过是堪堪来到孟彰近前,便被孟彰周身舒展的那些梦境世界光影迫不及待地吸纳吞噬。
第309章
待到那些光尘尽数清空,孟彰周身那诸多梦境世界光影都清晰、明亮了许多。
魏牟笑得一笑,再次一拱手,转身离开。
在他之后,道门几支法脉的先贤也都很快抽回驻留的心念。
剩下的各家炎黄人族族群先贤静默一瞬,随后又都各自抬起目光,四下对视着。
儒家、道家这两支炎黄人族族群最强大的文化流派都在给予孟彰那小孩儿一份馈赠后退去了,接下来的是哪家?
这僵峙的静默到底也没持续太久,很快就有一道声音传出。
“诸位贤兄倘若不介意的话,便我们先来吧。”
各家炎黄人族族群先贤循着声音看过去,却原来是绣家的先贤。
见得各位炎黄人族族群先贤投来,这位绣家先贤笑弯了一双含情目,说道:“数来算去,与孟彰这小孩儿渊源、牵扯最少的,该是我绣家才对,我绣家便不凑这个热闹了。”
听见这位绣家先贤的话,其他各家先贤大多都是面色淡淡,似是没有太多的反应,可也有那么几位先贤暗下撇了撇嘴,明明白白的对她这番说辞做出了表示。
绣家的这位先贤也不在意,仍旧含笑静等着。
“阁下请。”
剩下各家先贤彼此无声交流过一阵,果真似她所想的那般给出了答案。
绣家的先贤眉眼再弯,又福身一礼作拜,方才抬手虚虚一捻。
一根细长、赤红的绣线当空显化,乖顺地停在那绣家先贤带着薄茧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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