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危火
曲渡边笑了下:“我已经快十四岁了,便是为了护着我,也别蒙着我的眼睛。”
宣妃拿起剪刀,修建着桌子上的一盆花。
“当初,你还很小,别说对朝廷内外大局有了解,就是内宫之中的人都认不全,还常病着。选养母那会儿,各宫的娘娘,但凡有心思想往上爬的,都想将你抓在手心里。”
“楚贵人出妄叶果,就是想要留住你。当时,她族弟因为在私贩禁品被下狱,她就算抓了你在手中,一时半刻也救不出她族弟,且她冒头蹊跷,定然是有人在背后鼓动。而当时后宫之中,我联合谢家一同查了查,锁定了兰贵妃,现在的兰嫔。”
“当时的刑部侍郎还不是现在的奚大人,而是与兰嫔母家有些关系的老尚书。只有她有这个能力,帮楚贵人的家人出狱。”
宣妃慢慢把当年的事讲出来。
“只是没有明面上的证据罢了,后来你外祖父回来也知道了此事,临走的时候,借着刚分兵权,陛下万事应允于他,他就把原来的刑部尚书带到了北疆种地。”
一去十多年,至今都没有回来,也不知道是否安好。
“不过,自那以后,你在后宫,我盯得紧,兰嫔便再无动静了。”
曲渡边点头:“算来,她出手害了我两次。”
宣妃拧眉:“两次?”
曲渡边把过量药的事情告诉了她,宣妃捏紧剪刀,片刻后,她眼底却升起担忧,道:“小七……”
按照小七的性子,他或许忍不了这个气。
但…六皇子呢。
小七与四皇子、五皇子和六皇子自小相处,一块长大,都是兄弟情义,若小七对兰嫔出手,以后与六皇子相见,会变成何种情形。
宣妃走过来,掌心轻轻盖住曲渡边的手,认真道:“此事你就当做不知,兰嫔这账,我来讨。后宫之中能叫人难受的法子我不是不知道,只是不屑用。”
我儿且干干净净的,莫让脏尘惹上身。
曲渡边闭了闭眼,脑袋压在宣妃腰间,“她害的是我,我全部捋顺之后的第一反应不是愤恨,竟是松了口气。”
若是兰嫔对他身边之人出手,比如宣妃、比如阿姐、比如叶伴伴、六六、小春……或者是原主,和原主的母妃。
前面,他一定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报复回去。
后面,他承了原主的身体,和原主母亲留在世上的亲缘和福泽,根本就没有资格说原谅。
还好,兰嫔是在他来了之后才出的手,自始至终都是针对他。
宣妃听懂了,一瞬间心疼无比:“你真是……”
“宣娘娘你不要插手。三哥废臂在家,朝堂重新洗牌,水太浑了,这件事我自己来处理。”
“你想怎么做?”
曲渡边坐好,在心里的账本上一点点抵扣。
兰嫔鼓动楚贵人害他的事,主犯楚贵人伏诛,外祖父事后斩了兰嫔在朝堂可以联系的一名二品大员,算是得不偿失。
他可以不计较这件事。
至于第一次过量药……
他旁观全局,知道五哥对兰嫔和六哥的算计,不想也无法插手他们的恩怨。
在他选择隐瞒此事,不入局不沾身的那一刻,其实就已经在五哥和六哥之间,偏向了五哥。
“兰嫔此后一定会想办法再夺得父皇的宠爱,恢复往常的位份,我不会让她如愿。”
宣妃等了半天,没听见后文,“只有这样?”
曲渡边站起来:“其余的还剩半条命,没想好怎么讨要,且先欠着账。我可不是那种以德报怨的圣人,我心眼小,斤斤计较得很,不在她身上收,就在六哥身上收,反正该收的债,一点都不会少。”
“走了。”
宣妃站在窗前看他离开。
少年撩开拱门处垂落的花藤,伸伸懒腰,消失在拐角。
宣妃半晌才低声道:“嘴上说的厉害,分明还是念着和六皇子的兄弟情分……”
-
曲渡边回了皇子所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六皇子住的院落。
六皇子见他来了,很是高兴:“小七!你终于来看我了,你前几天怎么不来?我都叫人把屋子里的血腥气弄没了。”
“桌上有他们弄的果子,你尝尝去。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无聊……”
曲渡边二话不说把他揍了一顿。
“啊啊啊——”小院里飘出惨叫声。
六皇子腰上屁股上本来就被板子打的有伤,曲渡边一通打下来,他嚎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到底哪里惹着你了,”六皇子哭嚎道,“你说啊!你说,我改!”
曲渡边笑眯眯说:“突然想疼疼六哥,你养伤的这段时间,伙食交给我吧,我包了,给你多弄点孔多的食材。”
六皇子抽噎:“为什么吃孔多的食材,我屁股都已经成筛子了,快被打漏了都。”
曲渡边看着他委屈巴巴的眼睛,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
“给你补补心眼子!”
暗地里一摊扯不清楚的烂账,因果报应,兰嫔八成不会有好下场,但他希望六哥这个被骄纵的笨蛋能有条活路。
第112章
又过两月。
二皇子党以强势的劲头在朝堂上崛起。
他却分毫不和大皇子相争, 让大皇子感觉自己一拳锤在了棉花上。
三皇子党还有一部分人在朝堂上苟延残喘,等着三皇子妃诞下皇长孙。
现如今是十月份。
三皇子妃已经怀胎八月,越到后期, 她就越感觉到身体很不适,稍微一动就头晕目眩。
三皇子日日晃荡着个空荡荡的袖子,指挥仆人, 扶着三皇子妃每日在院中走一走。
他贴心道:“我听太医说了, 月份越大, 就得越走一走才好生产。”
三皇子妃疲倦道:“可是我很累, 想休息。”
三皇子:“一直躺着怎么能对孩子好呢, 妇人生产最是危险, 一不小心就是一尸两命。”
三皇子妃停在院中,看着三皇子消瘦无比脸,以及他眼中还残留了一丝希冀和祈求的眼睛,她又坚持着走了两步。
突然,小腹一痛。
三皇子妃脸色更白, 捂着肚子:“疼……”
三皇子心头一跳:“快叫稳婆!”
-
三皇子妃生产的消息传了出去。
还残存在朝堂上的三皇子党非常重视, 礼部尚书的心早早就悬了起来,他并非担心孙女腹中是否是男孩,而是担心孙女的安危。
崇昭帝亦派了太医压场, 太医院中,杨太医提着药箱就跟着另一位太医一块冲了过去。
三皇子为了迎接这个孩子, 准备的十分充分, 加上经验丰富的太医在场, 整整耗了一晚上, 三皇子妃险而又险的平安生产。
她满脸汗水,虚弱地看向产婆。
婴儿非常虚弱, 哭声小的和猫崽一样。
产婆道:“是个女孩儿。”
三皇子妃却笑了,伸出手,疲惫却温柔道:“给我看看孩子。”
她伸手戳弄了下女儿,看着这小小红红的一团,又是心酸又是心疼,她抓住女儿的小手,轻轻蹭了蹭。
幸好、幸好……
三皇子急急进来,“如何,孩子怎么样了?”
产婆道:“恭喜三殿下,皇子妃二人母女平安。”
三皇子的笑容定在脸上。
产房内静了下来,其余知道三皇子心思的仆人侍女,都低着头不敢看。唯有三皇子妃,耐心的给小宝宝把小被子掖了掖。
连个正眼都没瞧他。
三皇子环视一圈:“不可能!太医明明说了,是皇长孙!”他抓住稳婆的衣领子,“是不是,是不是你们掉包了!”
“你……”
三皇子松开惊恐的产婆,走到床边,“是不是你换了孩子?你一直劝我不要再争了,明明知道孩子是我唯一最后的希望了,你为了不让我争,就换了,是不是?”
三皇子妃从他眼中窥见了一丝疯狂。
她护住女儿,温顺沉默的性格第一次露出尖锐来,三皇子妃冷笑:“话本子看多了,殿下,现在天已经快亮了,别再做梦。”
三皇子往后退了一步,“……你生不了,还有别人。”
他深深吐出一口气,冷冷看了她们娘俩一眼,一句关心都没有,离开了房间。
三皇子自此,三不五时的去后院姬妾的房间中,连庆贺宴席都没有准备。
大皇子妃倒是派人送了不少婴儿用的东西,曲渡边也送了身为皇叔该送的礼物,四皇子依旧从怡嫔那里拿了不少精致的纸笺,和一些摆件放在一起送了过去。
曲渡边也听说了三皇子对三皇子妃的冷淡,摇头说:“三哥再这样下去,境况只会越来越糟糕。”
断臂后彻底退出夺嫡也挺好,跟着妻子和孩子安安生生过日子,不比尔虞我诈强得多?
六皇子吐槽:“他脸色差的可怕,我上次上门送礼看他,他阴郁的跟个鬼一样。”
曲渡边踹他屁股一脚:“老实种地!还有一半的土没松呢。”
六皇子捂着屁股恶狠狠说:“你的活为什么我干啊,小七,你最近怎么看我那么不顺眼?我伤好了之后你一直欺负我。”
这段时间,平归院的菜地他都快承包了,又是收菜又是赶在冬天到来前种最后一波种子,又是松土除虫的,他真的要累死了。
曲渡边躺回摇椅上,“你都不知道你占了我多大便宜。”半条命还欠着,母债子分担,他这叫日常收利息,“再说了,种地学问大着呢,你多学点技能,指不定以后能用得上,到哪都饿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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