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明君! 第76章

作者:危火 标签: 宫廷侯爵 轻松 正剧 美强惨 无C P向

徐劲策马来到侯府门前。

大门紧闭,门前的石狮子表面看着光滑干净, 细小之处却有落灰。周遭无人,一派寂静氛围。

徐劲下马走至大门前,抬手还未敲门, 门忽的打开了。

侯老夫人端端正正站在门后, 一双眼中满是血丝, 鬓发比他们夫妇二人上次见面的时候, 不知白了多少。

二人对视片刻, 徐劲嘴唇轻微颤抖。

“进来吧。”

侯老夫人只说了这一句, 带着徐劲一直往里走,越过正堂,走到最里间那间小房子。

原本该放置佛龛的地方,被她用帘子挡住,里面放的是一个小小的牌位。侯老夫人掀开帘子, 牌位显露出来, 上面两竖行字:

爱女徐月清之灵位,母乌思挽立。

徐劲呼吸都屏住了,小山般壮硕的身体头一次佝偻下来, 他沉默着挪步到灵位前,伸手将那牌位抱在怀里。

渐渐地, 他浑身都开始发抖。

侯老夫人道:“月清是后妃, 无法入祖坟……我无法把她从皇宫中抢出来, 自己在这里立了牌位, 我想着,她总是更喜欢家的。”

徐劲抱着牌位缓缓蹲下, 歪坐在蒲团上。

收到女儿死讯,两年多了,第一次再见。

时间没有把伤痛沉淀,反而叫恨意发酵,徐劲鬓发斑驳,满面泪痕。

“我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张家,一个人我都不会放过!!”徐劲满目血色,“张樊明,我不仅要杀了他儿子,我还要杀了他全家!我要让他尝尝,失去至亲的痛苦!”

他不信那狗屁的谶言,张家,还有他看不见的,在暗地中操控的手,都沾了他女儿的血。

他在城门笑着杀了张施明。

谁知道他那时心中犹如猛兽破笼而出的恨意,一个张施明怎么能够!

侯老夫人撇过头,深呼吸了一下,抬手抹去脸上泪痕,颤抖着呼出一口气。

她蹲下来道。

“我见到小外孙了。”

徐劲抬起头。

侯老夫人抬手,比划了一个高度,“这么点儿高,长得跟月清小时候很像。你这次来京城,不管是要干什么,总得先见见他。”

“这孩子在居安殿住了两年多,瘦小多病。月清有孕的时候给你我传信过,她爱这个孩子,跟我们爱她是一样的。”

她握住徐劲的手。

“见见他,再做决定。”

侯老夫人说了京中许多事,有些事情她在传信中已经提到了,但还是又说了一遍。她没有试图把徐劲从悲伤中拉出来,她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怎能强求老头子做到。

徐劲听着,背脊却始终都佝偻着。

到最后,侯老夫人讲无可讲,俱是哽咽。

徐劲抱着牌位,泣不成声。

“囡囡啊…你回来吧,爹带你回北疆…再去骑一次最英勇的战马……”

-

观星司。

张婵思正在批改曲渡边交上来的数算题。

仍旧是满分,可圈可点,进步飞速,偶有细节失误,经过指导,下次就绝不再犯。七皇子在数算一道上的天分,简直是她见过的人中之最。

外头司使匆匆进来,禀报道:“副司主,司主递了牌子进宫。要告持剑侯在京都城门口杀人。”

张婵思一顿。

“杀了谁。”

“司主说,持剑侯杀的是他的儿子,但是持剑侯杀人的时候说,那是北疆刺客。”

“被打了一顿,脑子也不好使了,”张婵思搁下笔。

司使:“副司主,您要不要去看看?”

张家也是张婵思的族家,张樊明是她血脉亲缘上的叔父,世家大族牵一发动全身,这层关系逃不开的。

张婵思:“这是哪里?”

司使:“自然是皇宫。”

“说得对,”张婵思淡淡说,“若是这宫中所有大臣受了冤屈,都可以直接入宫找陛下,大周律法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没多久。

一道斥责之令就到了张樊明面前。

余公公:“陛下口谕,卿有冤屈,自有大理寺刑部京兆伊衙门审查,同理,持剑侯若有错处,自有御史弹劾。没有证据,卿越过衙门直接面圣,不尊程序,念卿有伤未愈,自行回家去吧。”

张樊明悲愤道:“那是我的孩子!尸首无存,岂有证据?若说认证,余公公和左统领都在场,你们没有认出来吗?他是不是北疆刺客,有没有武功在身,你们不知道吗?”

余公公为难:“咱家一直都在宫里,哪里知道北疆刺客长什么样子,张大人,您别为难老奴啊,老奴就是个传话的。”

正说着,宫中各处传来噼里啪啦的爆破声。

余公公呦了一声:“这是奉先殿打扫完了,烧爆竹呢,老奴得赶紧回去了,陛下累了一天,得好好歇着呢。”

说完,他带着人转身进去。

宫门重重关上。

张樊明仍旧趴在一张竹制方便抬着他的床上,对着宫门凄厉道:“陛下!!!”

可是他已不在观星司掌权,这京都皇城之中,一没尸体,二没石锤证据,哪个衙门敢在这个关节找持剑侯的不痛快。

一墙之隔。

余公公抬头看了看天。

拂尘一甩,笑呵呵道:“今儿是好日子,你们呐,笑得还不够好看,看看我,都喜庆点!”

“平日里叫你们多吃多吃,年节脸上胖乎点,贵人们也瞧着开心不是?有些就是瘦的跟麻杆似的,对贵人们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去要饭的。”

“微笑,微笑,欸~对喽!”

成捆的竹子砍下来放在火盆上,竹子受热发出响声,清苦的竹香味儿弥漫在宫廷各个角落。

这里面的人都必须是笑着的,所有悲哭都会留在宫墙之外。

-

紫宸殿。

奉先殿打扫完毕后,宣妃没有回顺宁宫,而是跟着皇帝来到了紫宸殿。

“明晚百官年宴,小七是随我出席,还是陛下带着?”

崇昭帝也在想这个事儿。

“有个疑问,朕一直以为是小七一厢情愿粘着你,你不愿意养他的,为什么突然决定养他了。”

“没有谁会拒绝这样一个孩子吧,”宣妃说,“陛下自己养了这么许久,应该清楚。”

崇昭帝:“小七确实……说不上来,跟其他皇子都不太一样。他并不好养,有时候很倔,若是惹你生气,打轻些。”

“?”宣妃疑惑,“陛下为何会觉得我会打孩子,这么多年了,除了种地时候打害虫,我可从未动手。”

崇昭帝静了片刻,努力了一会儿,端起脉脉温情:“也罢,就当是补偿,我们当初没了的那个孩子……”

宣妃微笑打断:“陛下,当初,你我之间原本只是朋友,嫁入王府乃是先帝赐婚,不得已为之。就算后来有几分情愫,也早已随着孩子的离去而消失,你我都知晓彼此的性子,莫要装腔演戏。”

“若不是小七的事,陛下和我恐怕此生都不会再说话。陛下觉得别扭,我也是,不若还是未入宫前那般相处为好。”

崇昭帝掩饰的咳嗽了两声。

“太直白了些。”

宣妃喝了口茶,冷的,这么多年了还是这幅死德行,还是小七送的红枣奶茶好喝。

“我非生母,终究是差一些,小七依赖陛下,我与陛下就算是合作关系,一块将这孩子教养好便是。”

此话一出,崇昭帝心中给曲渡边找了母妃之后,就可以把担子扔出去的想法瞬间没有了。

他叹了口气:“小七确实离不开朕。就这样吧。”

“抚养皇子需要宗室记档,要等到年后,年宴随你出席不合规矩,先叫他跟着朕吧。”

宣妃:“都可以。”

他们两个在紫宸殿内商讨孩子问题,另一边西暖阁内。

曲渡边在数他捡起来的鸵鸟毛。

不多,但是鸵鸟毛是做衣服的好材料,比后世羽绒服还要贵一些,基本没有静电,上辈子他的一件舞服就是鸵鸟毛做的。

“一根、两根……”

大黑嗅来嗅去,曲渡边轻轻推开它的脑袋,“大黑不许捣乱。”

大周现在最厚实暖和的衣服就是棉衣,他倒是很想把羽绒服弄出来,但羽绒服普惠百姓的前提是工业科技已经可以支撑大规模处理鸭绒鹅绒等物,否则也只是贵族才能享受的东西。

况且,他听方太傅讲课的时候说起过,民间早就有了用鸟兽羽毛当做絮料的衣服,或称羽衣,或称兽衣,用作保暖,只是味道令人难以接受,不大流行。

他现在只是个小孩,知道太多会被当成妖怪。

数鸵鸟毛就是看这羽毛漂亮,想做个毽子而已,他胃口好吃得香,连带着织仪阿姐最近吃的都有点多。

郭娘娘忧心忡忡的,担心阿姐积食,但是又不想叫她吃太多山楂,毕竟吃多了伤胃。

他做个毽子送给阿姐多运动,还可以一起玩。

绝对是后宫第一漂亮的羽毛毽子!

他做起事来挺认真,知道天黑吃饭的时候,才晓得自己要去顺宁宫用膳了,不过崇昭帝没叫他去。

明天晚上就是年宴,宣妃好几年了第一次出席,有些事情要忙碌,不好带孩子。

用完膳,曲渡边继续在床上摆弄他的半成品毽子。

崇昭帝摸出几枚圆润可爱的金元宝,搁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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