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中坠月
然而虽然这样想，但他貌似还是无意间触碰到了对方的“伤口”。
魔术师。
作为英灵，本就是以这个职阶现世的卯月莲对于这个群体并不陌生，虽然他本人在没有成为英灵前，对于魔术可以说的上是一窍不通，但在成为英灵之后却也无师自通了。
况且这也并不是他第一次被召唤到现实，曾经有过那么几次，他也曾被魔术师召唤过，只是想也知道，以他的性格是不可能和那些视人命如草芥的魔术师相处的来的。
因此他对这个群体的印象普遍很差，认为这群人中的大多数不过就是一群自命不凡的人，仅仅只学了一些常人不会的东西，便眼高于顶的自认为高于人类，甚至与前者划清了“物种”的界限。
当真可笑至极。
当然，魔术师究竟如何在眼前并不紧要，主要的是，即使因为经历发生了波折，走向了各自不同的分岔路，从而导致性格方面可能会有一些差异，但他和永夜本质上终究是同一个人。
也就是说，卯月莲足够了解永夜，甚至可能比对方目前的心腹还要了解对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永夜即使取代鬼舞辻无惨成为了鬼王，也不可能主动去转化食人鬼，或者说，还没等他来得及去做这件事，对方在杀死无惨之后，就会第一时间主动自.杀，甚至都不会犹豫。
卯月莲实在太了解自己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某方面来说他就是这样一个十分极端的人。
有些人生来就是如此。
他还记得自己上一世的小时候，曾经和一个亲戚家的兄长一起玩闹，过程中对方将家里的某样东西破坏，他的母亲到了现场直接就追着他责骂，认为是他将东西弄坏的。
无论如何责骂，他始终都没有承认，因为不是就是不是，怎样都不是。
等到长大之后，他才终于明白了某些道理，他的母亲多半是不想去说来做客的兄长，所以才随口说了是他将东西弄坏的，但谁曾想他会那么倔强。
虽然这件事被记了很多年，但他并不恨自己的母亲，这样的方式或许有问题，但对方始终是爱他的。
而食人鬼，这样一个曾经害死过他的父母、战友，害得无数人家破人亡的肮脏至极的群体。身体一日流淌着这样的血液，他都只会觉得无比恶心，即使以失去生命为代价，他也必定会迫不及待的想要摆脱它。
所以说，这个世界的他在杀死无惨的最后多半是出了什么意外，才从而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例如说……落到了魔术师的手里。
对魔术师并不陌生的卯月莲清楚的知道，有些魔术师在实力方面，甚至可以强大到超越英灵的程度。
这个标准是排除一些弱到不行的低等英灵，基本可以对标四星到五星英灵的程度。
要知道英灵的宝具可是有对星球宝具这种破格程度的，即使那个魔术师达不到这种程度，但对城宝具，对国宝具这种的，光是听起来也足够不得了。
假如面对的是这样强大的魔术师，即使是成为鬼王的他，也不一定能有什么办法吧？而这样的魔术师，也的确有能力做出这种事来，假如没有人及时阻拦的话。
卯月莲叹息想到，不过他的内心倒是没有什么怜悯永夜的想法，因为他知道，自己肯定不会希望被人怜悯，更何况是被另一个自己所怜悯。
这是侮辱，同样也是自大。
永夜的经历的确说不上幸运，甚至可以说是极其不幸，但他自己肯定不会有什么自怜自哀的想法，甚至也不会觉得自己有多不幸，脑子里的想法多半只有尽快把那些烦人的垃圾处理掉，然后潇潇洒洒了无牵挂的去死。
对于这世上生存的绝大多数生命来说，或许只有活着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其他的任何都要退出一射之地。
然而对于他们来说，总有些事情是高于生命的。
人若是只为了活着而活着，那与行尸走肉说到底也没什么区别。
而人与草履虫最大的区别就是，人是有思想的，他们可以选择如何生存在这个世上，或许不幸福，但都有一定的意义。
有些人常说单纯的活着未尝不好，但即使这么说，恐怕也没人会希望像草履虫那样活着吧。
接下来的话卯月莲没能再继续问下去，涉及到那段黑暗的经历，即使他大胆的询问，对方或许也根本不会告诉他，而是会让他自己去“看”。
这方面他也很了解自己，曾经作为妖怪回归鬼杀队时，面对同伴们的询问，他几乎就不怎么想回答，毕竟那在他看来几乎等同于卖惨。
不希望被怜悯的他自然也不会喜欢卖惨，很多时候他都只是将伤痛一笔带过，不希望别人去过度关注这些。
只是同伴们却又是真心关怀，他无法冷酷的拒绝，因此也只能硬着头皮去讲。
所以这方面他还是照顾到一下“自己”的心情吧，他相信自己可以处理这些东西的，这样的话问不问其实都无所谓。
永夜的住所很隐秘，至于原因，这几天卯月莲在对方的那个叫做泷冷泉的手下的口中曾听到过，似乎是因为那个魔术师在外面弄出了很多食人鬼，政府方面便也成立了一个类似于鬼杀队的部门，专治泛滥的食人鬼。
而包括永夜自己在内，他的这些手下同样是食人鬼，只不过在他的约束下从不以人类为食，仅靠一些血液，又或者交易得来的肉块维生。
因为本质上是同一个种族，无论如何，自然也是需要避嫌的。
“他为什么会将你们转化？”
卯月莲提出了这样的疑问，虽然他个人觉得这个世界的自己虽然变成了食人鬼，但本质依旧没有改变，卧室肯定都是事出有因，却也难免会感到疑惑。
毕竟食人鬼这种存在在他们看来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何必又把别人也拖入这个深渊呢？
前来向永夜报告任务的泷冷泉闻言警告的看了他一眼，见他看起来是真心在疑惑，而不是在刻意阴阳人，倒也好脾气的为他解答了起来。
“因为王如果不转化我们，我们就会死。”
简短的一句话，对方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徒留身后的卯月莲若有所思，想到了同样被珠世转化的愈史郎。
对方就是因为重病濒死，才被珠世转化从而活下来的。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对方的确有在好好的应用这份力量，即使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
朦胧的梦境很快就再一次降临，这一次卯月莲果然，又或者说是不出所料的看到了他不希望看到的画面。
“他”在吃.人。
第205章 命令
梦境在继续着。
或许是因为初次被转化的关系，历来残忍无情的鬼王难得“体贴”了那么一下，让永夜这位新下属在无限城内适应了一天。
黑死牟在完成任务后便自行离去，不知去了哪里，鬼舞辻无惨也回归了自己现实中的身份，整个无限城顷刻间便只剩下了永夜，以及作为这里主人的鸣女。
刚刚被转化成食人鬼，脑海中空荡荡的永夜不认识鸣女，自然也不想理会对方，于是便待在原地，安静的一动不动。而历来沉默寡言面无表情示人的鸣女也没有理会新同事的想法，同样安静的抱着琵琶，跪坐在台上一动不动。
两人就这样相顾无言的熬过了一个夜晚与白天，直到无惨的到来。
他是来带走永夜的，在他看来，都已经过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对方再怎么样也总该适应自己的新身份了。
至于原因，当然是来带自己的这个脑子空荡到甚至都没有任何思想可言的手下去“捕猎”。
或许身为鬼王，并且性格中还带着那么一丝唯我独尊的鬼舞辻无惨本不应该如此关注一个在他眼中微不足道的手下，但谁让食人鬼的生命足够漫长，而永夜的身世又足够特殊呢？
出身鬼杀队的下属他不是没有，身为上弦之壹黑死牟甚至还是几百年前初始呼吸剑士的血亲，但对方却是因为寿命而自愿被他转化的，相比之下，永夜可以称得上是强扭的瓜，而且还是唯一一个。
这样的身份足以令鬼王给予他多几分的关注，虽然这很可能并非出于善意。
“捕猎这种事情，我想不需要我来教你吧？”
黑发红眼的鬼王侧过脸看了一眼身旁的眼神略带茫然的新下属，不甚在意的说道。
这种事情的确不需要任何人来教，对于这世上生存的任何一种生物来说，生存都是刻在基因里的第一项本能。更可况刚刚转化为食人鬼的永夜实际上已经饿了一整天，此时身体的本能已经令他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的行人甚至连红色的竖瞳都忍不住浮现了出来。
然而……
说不上是因为什么，永夜一想到自己要以人类为食，内心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强烈抗拒的情绪，因此便站在原地迟迟没能动手。
假如他若是那种几乎没什么理智的低等鬼物的话，此刻说不准已经失去理智的扑了上去，只可惜他并不是。
只是，他不动却不代表无惨会善罢甘休，能够清楚在自己控制下的每一个鬼的思维的鬼王，对于永夜此刻脑子究竟在想些什么简直再清楚不过。
他一边内心冷嗤着对方还真是够固执，也够愚蠢，一边却产生了一点兴奋的感觉，毕竟对方越是固执，在他将对方的那份坚持彻底打碎的时候就越是有趣。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去将那个女人抓过来！”
鬼王那双冰冷无情的眼眸就这样看着他，用着强硬的语气，命令着永夜执行他所说的话语。
很难说这一刻永夜的心底都在想些什么，但总之还在鬼舞辻无惨控制之下，将对方认为主人的他也不可能对前者产生什么不敬的想法，否则的话这位鬼王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于是犹豫片刻，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服从。
那是他第一次狩猎，虽然内心莫名的十分抗拒，但对于食人鬼的味蕾来说，人类的肉无疑是美味的，这就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然而看着“猎物”惊恐且绝望的神情，那种发自内心的作呕的感觉，却令他不住的迷茫起来，甚至产生了一丝悲伤的情绪。
直觉告诉他，他似乎做了不应该做的事。但什么才是应该做的事呢？他难道不应该服从无惨大人的命令吗？
这样的结果就导致了无惨不仅出言斥责了他，甚至还直接出手将他的双腿斩断，以此作为惩戒，接着逼他吃下了所有血肉，并警告永夜不允许再对猎物产生怜悯。
“遵命……”
食人鬼的恢复力惊人，很快他便重新长出了一双腿，接着在一片血泊中爬起，抬起头对自己的主人说道。
长长的发丝凌乱垂下，脸颊上沾着血迹，眼神空茫的宛如一具虚无的空壳。
此后永夜再没有在捕猎的事情上犹豫过，因为一旦发生这种事情，前者就必定会知道，而他无法做出反抗。
……
行走在梦境的迷雾中，作为旁观者的卯月莲不禁略带唏嘘的看着这一切。
他知道自己是多么高傲的一个人，即使作为从者被召唤，也从未把那些御主真心当成过主人，真若是遇到那种妄想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的人，视情况而言，他是完全不建议解决前者的。
若换成他意识清醒的遭遇这种事情，即使是死，他也只会选择站着去死，而不是如此狼狈的低头，口中对罪魁祸首说着“遵命”。
但世上没有如果。
因为这个世界的他面对这样的处境没有任何办法，身为鬼王的鬼舞辻无惨不仅能够知道他的思想，还能够出手控制他，想要他死也不过只是一个念头的事。
所以永夜除了服从命令别无选择，甚至没有过往记忆的他还会真心将无惨当做主人、首领、又或者食人鬼的王者来对待。
而此时无意识做下的每一件事，都只会是日后令他坠入深渊的推手之一。
卯月莲怅然的叹息了一声。
……
就这样，曾经的猎鬼人作为食人鬼活了下去，在同伴们还在为得知他的死讯而悲痛欲绝的时候，他在被逼着学会吃人。
时间悄然流逝，名叫永夜的鬼就这样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存活着，不知来处，不知归处，不知去处。唯一的目标就只有遵循鬼舞辻无惨的命令，到处寻找青色彼岸花。
只是谎言终究会有破碎的一天。
几年后的一天夜晚，永夜一切如常的在街道上行走着。他神情自若，目不斜视，明明行走在热闹的集市上，却仿佛仍在孤独的行走，周身冷冽的气息，几乎没有一个人敢靠近。
只是这时，却有一只手突兀的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永夜不甚在意的抬眸去看，就见一名头上带着蝴蝶发饰，身披蝴蝶羽织，容貌美丽柔和的女子正一脸惊讶的看着他。
“宗秀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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