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忌 第483章

作者:往生阙 标签: 灵异神怪 无限流 正剧 无C P向

姜遗光打断他:“蛊王?能有什么用?如果只是杀人,用毒用刀都可以,何必费尽心思下蛊?”他语气轻蔑。

余谯被激怒了:“你凭什么瞧不起蛊王?我可告诉你,蛊王种成后单单这么一只蛊就能压制其他所有蛊虫,到时人可百毒不侵。你这样不懂的人才会觉得……”

姜遗光又一次打断他的话:“所以你原本的打算是用我养蛊,养成后再取出种在自己身上?”

余谯一顿,在邬大人阴森森的目光中承认了:“确实如此。”

“就是不知你们到底怎么发现的。”

沈长白一听就来劲了,刚想开口说话就被姜遗光以眼神制止,钉在原地。后者问道:“如果我死了呢?”

“怎么可能会死?”余谯激动起来,“它只是吞噬血肉,又不会轻易杀人。”

姜遗光一步不让:“谁知道你会不会操纵它吃了我?就像王洛给我种的子母蛊一样,心念一动就能杀了我。”

余谯气急败坏:“我既然答应就不会做这种事!更何况那可是蛊王!何来子母蛊一说?”他要被姜遗光的胡说八道气坏了。

“所以只差最后一道了?只要放在我身上就能养成了?”

“……是。”

姜遗光便在此刻轻轻冷笑一声:“我改变主意了。”

“种在我身上挺好的,这些时日的嗜睡也是我装的。你不用替我取蛊。”姜遗光看着余谯,后者慢慢明白过来什么,一点点瞪大眼睛。

“既然已经在我身上,这只蛊王,归我了。”姜遗光一字一顿道。

前面还没什么,邬大人威胁也好,总归他能收回蛊王,也不亏。等姜遗光把这句话说出来,余谯才是真正两眼一黑,抖着手指着姜遗光你你你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邬大人也有些愕然,旋即心里憋着笑退开半步让他们自己吵去。

她还担心姜遗光吃亏,现在看来,他要真这么好欺负,也没法渡过那许多死劫。

姜遗光明显是在设套让余谯着急,这样一来不论能不能得到蛊王他都不亏。要么是余谯把蛊王拿回去,一切回到原样。要么是蛊王从此归给姜遗光,他白赚了个宝贝。

擅蛊之人少,却也不是没有。到时再请来一个取蛊。

想到这儿邬大人就更高兴,余谯此人狂傲至极,若不是她威胁要把他园子一把火烧了也没法把他叫来,现在总算有人治一治他了。

叫他吃个教训也好,不然以后他还敢对入镜人下手。真以为入镜人都是疯子这句话是假的吗?这回姜遗光没计较,换成别人,估计早就想办法杀了他了。

“我最讨厌有人暗地里害我。”年轻男子阴冷道,“你既然做下这种事,总得付出代价。”

余谯急了:“蛊王可是我的!它是我养出来的!”

“那又如何?既然它在我身上吃了我的血肉,那就是我的了!你休想轻易讨回去。”姜遗光分毫不让,“否则我白白养好几天的蛊虫就是为了让你拿回去?你以为我有这么好心吗?”

余谯脸孔扭曲,又气又急。姜遗光只快意又恶劣地笑:“就算你想取,我也不要了。”

“余先生,请回吧。”

邬大人和沈长白就袖着手在一边看热闹,姜遗光三言两语把余谯气得跳脚,甚至不顾其他人在场就想动手,养蛊之人全身都带毒,沾上一点都可能要命,但全都被姜遗光灵活躲开,一片衣角都没沾上。

转眼间人就来到了窗口,姜遗光坐在窗边回头对余谯得意地一笑:“它归我了。”

说罢,一跃而下。

余谯扑过去往下看,那人已不见了踪影,白茫茫雪地上没有一点踪迹。

捏在窗户边的手指都发出了咯吱声响,额头蹦出青筋。

他从来没被人这么耍过!

……

那厢,姜遗光跑了以后就在园子里随意又找了间屋子进去,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他就出来了,随意出门买了几件成衣斗篷,找家客栈换上。

京城这么大,余谯若没有眼线,根本找不到他。

过年的热闹气氛还没散,街上到处热热闹闹,穿着虎头鞋虎头帽的小孩拿着炮仗跑来跑去,人人穿新衣新鞋,喜气洋洋。街头巷尾有小贩叫卖元宵、糯米等事物。

再过几日就是元宵节,元宵之后又是圣寿。去年天子五十大寿开恩科,今年不知又有什么样的热闹事儿,每年圣寿都会有不少宝物流水似的运到京城,今年恐怕也不会少。

姜遗光走在人群中,他生得好看,总有人回头多看两眼,便买了个面具戴上。这下从四周投来的目光总算少了。

戴着面具,他转了两圈,又听到街上传闻太子即将娶妻,就定在圣寿后十日。

年初喜事实在多,多得人都要高兴不过来了。先是边关大捷,然后是圣寿,接着太子娶妻。人人都十分憧憬太子妃过门时的热闹场景。

几位皇子成亲都晚,但大伙还记得皇子妃过门时满京的热闹。更何况,那可是太子,明日之君!太子妃岂不就是将来的国母?

姜遗光听了一耳朵就往回走。

估计现在余谯应该反应过来不在常清园了,正好他回去。

途中却不妨被人从背后撞了一下。

人群拥挤,磕磕绊绊正常,但这撞在自己身上的……

姜遗光回头看去,那是个戴着大头娃娃头罩的小孩,他仰着头看自己——

那个巨大头罩罩在脖子上,让人怀疑随时会掉下来,粉面白肤,笑眼弯弯,额心一点红,两颊涂着圆圆红脸蛋。

一般来说,这种头罩眼睛部位正中都要挖两个洞,能够让里面的人往外看,但现在,姜遗光从洞口里清楚地看见,里面黑漆漆一片。

不是人的黑眼珠。

那就是一片纯黑的色彩,什么也没有。就好像……这个头罩下是空的一样。

姜遗光抬手,按住了要逃跑的小孩头罩顶部。那厚纸又做成浇了胶变得硬硬的头罩被按在肩膀上。

他弯下腰去,对准了那两个眼眶往里看。

里面果然什么也没有,黑洞洞一片。

鼻子上应该开孔透气的地方也没有,封死了。

但头罩下小孩的两只手拼命挥舞,就好像闷得透不过气了一般。

那双伸出的手十分小,却透着死气的青白。

姜遗光这才松开手,让它拼命跑开,又撞上另一个年轻男人,它不知和那个男子说了什么,男子被蛊惑一般跟着它走了。

近卫们都让入镜人尽量待在京城中,据说京城里鬼怪更少。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就连皇宫里都侵入了恶鬼,哪有什么地方是绝对安全的?

他没跟上去,而是沿着反方向走了,一路急行回到常清园。

再一问,余谯果然已经离开了,不知去了何处。

下人通报时,凌烛正要和沈长白说起自己在镜中的遭遇。见他过来,连忙给他加了个座。

这回入镜的只有四人,很巧,其中三个人姜遗光都认识。

一个是姬钺。

另一个是赵瑛。

最后一个姓齐,大名万存。

据凌烛说,这回死劫还算好,虽然惊险,但一个人都没死。九公子姬钺受了重伤,但他早就过了十回,养养就好。赵瑛在他口中也变了个性情,不知经历了什么。

镜中,他们睁开眼就到了一处古老的小镇里。天阴沉沉,房屋街道灰扑扑一片,就像笼罩着一层又灰又脏的雾。

镇上有一条长长的路,镇里百姓都跪在这条路上,三步一叩首,五步一磕头,每一次磕头前,那些人还要狠命在地上踩。

没有一个人说话,偌大人群静悄悄不发出一丁点声音,只有不断行走、跪下,脚底和膝盖与地面相撞发出扑通扑通沉闷的声响。

他们也在这条路当中,跟着起身、下拜、再起身、再拜下……

队伍很长很长,往前往后看俱是满满当当人头和灰扑扑的衣裳,一眼看不到尽头。

他们不知这条队伍要去何处,也不知这样跪拜是做什么,但其他人都在跪拜,他们不敢表露异样。趁着起身用力踩地的时机,几人在人群中寻找,所幸他们离得都不远,入镜人又十分特殊,即便素不相识也很快就找到了彼此。

几人以眼神示意,慢慢靠拢在一排。

磕了很久很久,久到几人都麻木了,缓慢往前行的队伍才停下来。

眼前是一座小小的塔,约莫三四层高。那座塔不知是干什么的,看上去。年代也很久了,外层灰扑扑一片,六面飞檐。

前方终于传来了说话声,只是听不清。

他们离得太远,看不见也听不清最前方的人在做什么。

但他们之中的赵瑛被赶到了前面去。

人群中绝大多数都是男子,赵瑛混在里面格格不入,被不知什么人叫破以后,她就被推推搡搡推到了前排,前面的男人们跟摩西分海似的分开一条道来,每个人都伸手把她往前推,由不得她不走。

他们三人也想挤过去,但都被人群拦住了。还是凌烛灵机一动说赵瑛是自己夫人,才能挤到前面。

九公子和齐万存跟着改口,说赵瑛是自己妹子。

人群最前方有一大片空地,围满了头发花白的老人们,有男有女,正当中是一群年轻女人,她们都被绑在了柱子上,脚下各自踩着个尺来长宽的木盒。赵瑛也被绑了过去,她脚下也踩着那个木盒。

他们走过的路面有些奇怪,并不平整,却也不是碎石、黄土,而是铺着细细碎碎一层不知什么东西,灰白的,像一层色泽不匀的粗糙沙砾。

“用力踩!狠狠踩!”那些头发花白的男人们指着鞭子,让他们狠狠踩脚下。满是褶皱的脸,须发皆白,说话都要喘不上气了,但他们说到踩这个词时,咬牙切齿,就像面对着仇人一样,恨不得食其筋骨。

没奈何,他们只能照做。

而后,一群年纪不大的男童出来,他们和那些灰扑扑的人又不一样,穿着鲜艳的红衣服绿衣服,手里拿着鞭子,毫不留情往被绑住的那些女人身上抽。

每抽一鞭,念一句恶狠狠的类似咒语一样的话,口音很重,低沉又含糊听不清楚,像是许愿,又像咒骂。

赵瑛当时就想反抗,咬牙忍了下来。她不知道这群人到底要干什么。那三个人也没弄明白,不敢贸然上去怕帮了倒忙。

他们也发现了,这群人抽鞭子专门往女人的肚子上抽。一鞭又一鞭毫不留情,专门落在肚腹处,小腹上的衣料很快被抽碎了,露出血淋淋腹部和周边或白皙或皱巴巴的皮肤。

女人们被打得发出惨叫,一声又一声,请求、痛苦、哀哀戚戚。

塔前的男人们都目不转睛盯着看。

没有人心软,动手的人也不见慢,下手更重。

等抽到最后,大多数女子都昏了过去。

领头的、身穿黑衣像是族老一样德高望重的老人才开口,让各家人把自己媳妇领回去。

凌烛连忙上前扶住赵瑛,姬钺也前去扶住。

赵瑛平白挨了一通打,若不是身子骨强健恐怕走都走不动,但她也连喘气都难。这时就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凌烛和姬钺将她抬了往回走。

他们听见刚才动手抽鞭子的男童们,好几个喊柱子上刚才被他们打得发出惨叫的女人为娘亲。

而目不转睛盯着那些女人的男人们,他们似乎都是那些女子的丈夫,或兄长、或父亲。

子伤母?丈夫父兄在旁观望?

这是什么荒谬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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