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四多多
夏油杰：“……？”
这种赶着给自己断后的行为，在咒术界的术式家族里都是独一份。
杰低头看怀里被塞过来的小孩，银发，脸颊两侧有着醒目的封印术式，从嘴角延伸-出来，像蛇的双目。
这孩子沉默寡言，要离开熟悉的环境也闷着一言不发，但小手拽住黑发最强的衣领，正无意识用手指去扣杰胸-前的漩涡纹纽扣。
作为所有族人中唯一觉醒术式的孩子，狗卷棘这种性格的形成有迹可循。
杰回忆那族长畏惧又忌惮的眼神，对方这样形容：言灵是不详的能力，一句不慎会给周围人带来灾难，要万分小心balabala……
对这个论调夏油杰嗤之以鼻。
只有平庸的、不敢经历风暴的家伙，才会畏惧手持利刃的孩童。
黑发丸子头摸了下孩子软软的发顶。
“之后就跟着我吧，”杰道：“你会成为很了不起的人。”
小狗卷懵懵懂懂，知道自己的命运即将发生巨大的变化。但后面的经历远远超乎想象。
他不知道前面有个论坛、论坛里有个热闹的未成年帖等着他。而自己在加入后从一年憋不出几句话的小闷葫芦，成为了引领潮流的新一代网络语言战神。
这就是后话了。
总之像是遇上了什么大迁徙时期，除了有咒术天赋的孩子，还有不少青少年甚至成年人在某个秘密时刻加入，避开了未来的某些不幸，带来丰厚的积分反馈。
高专的咒术师也陆续加入，再加上异能者那里异特科的人员下饺子似地涌进来【有人就拉】版块的人员列表已然变成一眼扫不到底的长条。
所有人、所有咒术师和异能者，尤其是最开始加入的那几个高级成员，或多或少都有种直觉。
有什么要发生了…是种水到渠成的预感。
——论坛的尽头、任务的尽头，到底是什么？
第39章 同位体
论坛人员繁杂, 异能和术式众多，几乎没人能在变化出现的刹那，就将一切梳理得清清楚楚。
织田作之助一直没放松情报整理, 于是付出的时间更多, 独处的时间更长。
这导致他终于察觉到了异常。
是否该用“异常”来形容呢……？因为发生得太平淡了。
那是一道若有若无、相当隐蔽的视线。
非要说具体感觉的话，就像是一片羽毛落在肩头, 在你发现它之前, 会一直任由它悄无声息待在原地。
由于自己曾经的职业，织田对人类的视线十分敏-感，甚至能分辨出其中是否含有恶意。但这个被注视感不一样, 有种褪-去了所有欲求的超然。对方并不想“取得”什么, 只是单纯地“看着”——织田有这样近乎直觉的猜测。
在感官质变察觉到后, 织田作之助不动声色开始了自己的反向观测。
潜在暗处注视着他的家伙是小心, 大多在独处的时候悠悠地跟着。家里有人的时候、尤其是太宰在的时候, 这种视线的存在感最淡。
织田甚至觉得这人已经知道自己被他察觉这件事，但在怀疑刚升起来时，对方又很谨慎地撤退了。
这甚至能成为织田当日访客的风向标。
——如果从早上醒来就没感觉, 那不用怀疑, 太宰他绝对要来。
最近太宰治看上去没啥事, 周围也没什么危险。原本为了安全, 首号叛逃人员基本是居无定所的状态，现在警报基本解除，他就溜达到织田和孩子们暂居的安全屋一起住下了。
太宰的另一个检测器叫梦野久作, 他一来这小孩就躲。织田尝试缓和两人关系，感觉前路漫漫, 因为小的问他“为什么不把那个讨厌的大人锁门外”，大的问他“为什么不把那个碍事的小东西扔出去”。
与之相反, 芥川龙之介在见到他的“太宰先生”时，就时刻处于弹射状态，毫不夸张地说，如果太宰嘟囔一句“织田作我想吃蟹肉罐头”，这孩子绝对能弹射出一公里外打包一-大箱子回来。
更不要提自己的五个孩子，有胆子小稍稍躲着的，也有胆子大黏着的，尤其是曾经想成为Mafia一员但是被事实狠狠打击到的小幸介，在听太宰渲染了一番自己的光辉履历后转成了坚定的和平主义者，开启了新的职业梦想。
9个人窝一起，加上偶尔造访的魏尔伦和与芥川错开、时不时来住一小阵的敦，家里进行什么活动都热烘烘的。而在这一片喧闹中，织田作之助依旧能安静地打开一本书，或者是拿起笔在书桌前写东西。
这种时候太宰从来都不打扰他，甚至连一个字都不说，只瘫在沙发上歪头看他。
织田这才感觉到，对方的目光有种惊人的熟悉感。
织田作之助似乎在纸上起稿着什么，笔尖敲在桌面上，发出有节奏的“嘟嘟”声。
太宰在嚼薯片，“咯吱咯吱”的，几乎淹没在人声和电视节目的音效中，但仔细听又很清晰。
两人就这么微妙地制造了3min的白噪音，最后太宰一拍刻意鼓了气的薯片袋子，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砰！”。
“就这么定了，”太宰没头没尾道：“就去Lupin旁边的安全点吧，那里的沙发很舒服。”
“……”织田起身拿外套，在摸到枪套时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挂在了肩膀上。
“你不一起么？”他问。
“不感兴趣。”太宰答。
太宰治口中说的Lupin附近的安全点，也是由[帐]笼罩的临时落脚处。这种地点在Mafia之前的追杀中被捣毁不少，但太宰治又诡异地能以相同的速度进行重建。
如果咒术师那里的[帐]存在，就说明内部的绝对安全，因为太宰在设置这个黑色结界时加入的规则有且只有一个：“只允许论坛高级成员进入”。
织田脚步微顿，随后整个身体都没入了那层黑色的屏障之中。
[帐]波动着产生纹路，随后竟然漾起了一圈圈绝不可能产生的金光！织田再眨眼时，面前本该有的室内置景摇身一变，换成了肆无忌惮的风和高悬的天台。
“……”红发男人的暗红色刘海被气流吹得散乱，他拢住乱飘的浅米色风衣，抬头看见了熟悉的倒悬的东京铁塔。
头顶的铁塔比上次的距离更近了，这绝对不是错觉，因为上回和夏油杰见面时二者还有一定距离，现在那塔尖都快戳进Mafia大楼里了！
天台的世界仿佛一条正在被不断压缩的狭缝。
当然，这一切都不是重点。
织田视线落向前方。在天台的另一侧，安静地立着一个人影。
对方额前刘海飞扬，露-出单边的鸢色眼瞳，左脸缠着层叠绷带，一直延伸到脖颈和手腕。
而那被披在肩上、在气流中同样翻滚的暗红色长条围巾，像极了织田曾经在首领办公室见到的、森鸥外肩上的那一款。
织田作之助眼神微微颤动，随后冷静开口。
“……太宰。”
男人语气肯定。
“……我以为你会称呼我为管理员01。”
那青年慢吞吞开口了，不论是声线还是吐字的习惯，都和织田印象中差不太多。
除了外观的区别。面前的青年周身的黑暗气息更为沉郁。
织田往前迈了几步，“我只是觉得，应该用我更熟悉的那个称呼比较好。”
“怎么猜出来的呢？”
“目光很熟悉。”
“不止这些吧？”
首领宰觉得织田作之助有点出乎他的预料。
敏锐是一方面，凭直觉猜人就更强了，至少首领宰接触过的织田作之助，并没有细腻到这样的程度。
“确实是我自己的想法，第一次进入这里的时候，我们也算见过一次面。”织田顿了顿，“太宰…外面的太宰，肯定了我的猜测。”
“怎么会，我可没看见你们交谈过这样的话题。”
一句话就承认自己是偷-窥的那个了……不过对方似乎也没想过隐瞒。
“如果使用摩斯密码也许可以，”织田坦白，“普通的摩斯密码也有可能被你听出来，但是加工过后的，再加上周围环境的杂音，就更保险一些。”
织田作之助和太宰治之间，也有一套摩斯密码，而太宰治在“论坛”出现之后就暗示性地更换了密匙，而且是通过某种心照不宣的交流每周一换。
说个好玩的，就算魏尔伦在两人旁边蹲一周，都不会知道太宰治时不时给织田作之助敲他的坏话。
目前来看很明显是成功了……一半。
“那个狡猾的家伙，”首领宰微笑，“其实我听见了哦，但是那些话更换密匙，就会变成完全不同的意思。”
一个问题解决，就轮到织田好奇了。
“你呢？之前是不是和太宰单独交流过…”
“啊！真好啊！”红围巾宰表情和语气都很无辜，水灵灵地打断了织田作之助的问题，明显想蒙混过关，“在我的世界里，[织田作之助]和[太宰治]，甚至连一面都没见到呢～”
四周天气渐暗，就好像那些乌泱泱的负面情绪一同压来，如同梦境的专场。昏暗的天色配合四周皆空的高楼天台，这场景怎样都透着不详。
在逼真的晚风下，织田作之助开始分不清现实和幻境了，但他选择将步伐迈得更大。
他奔跑了起来。
如果心有灵犀一般，太宰治也不知为何开始往天台外侧移动，想起对方某个特殊的癖好，再结合当下的地理特点，织田作之助惊出了一身冷汗。
幸好织田启动得比较早，电光火石间，红发男人猛地拽住黑风衣的后领！随后另一只胳膊环绕过去，穿过左下侧咯吱窝，将人死死固定住。
男人后撤两步，两人交叠着一同摔倒在了地上。
“唔！唔哇！…透不过气了…！”
织田不理他，粗-喘着气不松手。
红发男人感觉到了对方的温度，微凉，但是依旧是温热的。
太宰挣-扎了几下就变得懒洋洋了，随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真的，太敏锐了吧！之后我也就放心啦～”
织田听见这遗言一样的话，紧紧蹙眉。他有一肚子问题，最后只克制地提问：“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没有哦，”首领宰笑得灿烂，“我只是来见见你，顺便跳个楼。”
织田：“……宁愿跳下去也不想亲自解释？”
“因为后面的事有人接手，属于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耶，”宰嘟嘟囔囔，“既然如此，我合理追求一下自己的兴趣爱好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又来了，那种把人从水里捞出来、或者看着人往枪口上撞把绳子往脖子上套的无奈感。
织田：“从这里掉下去，真的会死的，对吧？”
“嗯哼，这里是两个世界的交接处，为了逃避规则，我们用异能和领域，构建出类似梦境和潜意识的地方……啊，你可能不太懂，总的来说，构建出的物体是真实的。”
首领宰语气轻松，仿佛没意识到自己刚才干的事有多疯狂。
“也就是说，跳下去确实是会直接死掉的哦——同理，构建一条河跳下去也是会被淹死的，我尝试过很多次了，但总是被两个讨厌的家伙们拉上来。好不容易等到他们去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