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英家的雪豹 第93章

他们听到外面不断有人大喊巴基的名字，还有他那个平时无比硬汉的父亲撕心裂肺的哭声。

小氪在那一瞬间从窗户跳出去，锁定大街上人群聚集的中心。

它嗅到了熟悉的气息跟血腥味，却不敢上前确认死者的身份，只能呆呆地立在空中看巴基连滚带爬地挤进去，抱着一个逐渐变冷的身体大哭。

一个被车轮碾碎、同烂泥混在一起的柠檬派躺在路中央，是温尼弗莱德拿到工钱后带给她的孩子的礼物。

巴基在那一天失去了他的母亲。

那个时候小氪还能安慰自己，它当时没有陪在巴基母亲身边，也没有克拉克那样的透视眼能看到所有人的一举一动，所以没能救下温尼弗莱德不是它的错。

巴基在那一天似乎长大了很多，突然就开始为全家做饭，也懂得照顾自己的才五岁的妹妹了。

因为巴恩斯家要为温尼弗莱德准备葬礼，史蒂夫实在不适合再在他们家寄住，于是回到了自己家里。

就是因为呆在家的时间变多了，他突然意识到家里少了一个人——他的父亲。

如罗杰斯夫人所说，老罗杰斯不会再回来了。

他不愿承认自己在酒吧欠下的债，可其实光看他那天的醉样，欠条很可能也是酒吧敲诈他凭空造的，但他甚至不敢去查证，卷走家里剩下的所有积蓄离开了。

而那所谓的积蓄甚至不到十美金。

这点小氪知道，罗杰斯夫人也知道，但他们都没想好如何告诉史蒂夫。

后来，史蒂夫自己明白了。

他没说什么，甚至看起来松了口气，可同时脸上的笑容也少了一些。他偶尔还会在放学后拿着素描本坐在街边，画一对总是会路过那条街的父子。

那之后，他们过了两年相对平静的时光。

小氪自然把酒吧那些敢过来勒索的人都暴揍一通，可之后下东区就渐渐有了罗杰斯家的那个寡妇信仰魔鬼的说法。

小氪自然不会让已经足够艰难的罗杰斯母子再被周围人排挤。

它在禁酒令被撤销的前夕潜进酒吧的地下室，把里面所有的酒桶破开，把酒倒在酒吧大门口。那一天整条街上都是酒香，警察再腐败也兜不住了。于是，酒吧被彻查，接连牵扯出一整个家族的□□。

别说是下东区了，整个纽约一连一个月都还在持续关注这个案子，罗杰斯家的那点谣言自然被所有人遗忘。

那短暂的一个月是史蒂夫仅剩的幸福日子。

他的身体好了一点。虽然还是弱得连一千米都跑不下来，但好歹不像从前经常发烧。而罗杰斯夫人终于攒够了送他去一所纽约着名艺术学院的学费，每顿晚餐她都在叮嘱史蒂夫寄宿后一定照顾好自己。

就在他开学的前一周，罗杰斯夫人突然病倒了。

她的病来势汹汹，在两天内就病入膏肓。史蒂夫不顾她抗议去找艺术学院退学，将学费要回来给她请医生治病，可医生来后却说他没有能力帮助她。

罗杰斯夫人得了肺炎，不知从哪感染到的，可能不干净的环境，也可能她不经意地接触了患者。不论如何，十年后被广泛使用的抗生素现在还不存在，所以肺炎跟伤口感染仍然具有很高的致死率。

罗杰斯夫人没能扛过这一关。

小氪从她刚生病起就一直守在她身边，牢记它从温尼弗莱德身上吸取的教训。

可这一回它对抗的不是什么敌人或者受惊的马，而是掩藏在罗杰斯夫人体内的病魔。它什么都做不了，眼睁睁地看着她咽下最后一口气。

史蒂夫从此没了双亲。

按道理他该被送去什么远方亲戚家，但老巴恩斯不忍看到自己熟悉的孩子被送走，收养他。

于是两个男孩又一次住在一起。这一回，他们成了真正的家人。

就在小氪以为生活终于能好转一点的时候，它又一次遭到历史巨轮的碾压——

不知何时，报纸突然开始讲起大西洋对岸的那些国家，电台跟黑白电视里的那些声音全都变得严肃。大街上的混乱都减少了，所有人都缩在家里，要么恐惧他们预感到的事，要么跟其他人激烈讨论世界局势。

巴基的父亲乔治突然有一天就宣布自己要回到军营工作，让两个大小伙子还有雪豹照顾好最小的丽贝卡·巴恩斯，顶多一个月给他写一封信。

可没等巴基寄出第一封信，他们就先收到了来自军营的信。

信拆开来是份电报，上面用官方的语气写着，‘我们抱歉且沉重地通知，乔治·巴恩斯先生因不幸被同伴走火的枪击中，已于1938年12月13号晚8点43分在里海训练营医疗单元去世。’。

信最底下还附带了地址，让家属们收到后尽快去训练营认领尸体。

又是一场意外。

而且又夺走了巴基的一位双亲。

Parents这个词大多数时候都写作复数，但人通常没有蚂蚁那样多的父母，s仅仅意味数字2。巴基做了两次减法，结果终于跟史蒂夫一样归了零。

这一次失去严重打击了小氪的自信，因为它知道它本可以救下乔治·巴恩斯的，但它又一次大意了，后果严重到它几乎无法承担。

没有人怪过它，仅仅是小氪自己过不去。

为了让它轻松点，T说是他的错，因为他没有研究出监控及时提醒小氪。系统则说那是两个孩子的宿命，是促使他们踏上英雄道路的契机之一，本就不能被随意修改。

巴基跟史蒂夫甚至头一次联合起来骂了小氪，让它停止胡思乱想，告诉它它已经是他们最重要的家人了。

——那只是因为你们在乎的其他人都已经离开了。

雪豹越想越心碎，耳朵耷拉下来，蓝眼睛黯淡得几乎变成灰色。

是的，任务还没失败，但它跟失败还有什么区别？

它承诺了要保护两个孩子，可现实却是他们头顶上的保护伞不断减少，而它浪费了所有能挽救的机会。

能失去的人几乎都失去了，剩下的人一只手都能数完。

按照规律，下一个是不是就是被送去寄宿学校的丽贝卡？再下一个是不是就是巴基？再下一个......

在这动荡的1930年代待太久，小氪几乎都忘了有冰箱跟空调是什么滋味。它已经习惯了每天捕猎、闻惯了恶臭的街道、见惯了年轻男性一拨拨被送上飞机，但它永远也习惯不了一次又一次失去，因此成了惊弓之鸟。

它看着两个孩子长大成年。正常的父母此时都该为终于送走赔钱货而松一口气，只有雪豹只恨不得把两个早就满二十岁的青年团巴团巴塞进肚皮下，牢牢地守着直到任务结束。

但想也知道，孩子长大了哪还管得住。

巴基一天到晚出去跟女孩约会。小氪就跟变态一样一路隐身跟踪。

它总算是理解当年给它套脚环的韦恩了。天地良心，它现在恨不得也给巴基整两个脚环！

至于史蒂夫，他看多了二战的报纸跟新闻，现在一门心思想要参军。要不是他那身体素质摆明了选不上，雪豹绝对也要找个地方把他关起来。

每天晚上睡觉前，两个青年都会得到一通来自大猫的爱的舔舐。

他们只知道这个，在洗完脸后就笑着入睡，却不知道雪豹有时候会整晚整晚地盯着他们看，专注得仿佛那就是它的全部。

所以，在小氪追踪巴基却追到一个军队体检地点时，它毫不意外地气疯了。

第90章 参军与争执

小氪潜进帐篷，在里面看到了巴基跟史蒂夫。

两个人大概是一起排队的，因为里面两个审核资料的医生正分别阅读他们俩的资料。他们的上衣都早就被脱了下来。比起巴基拥有的四块腹肌、饱满胸膛以及凸起的肱二头肌，史蒂夫身上甚至能看见肋骨，苍白得仿佛那是一具尸体。

史蒂夫面前的那个医生拿起听诊器按在他胸膛上，过了十几秒就摇着头放下来。

他将史蒂夫的报告交还给他，说道：“Son*，回去吧，你不合格。”

而比起史蒂夫厚厚一沓的医疗报告，巴基的那个就是一张薄薄的纸。

他的医生几乎毫不犹豫地就给他盖了章，示意他去后面进行进一步测试。

——F*ckStark，它就知道会这样！！！

小氪暴怒，恨不得把检测报告分解成空气然后拉着巴基立刻回家。

但它不能这么做，这里的人太多了。

巴基似是有所感应地扭过头，准确地朝它的方向眨了个wink。他的嘴唇微动，音量小到只有外星雪豹才能听见

“小氪daddy，放心，我会没事的。”

小氪几乎气笑。

——放心个屁。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你给我等着。

雪豹发完狠就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现在的它虽然生气，但还不算失去理智，毕竟就算巴基被选上又如何？氪星雪豹有太多的办法解决这点小麻烦。

只要它愿意，它可以用物质改造抹去名单上巴基的名字，要是懒得找，今晚用一通雷电把整个帐篷烧掉也是省时省力的选择。

比起这个，它更生气巴基一声不吭地就跑来入伍。

这小子平时甚至对报纸上的那些战报都不感兴趣，在它面前从来都表现得像是只在乎那些女孩。然而小氪竟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做了体检，他绝对是蓄谋已久。

小氪思考着，同时脚步不慢地追上离开军营的史蒂夫。

当雪豹厚实的爪子轻轻搭上史蒂夫的肩膀，金发青年把脑袋垂得更低了。那沓检查报告也被他捏得起了皱痕。

他什么都没说，雪豹能做的也只是沉默陪伴。

要是巴基也这么省心就好了，小氪心酸地想。

要知道，九年前它还以为自己肯定得更操心史蒂夫，但现在看来他的体弱反倒成了战争中最好的保护伞。毕竟再没良心的医生也不会要求一个才一米五六高，体重九十斤、拥有哮喘跟心脏病的人去参军。

世事无常，它以为要操心的孩子很省心，而以为能少管的那个不动声色就捅出一个大篓子。

小氪已经把巴基被选中当作一件板上钉钉的事了。他那个条件在军队眼中无疑相当于哥谭所有疯子幻想拿下的蝙蝠侠。

要是没被选上......那它在庆幸的同时估计也会大骂军队没眼光。

T在它脑子里无语道：“要也不行不要也不行，你知道你现在已经彻底成为一个在孩子长大后还施加不必要关爱的老父亲了吗？你会被孩子嫌弃的！”

——你闭嘴！

小氪拒绝思考。

它现在跟史蒂夫已经一起走到隔开了曼哈顿与布鲁克林的那条河边了。

河水被工厂排出来的废水污染，里面还混杂着动物的排泄物、妇女洗衣服残留的泡沫，水的颜色一点都不好看。但史蒂夫跟小氪都没在意，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史蒂夫低头看着那沓体检报告，沉默很久后终于闷声说道：“这是我第五次被拒绝了。”

——正常，小氪宽容地想。

但为了孩子的心理健康它可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将自己的大脑袋塞到史蒂夫掌下，妄图让他通过抚摸毛茸茸心情变好点。

史蒂夫心不在焉地揉了两把，继续说道：“我冒着风险去不同的诊所做体检，还改了我的出生年月跟地点。现在我能负担得起的诊所都要被我光顾遍了，可每一次那些人都会在第一轮把我给刷下去。”

——合理，小氪继续宽容地想。

赞美那些负责的医生。

史蒂夫将下巴埋进屈起的膝盖间，“可是......他们毫不犹豫地要了巴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