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只珺子
“慎言。”
“进去就知道了！”众人讨论警惕间，一位颇为大胆的小姐迈步进入典当所，瞬间被内部的装饰俘获，这是多么精妙而不失气度的设计...看看那门口的细口蓝白花瓶，她想要一个。
她的朋友们也簇拥着进入，一个个纷纷走动打量起来，展台的物品繁多，由小到大地摆放着，从珠宝原石到闪着光的草药应有尽有。
室内全由发散着七彩光线的棱镜灯点亮，灯光落在地面是七彩的，几个从未出市的小姐看的不亦乐乎。
在她们行动下，其他人也逐渐迈步进入，但典当所实在不算大，很快变得拥挤。
让众人大致欣赏完后，坐在高大柜台后的周也轻轻摇晃铃铛，顿时吸引所有人的视线。
“不做交易就出去。”司命的口吻端的是一个直接，这些小姐公子何时受到这种对待，顿时就有人要发火，但看着那头银发，又不敢言语，混在人群里讷讷地不舍得离开。
在最初的好奇心过去，随着时间的流逝，人群逐渐散开，只留下一位老者依旧在恋恋不舍地用视线凝视柜台里的一件物品。
那是一株名为人参的植物，在现代早已灭绝，周也在一本破旧的科普书里找到后，为了体现典当所的内容覆盖让塑料小花帮忙制造出来，功能也是有的，只是需要周也到时候付出惊艳值。
实则周也都不知道有何种作用，只感觉大概是能够治病的草药，科普书上说是可以吊命，不知道具体尺寸，于是周也就尽量做得大些。
人参，就应该是人那么大吧。
久久地凝视后，那老人终于将视线移向司命，此时司命正百无聊赖地玩着柜台后的拉绳，老人一眼就认出那是给伙计呼叫掌柜用的。
他行了一礼试图拉近关系，这是云天流传下来的古礼，但他面前的司命连动都没动，依旧玩弄着拉绳。不尴不尬之间，老人重新端正站好。
他知道这是眼前人并没有把自己放在眼中了。
回礼是平等论交的方式，而他此刻是有求于人，自然不该奢求。
“先生，请问这人参怎么交易？”他的手放在柜台的实木垫手上，在接触的一瞬间感受到那不知道被多少人摩挲到光滑无比的台面，心中更生慎重。
“这是我们典当所独有，因此只接受以物易物，同等价值可换。”眼前人似乎看有望达成交易，坐姿稍正，手也向柜台下一摸，拿出一本新的纸制账本。
但老人的眼皮却跳了跳。
他要是有同等价值物品，还至于方才犹豫许久不敢出声吗...可是想到那个因为与异兽对战时间过长，污染严重到瘫痪的小孙女，他又踟蹰着不舍离去。
“这人参每一处入药价值都有不同，若你囊中羞涩，可以先用其他物品抵押，有价值的消息也可以。”
周也见老人的态度，再想到草药的作用，知道他应该是用于治病，还是出于些微的恻隐之心开口。
但经由司命的口，却变得像高高在上的施舍。
老人听见这话顿时抬起头，眼中再次有了光彩：“我家中有一件古传彩瓷，依照估值该有近百万认证点，不知道能不能满足需求。”
司命点点下巴，目前他最缺乏的一是认证点，房屋的保障金确实得交不然会被协会收走。
之前买杂物已经只剩下一点，惊艳值在增长，但周也并不打算轻易动用，这么算下来，他凭借投影撑起架子，实际上外强中干，依旧没有随性所欲的能力。
可，这瓷器虽名贵却不好出手，若摆在屋中贩卖，刚刚树立的人设就崩了。
“无趣的东西，你没有别的吗？”随着他的想法，司命由重新摆出吊儿郎当的姿势。
“也是...您这里都有，”老人颇显惭愧地重新扫视屋内“那我手头就真的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物品...家中不堪，唯有一些金银细软，或许您对古籍有兴趣？”
“说说看。”
“祖辈留下许多失落文字的书，都在家中积灰。”老人说到这里为自己家族的传承感到愧疚“如果您有用，我只求一些人参须角。”
“哪怕只是须角，也足以让我那瘫痪的孙女减缓不少污染值了，您放心，我绝对不会外传消息的。”
“可，在这写吧，一本古籍典当一份药材五十号，假如要赎回，记得在三十日内。”司命只关注到他所说的污染导致瘫痪，虽然他在本体身边没有感受到污染，但那也可能是隐藏极深的缘故。
也带一些回去给本体试试吧，这样想着他将眼前人划入值得了解的圈内。
“好。”老人从柜台边拿起笔，很快写下名字和地址。
随着他彻底落笔，展台里的人参没有任何移动就消失掉分支的一块，足有儿臂宽，老人瞬间睁大双眼，不可思议地望向司命。
这远比他预想中的要多，而且这人参早已灭绝，这典当行到底什么来头，如此珍贵的药物，居然可以随着心意切割...
司命做出一个拿取的动作，人参须块就出现在手中，他按照科普书里描述的用纸包随意包裹住那切块，盖上棱镜红章，随后将东西放到柜台边。
老人拿起纸包，手都在颤抖：“这就给我啦？”
“嗯，两天内把你说的书送来。”丢下这句，司命又重新坐回柜台后的红木椅上，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慵懒模样。
其他客人看见这一幕不禁嘀嘀咕咕起来，他们不认识老人也不识得这植物，即使怀疑是托也不敢将目光投向司命，都用质疑的目光看向老人。
被众人窥视的老人却如获至宝一般将纸包放进怀中，再次感激地朝着司命弯腰拜下，快步离开。
“他一定是云天市某个隐世家族的后代...真是败家子。不对，他是真的不在意。”老人喃喃自语。
“总之这药材做不得假，成色品相都是上佳，这里也无人知道我的身份，不然早就拿着药材上门。”
“老天啊...这次一定要有用。”他快步行走，在经过一个无人的转角时，直接使用带有云天字眼的便携传送阵消失眼前。
在确定他离开后，在典当所内的司命通过纯白空间回到本体身边，两人对视记忆交叠，周也瞬间得知了那老者的特征与行动。
“污染？”他皱眉“我没有被污染的迹象。”
周也仔细回忆自己从离开学院到家中的过程，他从没离开过市区，连一只异兽都没见到，更别提被污染，但腿确实与常人不太一致，是异变了吗？
他直接使用惊艳值化成一小片人参含入口中，但除了微微的生涩味道，什么都没感觉到，他于是不再往这个方向深思，关注起老者。
“他有便携传送阵，一定是两个大协会的高层之一，或许从他那里入手可以得到一些关于天赋消失，双腿失觉的前例。”司命适时帮他挪动一下长久垂坐的双腿，果见下面已经有了压痕。
“谢谢，”周也嘴边淌出些微笑意“对他还不能完全放心，今日的面目不过是他觉得我们有可以保全自身的后盾，才会以礼相待。”
“不过你说的对，是应该稍微关注他，我会把他写入计划中的，即使带着恶意来，我也最擅长化敌为友了不是吗？”
司命点点头，他就是另一个周也，自然不怀疑自己。
他只是伸出手，帮本体挪动了一下腰，以最舒适的角度靠在沙发上。
“决定就做吧，我和你一起。”
第06章 古物典当所（2）
时间已至晌午，看这边的人来来回回却没人再进行交易，司命站起，引得众人视线瞬间凝聚于他。
拖着袍子，司命走向柜台后的小门，再次出来的却已经是塑料小花构建的投影，穿着灰色系的普通伙计，他坐在之前的位置上，将司命弄乱的账本茶杯等收好，端端正正地坐在柜台后。
另外两个投影，二号在城内的乡下，那里的人们在典当行附近走来走去，有泼皮试图偷东西，也有拿着破盆想要换剪刀的，现在都还源源不断，店小二正勉力应对。
三号在比乡下还要偏远的城外小镇。城外虽然随时有异兽，但认证点不够的人无法进入，所以不少被逐出城市后，又无法去到另外一个城市的人，就在附近定居求个安慰。
同样的投影，这边却没有多少人感兴趣，他们对典当所敬而远之，即使有好奇的人，也只在远处悄悄窥视，即使后来塑料小花控制着投影店小二在门内招呼也一样。
这是它能做的最大努力，毕竟投影是有范围限制的，想像之前司命一样到门外去晃晃是不可能的。
这边，周也将司命唤回，第一时间就让他到厨房收拾着做菜，但打开冰箱后里面空无一物的情况还是让司命抿唇。
说起来都是自己的错，明明这几天都出门，却忘记买菜。
司命回头看一眼期待推着轮椅过来的周也，两人之间的距离到达一定范围后，会达成完全的感知、视线、触觉交错。
“抱歉...我的错。”周也下意识地向自己道歉，随后被这行为弄得发笑。他习惯性地捂唇，单梨涡浅浅的浮现，黑色发丝顺着他偏头的动作落到脸侧。
“我自己去还是一起？”司命缓缓关上冰箱门。
“一起吧，很久没有剪发，都落到后面了。”
随着定论，司命脱下方才一直披着的孔雀羽披风，将本体抱起，帮他先换鞋。
虽然周也无法行走，但在家里也会穿着拖鞋或袜子，他的腿因为没有感知力，格外容易在不知情的状态下受伤。
而之后如果没有得到好的维护，后果可能是毁灭性的，因此他格外重视这一流程。
司命半跪在地板上，古服上原本规整的格子被压得变形，但他的眼睛专注地盯着周也的腿，先是将长裤推上去些，他仔细打量，确认之前的伤口都不会被碰到，才开始帮本体换鞋子。
他知道自己的躯体究竟有多么脆弱，因此丝毫不敢懈怠，先用手撑住鞋面，然后才极为缓慢的套到脚上，直到两只脚都系好鞋带，司命才呼口气。
期间周也的手就把放在司命头顶，顺滑的发让他爱不释手，等司命站起时，原本冷峻的脸配合乱糟糟的散发，有种不顾观看者死活的美感。
“哈哈哈哈，像鸡窝啊！！”塑料小花浮现在周也的轮椅后，大笑起来。
“闭嘴。”司命嘴上叫着，手却开始收拾自己的发，十几秒后终于可以出门。
两人先是到附近的小超市逛，由于之前拒绝老头的天价花瓶，周也捏着只够买一周食物的认证点谨慎地挑选着，路过水产区时，他都让司命推快点，生怕自己忍不住。
他怀里抱着大购物篮，里面放了普通的养殖肉、一点点异兽兔肉——这是他最爱的，即使再没钱也想吃。
最后是种类繁多的蔬菜，两人在水果区纠结半天，买了些圣女果后就飞速奔向理发店。
看着离去的两人，几位收银员忍不住低声交流。
“那个贵族就这么看着周也用认证点结账？他的认证卡呢。”
“不会是样子货吧，我就说贵族不可能看上他这种普通平民的，总仗着天赋高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现在就是他的报应。”
“少说两句，可能他不乐意花人家的认证点，我看那孩子性格挺好的。”
“那是现在...”
去店里的路上，周也的肚子因为长久没有进食，开始小声地叫，于是司命去路边买来小蛋糕，先让他垫垫肚子。
直到被推进店里，周也都还在小口吞咽。
店员是个身上带着纹身的大哥，看见司命下意识地警惕，但与周也算是老相识，还是客气地将两人迎进店内。
“陈哥，这次也是剪短一些就好。”
“嗯嗯，我懂，老规矩。”
枯燥的剪发是周也离开香山市之前每隔开几个月就有的保留项目，但陈哥异常的警惕让周也有些疑惑。
他在这里生活几十年，陈哥虽然是个社会人的外貌，但向来脾气很好，无论是对老人还是无赖都能耐心以对。
周也仔细观察，发现陈哥有意无意地将视线落在司命坐的位置，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他是把马甲捏的有些太醒目。
“周周，三号店那边好像要出事，你最好去一下。”
正剪到耳侧，塑料小花突然出现在狭小的理发店内，而其他人似乎熟视无睹，周也自然地在心里回应一声。
随后司命在塑料小花的配合下，表面通过虚空中浮现的古朴木门离开，实则先传送回纯白空间，再到达三号典当所。
他刚刚过来，就看见店内一片狼藉，几个壮汉如图暴徒般举着木棍追着两个小孩，他们对店内小二的制止视若无睹，只要两个小孩朝着哪里跑，就往哪里砸。
瘦瘦小小的两个孩子被砸得浑身都是伤，凭借着体型一次次挣脱几人的抓捕。
“颂戟，别跑。”
“客人，小店是小本生意...”店小二心疼地看着眼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