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生存记 第101章

作者:芃县令 标签: 种田文 成长 基建 轻松 无C P向

“今年也没发生什么大灾啊?”贺兰定疑惑, 和前几年的洪涝、干旱、地震、蝗灾相比, 今年简直是个风调雨顺的好年了。那干嘛还要召慰宣谕柔然?

“陛下的决定岂是我等能够揣度的。”段长的意思是一切服从上级安排便是,反正朝庭召慰宣谕柔然,六镇出钱出力也不是头一回了。

“使者大约十月下旬抵达,到时候我们要把东西准备好。”

“呵。”段宁如今的胆子是越发大了,当着阿爹的面儿都敢冷笑了——他着实憋不住了:朝庭这是真不把六镇儿郎当人啊!

卖命和蠕蠕战斗的是六镇儿郎,割肉喂蠕蠕的还是六镇儿郎,这算什么?真当他们六镇儿郎是贱骨头吗?

段长却不气恼,摆摆手道,“未必是陛下的意思。”段长也是官场老油条了,焉能不知官场“层层转嫁”、“雁过拔毛”的一套?

可是,不管是谁的意思,作为大魏官场最底层的六镇没有说“不”字的权利。

段长将贺兰定喊过来自然是要“吃大户”,让贺兰家分担怀朔被分派到的“慰问费”指标——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层层分派。

“这事儿也没法宣告天下。”——那不是逼着六镇儿郎造反么。

说到这儿,段长深觉自己这个镇将的不易,对上要小心伺候,对下还要骗着哄着——稳字当头。

然而,到最后总是要有个“牺牲者”——贺兰定被选中了。

“不会平白让贺兰家吃亏的。”段长道,“这次的使君是骁骑将军马义舒,若能得其青眼给你弄个进羽林卫的名额也未必不可能。”

羽林卫属于中军,宿卫京师,其地位和六镇士兵那是一个天上月,一个地上泥。

贺兰定对进京当牛马没兴趣,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为阿翁分忧解难是孙子的本分。”

“只是不知需要多少东西?”他不想出粮食或者盐,要是能用贺兰工坊的自产商品充数就好了。

再有,“洛阳那边真的没出什么大事吗?”在风调雨顺的平安年给柔然送过冬礼,怎么想都觉得怪怪的。

段长也愣住了,缓了缓才回神,只道自己会去信探探朝堂的情况。

走出大将军府的时候,贺兰定面上如染了霜冻一样严肃,他心底有种不详的预感——在自己所不知晓的地方,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郎主?”左右随从看着贺兰定的模样,心下惴惴不安——贺兰定向来和善,极少会出现如此冷肃的神情。

“无碍。”贺兰定声音闷闷的,已知条件实在少得可怜,根本无法分析推测。

贺兰定拔脚想往刘记商行去,刚走两步却生生停下脚步——抄作业的确爽了,可同时要忍受学霸的轻视。而贺兰定不是个能受气吃软饭的。

“郎主?”随从见贺兰定踟蹰不前的模样,心中越发觉得一定是出了大事。

“罢了。”贺兰定叹气,翻身上马,“先回家。”

半道上却遇到了高欢、孙腾一行人。

孙腾老远就见着骑在马上的贺兰定,冲身旁的高欢道,“莫不是出了事儿?你看拉汉那模样,脸板得像是封了一层蜡。”

高欢眉头轻佻,“在怀朔,谁还能让拉汉愁眉不展?”在怀朔,贺兰定就是活菩萨、真财神,谁会让他不快活?

“问问不就知道了。”不等高欢阻止,孙腾已然出声,大喊一声“拉汉”。

“谁欺负你了不成?兄弟帮你教训他!”孙腾豪气道。

贺兰定苦笑,心道,自己的定力修炼还不够,有事儿都写在脸上了,让人一看便知。

贺兰定翻身下马,走到高欢一行人跟前,苦笑道,“就是听到个糟心的消息。”朝庭召慰宣谕柔然是瞒不住的,待使者入六镇、进草原,谁还能不知道呢。

段长让不得宣扬的是,不叫六镇儿郎知晓朝庭让六镇掏钱出粮给柔然送礼,那得憋屈死大家。

因而,此时贺兰定只把召慰宣谕柔然的事情做挡箭牌,遮掩自己的异常。

果然,一听召慰宣谕柔然之事,众人皆是愤慨。

“呵,与其把牛羊米粮送给蠕蠕,不如让士兵和马儿们吃饱喝足,一股作气打到蠕蠕王庭去!”

这话倒也不是胡说八道。如今的六镇,除了怀朔、武川因着羊毛生意富裕了些,其他几个军镇,冬天还是会饿死人。

倘若朝庭给这些军镇拨付粮草过冬,给大家一口饭吃,儿郎们定然鞠躬精粹死而后已,一鼓作气打到柔然王庭指日可待。

可惜,皇帝陛下早就没了先祖北上驱敌万里的豪气壮志。

“竟和汉人皇帝没什么不同了。”众人叹气。

“有些不对啊。”高欢拧眉,“今年各地收成不错,并无大灾啊。”

高欢与贺兰定想到一处去了。

如今的陛下虽然不似先祖拓跋焘等人一般是战争狂魔,但是也绝不是软弱无能之辈,平白无故给蠕蠕虫子送粮食。

贺兰定看向高欢,装做随口的样子,问道,“贺六浑你如今时常跑洛阳,可发现有何不同寻常?”

闻言,高欢苦笑,直言贺兰定太高看自己,“进了洛阳城,卑微若蝼蚁。”蝼蚁能看见什么,能听见什么?

见高欢如此自苦,贺兰定心里不是滋味儿,叹息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

上次皇甫家向自己索要方子,自己无法拒绝。这次阿翁让贺兰家承担慰问柔然的物资,自己同样无法拒绝。

难道要一直这样无能无力吗?

听出贺兰定言语中的悲凉,高欢将贺兰定拉到一旁,低声询问,“恐怕没那么简单?”

贺兰定苦笑两声,“朝庭让六镇准备慰问物资,阿翁将此事较给我了。”

饶是高欢也无语了。作为在六镇长大的高欢,其实对六镇胡人的处境没什么感同身上,毕竟高家祖上又没有被用过就扔。

如今朝庭的所作所为已经不是用过就扔了,完全是扔掉了还捡回来废物利用,继续作践——六镇和蠕蠕可是累世血仇!

贺兰定的阿爹可就是死在蠕蠕人的手里!杀父之仇!

“拉汉…”饶是高欢,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贺兰定了。

“贺六浑,你说,以后咱们六镇的出路在哪儿呢?”贺兰定装做迷茫痛苦的模样,实则是在试探高欢。

可是……眼下的高欢根本没造反的念头——家里就三匹马,造反?想屁吃呢。

“拉汉,你别多想,朝庭总不会一直这样的。”高欢只得这样安慰。

可谁都知道,除非太武帝投胎转世,拓跋家再出个“英图武略,事驾前古”的皇帝,否则,六镇没有救。

高欢只是敷衍一句安慰,贺兰定脑中却惊雷一乍:朝庭不会一直这样,除非,除非换个皇帝!

之前,在分析以胡充容和高皇后为首的两家外戚之争时,贺兰定就曾疑惑,为什么皇帝不自己解决高家呢?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地另外扶植起另一个外戚势力呢?

当时,贺兰定就猜想,是不是皇帝的身体有疾?毕竟拓跋家的皇帝都不长命。

此时此刻,贺兰定又想到了自己当初的猜想——这次召慰宣谕柔的原因,会和皇帝本人有关吗?

可惜手头的信息情报实在太少了!

高欢见贺兰定傻愣愣呆住的样子,只以为他被打击过重,伤心得缓不过神来。

“我还好。”贺兰定扯出一个僵硬地笑来,随即向高欢一行人告辞。

回到贺兰大宅,贺兰定便将自己关在了书房,他要仔细梳理一下眼下的事情,推敲未来可能存在的危险。

一种可能:召慰宣谕柔然,就是朝庭闲得蛋疼。

家里收成不错,给隔壁穷邻居送点吃喝。一来展示自家的力量——粮草充足,兵强马壮;二来彰显自家的仁慈,就像富贵人家给穷人施粥。

对了,如今佛教盛行,难不成皇帝是突发菩萨心肠,想做些好事?

可是自家人都没吃饱肚子,干嘛给敌人送粮——打肿脸充胖子吗?

不过,倘若此次出使仅仅是皇帝一拍脑袋的随意之举。那便和贺兰家关系不大,贺兰定只要按照自己原本的节奏继续发展就行。

第二种可能:召慰宣谕柔然,是为了稳住柔然。那一定是朝庭出事了,还是大事,才会先稳住柔然这个外忧,好没有后顾之忧地处理内患。

那内患是什么呢?

无外乎,皇权与臣权之争,中央与地方之争。

可是,无论是那种情况,似乎都与贺兰定关系不大——大家都不带六镇玩儿。

细细分析一通后,贺兰定心下有了决算:自己做好最差的准备就是!

首先,取消亲自前往雍州的计划,让可单鹰按照原计划跑一趟,快去快回———雍州离洛阳可不远,万一洛阳乱了,这一路就不好走了。贺兰定自己则坐镇敕勒川。

第二,提前士兵选拔。

原本贺兰定的计划是等到冬闲时从流民中选拔士兵训练,如今却不得不将计划提前,以充实壮大贺兰家的武装力量——不管大魏朝的内患时什么,一旦乱起,柔然绝对会不做人,趁火打劫是必然!

第一百二十三章

十月的敕勒川, 满目黄金白银——草原染上金黄,山巅白雪皑皑。

怀朔镇城南郊外热闹非凡,白顶的毛毡房一座连着一座, 一眼望去全是攒动的人头。

袅袅炊烟中, 烤羊肉的香味弥散了整个营地, 与各色叫卖声汇合到一处, 组成了第一届怀朔羊毛节的热闹场面。

“清仓大甩卖”无论古今, 都是绝对吸引人的存在。羊毛节举办前的一个月,贺兰定就开始宣传造势,什么“买二送一”、“多买多优惠”、“现在不买, 明年后悔”, 各种诱人的宣传语果然吸引了不少客户上门。

一家毛毡房外, 一个大胡子汉子一手拿着一把烤羊肉串,一边和店家讨价还价,“旁的人家都有折扣,卖这送那的, 怎地就你家半点优惠不给?!”

“那你去旁人家买好了。”鲜于安克制住翻白眼的冲动,虽然媳妇一直念叨他:客人是佛祖, 客人是佛祖——可惜, 鲜于安对佛祖也客气不起来。

这间毡房是鲜于部落的铺子,里头摆放售卖的都是鲜于部落的产出,大部分是羊毛戳制品——全怀朔,哦,准确说全大魏都是独一份。

因此, 非但不给优惠折扣, 价钱还出得很高, 让普通商贩望而却步。

大胡子商人自然知道这家的东西很不一般, 不然早就被鲜于安那横鼻子竖眼的态度给气走了。

“你知道这一张挂毯要做多久吗?”鲜于安气呼呼道,“我家婆娘从天亮做到天黑,才不过做出巴掌大小!”

提起这事儿,鲜于安就来气。自家在怀朔算是富裕的了,牛羊能填满一座山谷,自家婆娘何苦那么辛苦?!

而这么辛苦做出来的漂亮挂毯,竟然还有人讨价还价!气死个人了!

忽得,鲜于安瞥见不远处人群中的一个熟悉身影,连忙坐直身子,凶狠的脸上扯出一个笑来,对客人态度一变,“那什么,你就买吧,保准不后悔,等到明年,绝对不是这个价,想买都买不到!”这倒不是什么销售话术,而是大实话。

鲜于部落的羊毛戳制品全都被贺兰家吃了下来,今年并未在市面上销售,只等明年作为新品推出市场。

“再宜点呗。”大胡子商人是真心喜欢毛毡挂毯,色彩鲜艳不说,和普通的毡毯还不一样,眼前这毯子上的花纹是凹凸有致的,猛一看像真花一般。

“便宜是真便宜不了的。”一个女声突然插入买卖谈话,正是办事回来的阿荻。

阿荻走到鲜于安身旁,冲大胡子道,“就么一副挂毯,没日没夜做了一个月。

一个月的功夫能织多少匹布?手上快的妇人三日断五匹。”

因此,在阿荻看来自家一张挂毯的人工成本等同于五十匹布。

“您再看着染料,都是顶顶好的,多漂亮的颜色,五六十年都不会落色的。”阿荻细细推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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