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生存记 第171章

作者:芃县令 标签: 种田文 成长 基建 轻松 无C P向

贺兰定突然发现自己能够轻松领兵在外,没有收到任何掣肘,那是因为阿昭在洛阳为自己负重前行,挡下了所有的攻讦和质疑。

至于阿昭在洛阳皇城遇到了什么困难,承受了什么压力,谁是阿昭的政敌,自己这个兄长竟是一概不知。

就在贺兰定深陷自责之时,一封从殷州来的加急军报送到——竟然是贺拔岳自请调离北征军团的请示!

贺兰定大惊,他原以为会是侯景的西征军出些岔子,没想到竟是贺拔岳那边先爆了。

贺兰定继续往下看信,越看眉头越紧。

原来贺拔岳先后拿下相州、殷州后名声大噪,殷州隔壁的肆州刺史竟然来劝说贺拔岳,企图让贺拔岳反了贺兰追随尔朱家。

这原本没什么,你来挖人,我难道就要跳槽吗?置之不理便是了。坏就坏在,贺拔岳的二哥如今在尔朱荣麾下做事。

当初贺拔父子四人各奔东西,贺拔度拔和老大贺拔允回来武川,老二贺拔胜依旧追随元渊,老三贺拔岳跟着贺兰定南下。

后元渊身死,老二贺拔胜投奔了恒州的元纂。没多久恒州被叛军攻占,贺拔胜又去了肆州。又没多久肆州易主,落入了尔朱之手。

兜兜转转贺拔胜随之投入尔朱荣门下,成为一员猛将。

贺拔胜写信将来龙去脉一一道来,主动请辞解除西征军军主一职位。

“啊....”看完信件的贺兰定叹息一声,感叹家里人多正好——血缘就是他们最紧密的联盟。

阴山以南有贺拔度拔和贺拔允,阴山以北有贺拔胜,继续向关中地区推进又有贺拔岳。倘若这父子四人有心一搏,相互呼应,连成一片,这天下还有他贺兰定什么事情?

眼下的情形,贺拔岳是不适合驻守殷州了。

展开舆图,贺兰定的目光在大魏版图上游弋——他必须要加快步子了,珍惜阿昭牺牲自己的政治前途为自己争取来的宝贵时间。

“贺拔岳为兖州刺史,于谨守相、殷两州。”贺兰定又将在敕勒川养老的舅舅摇来驻守徐州。

贺兰定起初的打算是趁着阿昭出家之际,让她借机脱身离开洛阳,来守徐州。但是阿昭却道自己在洛阳还有未完成之事,还没有到离开的时候。最终是舅舅段宁坐镇徐州。

“那郎主你呢?”可单鹰被从东海郡调去守开阳,而在开阳的独孤信则被调去东海郡——开阳是兖州进入徐州的咽喉之地,独孤信又是贺拔岳的原部下,这才有了两人的职位互换。

贺兰定手指划过大魏腹地,“我去这儿!”他给自己定了个目标:一年之内扫平天下!

贺兰定决定离开徐州,亲自率兵扫平河北之乱。他叫来心腹手下,将各项事务安排到人。

“阿鹤,生意上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郑夫子,如今人手实在短缺,烦您暂代后勤官一职。”贺兰定冲郑令修抱拳一拜。

“如何使得!”郑令修错身躲开,只道,“必竭尽所能!”郑令修是绝对不会叛的,放眼天下,只有在贺兰定这儿才能让她一展所长。

贺兰定领军北伐,徐州作为他的补给大后方是万万不能有失的。因此,他先是调来自己的母家段家坐镇,再由阿鹤负责地区收入,郑令修负责粮草物资调度支出。

同时通知营州的阿史那虎头与敕勒川的斛律金整军待令,随时准备策应自己。

孝昌三年正月,贺兰定率众十万出徐州,取道兖州北上,十五日至齐州,三日击杀叛军首领刘树,平定齐州。

与此同时,拿下瀛洲的葛荣马不停蹄继续南下,侵袭冀州,围困信都。

至此,叛军首领葛荣盘踞冀州北,贺兰定抵达冀州之南,冀州刺史元孚坚守信都。

第二百零八章

“打葛荣?”

“当然不打。”

贺兰定和葛荣同时兵临冀州, 整个大魏都以为一场世纪大决战将在两人之间爆发。但是贺兰定另有打算。

就如贺拔岳手下那位师长所言,现在就打葛荣,不划算的。

首先, 葛荣并不弱, 他曾为六镇戍兵, 接受过专业的军事训练。否则也无法在北地掀起如此反叛巨浪, 用所向披靡形容他都不过分。

再者, 葛荣的主力军都在冀州。想在冀州打败他,非常难。

最后,就算在冀州打赢了葛荣, 冀州也落不到贺兰定的口袋里——冀州刺史元孚还在呢!

贺兰定自是不会为他人做嫁衣, 他给冀州刺史元孚送信, 表示自己是来支援的,绝不会进犯冀州一丝一毫,一切服从元孚的指挥。

“忠义之士,无愧贺兰之名!”接到信的元孚仰天长叹, 感谢贺兰定的义举。

与此同时,朝廷方面也接到了河北地区的最新战报, 知道贺兰定与葛荣对峙于冀州。

不少人动起了小心思——贺兰定十万大军压境, 这一仗肯定不会输啊!不趁机去蹭蹭军功,更待何时呢?

凛冬未过,朝廷任命金紫光禄大夫源子邕为北讨大都督,安乐王元鉴和北道都督裴衍共同率军援救信都。

一时之间,整个大魏大半的兵力恐怕都集中到了冀州信都。

“如此可好。”贺兰定正愁没有借口走, 这会儿朝廷的“正规军”来了, 自己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贺兰定给信都元孚送去一些粮草, 不等朝廷军抵达, 即可开营拔寨,绕过冀州,向西北挺进定州。

自河北兵乱,朔州、燕州、幽州接连被占,落入杜洛周之手,并州、殷州、瀛洲则被葛荣所占。定州刺史杨津镇守定州三年,居于葛荣和杜洛周之间,左支右绌,艰难坚守。

先前元渊来援定州,杨津多疑不信,不仅没能击退叛军,解定州之困,反倒误了元渊性命,让一代名将命丧叛军之手。

此次贺兰定来援,杨津依旧不信,“千里迢迢而来,必有所图!”

其子杨遁不解,“他能图谋什么呢?就算定州最终落入其手,也好过被叛军占领啊!”

杨遁完全不能理解自家老爹的想法:阿爹竟然宁可引柔然南下救援,都不愿意相信贺兰定!这合理吗?

在贺兰定没有突然调转行军路线之前,杨津正准备让儿子杨遁突围离开定州,去向北边的柔然请兵,让柔然南下突袭杜洛周的后方。

如今贺兰定援军已至,杨遁便不想冒险突围,“就算突围成功,柔然也同意出兵。但是杜洛周守着广昌要塞,柔然铁骑未必过得来。”

杨遁极力劝说杨津与贺兰定联手,共同击退杜洛周的人马。

“阿爹,你想,就算将定州拱手相让又如何?贺兰定代表的是朝廷。”杨遁手指舆图,划向定州以北的区域。

“贺兰定拿下定州就会停止脚步了吗?”杨遁笃定,“绝对不会。”

“他一定会继续北上,一举收复,朔、恒、燕、幽四州。”趁着这股东风,杨家一道北伐,立马就能从败军之将摇身一变成为收复失地的功臣啊!

“你如此看好他?”杨津吃惊。

杨遁道,“非是我看好,而是贺兰定有这个实力。”他的手指继续滑向北方,翻过阴山,在六镇所在地画个圈。

“阿爹,你忘了,贺兰定是从哪里起家的?”是敕勒川草原!

贺兰定来打杜洛周是有其他人所不具备的优势的。

一来,敕勒川草原上的斛律金可以策应贺兰定,让杜洛周腹背受敌。

二来.....

“阿爹,你忘了杜洛周手里的士兵都是什么人了?”六镇降民!

贺兰定在六镇,甚至朔州地区有着极高的威望。杨遁甚至相信,倘若贺兰定在两军对阵之时,喊一句,“儿郎们,我来带你们归家了!”杜洛周的手下们能丢下兵器就跟着贺兰定跑了。

听闻,杨津沉默许久,低叹一声,“你竟考虑如此之多。”末了,他拍拍儿子的肩膀,“就按你的想法去做吧。”

当夜,空旷的原野上,马蹄如雷。正是杨遁领着一支轻骑突围南下去迎贺兰大军。

贺兰定原本已经做好了与定州刺史掰扯一番的打算,毕竟杨津是出了名的多疑。而且自己还坑过一个姓杨的——怀朔镇杨钧。

两个姓杨的都是弘农人。贺兰定不免有些心虚。

谁知,不等自己出手,杨津竟然主动派人来迎。

“放眼当今天下,除了朔方公您,再无一人能平息北境之战火!”杨遁年近四十,兴许是仕途通畅,生活无忧的缘故,很显年轻,看起来与贺兰定像是同龄人一般。

“谬赞。”贺兰定谦虚。

杨遁立刻将先是与父亲的分析道来,“以您之威名,六镇儿郎必然拜服。”

“再有....”杨遁忽得叹气一声,面上悲悯,“在杜贼手下,六镇儿郎过得并不如意。据说杜洛周对他们非打即骂,甚至虐杀取乐....”

一个是素有和善之名的贺兰定,一个是待自己如猪狗的首领,选谁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吗?杨遁认定此次贺兰定必然大胜。

如杨遁一般想法的并非只有一人。如今正在杜洛周麾下领兵的高欢与他英雄所见略同。

“贺六浑,咱们走吗?”跃动的篝火下,孙腾与高欢悄声耳语。

要说肠子都悔青了是什么感觉,就是孙腾当下的感觉,“要是当日就投了拉汉就好了!”

高欢脸色也不好。谁能想到啊,贺兰定竟然能走到如今这一步,而且看势头,以后还能走到更远。

“侯景那小坡脚算个卵啊,如今...如今...”说着说着孙腾又要叹气。侯景倒也罢了,毕竟是跟着贺兰家十多年的老人呢。可是武川的贺拔算个什么?才跟了贺兰定几天啊?如今都是兖州刺史了!

多少人跟着贺兰定鸡犬升天了?偏偏他们这批最早认识贺兰定的老兄弟没能沾上便宜。

“不着急,还要细细谋划。”高欢也没想到自己看走了眼。

“又是等!”孙腾着急,“等来等去,坐失良机!”

“噤声!”高欢连忙呵斥,一把拉住孙腾的衣袖,让他不要冲动,“我已经有了计划!”

贺兰定是一定要投的,但是不能两手空空去投,不然不是白忙活一场,平白遭了一通罪吗?

“你去联系一众兄弟.....”高欢细细叮嘱,“等两军交战,咱们看准时机反水,争取立个大功。”

“明白!”孙腾两眼冒光,重重点头,又道,“要不要提前和拉汉通个气?透露些姓杜的兵力布置。”

“可。”

当夜,孙腾悄然离开幽州驻点,单枪匹马南下与贺兰定接头。

等孙腾抵达定州之时,贺兰定已经扫清了围困定州的叛军,驻扎于定州城郊。

城郊堡垒密布,旌旗招展,连营数十里。孙腾刚刚从密林中冒头就被斥候给抓住了。

“自己人!自己人!”孙腾大喊,“我与你们贺兰首领乃是老弟兄们了!”

士兵们压着这被捆成粽子的孙腾走进主帐,贺兰定才知高欢一伙人如今竟是在杜洛周手下做事——他已经很久不在关注高欢的事情了。

“贺六浑如今几个儿子啦?”贺兰定脱口而出。

孙腾一愣,继而回答,“两个啦,去岁又生了个小子。”

贺兰定道,“我倒忘了送贺礼去。”他都快把高欢给忘了。

“快给孙大哥松绑!”贺兰定连忙下令——孙腾早就被搜过身,随身带着的挎刀、匕首,以及衣襟中的那份军事布点图全被搜出来了。

孙腾见贺兰定待自己一如旧时,便放松下来,扭扭脖子手腕,笑嘻嘻道,“拉汉如今可威风了。”

贺兰定笑道,“运气使然。”又问,“孙大哥如今可好。”

“不好!”提起自己的遭遇,孙腾滔滔不绝,抱怨的话能说上三天三夜,汇聚成一句话就是:后悔没早点投了贺兰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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