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玉木晴
好在是晚上,可以通过星星来辨别方向。他大概分辨了一下方向,便往南走,进了有人烟的城镇之后找人打听了近期的江湖传闻。
天下第七的消失似乎被汴京的人意识到了。蔡相不提,反正除了天下第七,他还有不少走狗,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至于天下第七的师父元十三限,这个人好名护短,天下第七又是他相当看重的弟子,虽然元十三限不满其杀人成狂,但是在他清理门户之前有其他人出手,那就是打了他的脸,他自然怒不可遏。
路小佳听了这消息不过左耳进右耳出,除非冷血说出去,不然他还真不觉得这事会被元限发现。
他又打听了叶开和傅红雪的情况,二人神出鬼没,武功高超,路小佳不意外自己一无所获。这二人的行踪需要沉下心去细细探寻才能获得蛛丝马迹。
不过那两个人说开了之后,路小佳就没什么必要一定要去找到傅红雪然后跟着他了。
不再被拘束于复仇之中,傅红雪之后有他自己的人生。叶开不执着于复仇,叶开也有自己的生活。
路小佳与他们不过是路途中相遇结识的朋友,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再见即是缘,离别也不必惆怅,路小佳在这方面一向看得很开。
丁灵琳已经从叶开身边离开,回了丁家庄,丁大少丁云鹤也在家,看来丁灵琳短期内是没法出来找叶开了。
不过他在听说张如忆似乎不在燕京而是在外游荡,传闻不知是在找什么的时有些讶异。
虽然相处不多,但结合他之前的名声,路小佳也知道自己这个舅舅不爱出门,不爱交际,除了上门打架一般很难有事能把他叫出来。这种人放在现代就是i人死宅一个,只对自己喜欢在乎的人投入热情和精力,旁的都不怎么关心。
现如今没人找他打架,路小佳怀疑是他母亲张倩倩把人叫出来的,张如忆当初能配合妹妹弄出那场闹剧,想来也不介意陪妹妹出门。
只是张倩倩嫁入丁家庄之后很少出门,丁家庄又是武林三大世家,要求规矩繁多,路小佳想要打听丁家庄丁老夫人是否出门也打听不了,反而容易惹出事端。
左右现在傅红雪也不会去找丁家庄复仇了,路小佳也不想因为自己的行为而让张倩倩徒增烦恼。
本身他便是与丁家庄无关的人,探查丁家庄女眷下落,怎么讲都说不过去。
师父在外游荡,傅红雪和叶开也自由了,不受旧事约束,路小佳便一时间无所事事,在江湖上随意行走。
江湖人多以武犯禁,有蔡京、傅宗书一党作为靠山的败类行事更是毫无顾忌,就算是礼部尚书的女儿也会被人见色起意,临了临了找个替死鬼便了事,再不被人提起。
路小佳其实有察觉到自己所处的这个世界风气很明显要比陆小凤和花满楼那个世界浮躁得多。江湖还是那个江湖,武功也还是那些武功,问题只能出在人身上。
陆小凤的天子心中有天子剑,对下宽厚,治事清明,偶尔想要放松也并不怎么劳民伤财,对江湖事也有一定的管控能力,所以得以海晏河清。
而他们的官家呢?
诸事皆能,独不能为君。
庙堂之高,高到昏君奸臣造成的动荡影响深远,江湖之远,远到这些斗争与血腥对路小佳这样游走江湖的剑客无甚影响,荆无命甚至从未在乎关注过当今的官家是谁。
这世上自有如荆无命、路小佳之流游离于江湖之外的孤僻之人,也有热衷于成为人上人的擅弄权术之人,人之百态,如叶之多样,这天底下没有任何一片相同的落叶。
路小佳望着飘飘摇摇落下的叶,心有所感。
顺着一路走来,景色渐繁华,人也愈发多了起来。临近黄鹤楼,路小佳也起了观赏名景的心思。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黄鹤楼的诗名和传奇色彩更给其增添了几分绮丽。来来往往诸多人多有对着景色感兴趣的,专程来欣赏黄鹤楼的也不少。
若是放在上辈子,他定不会人挤人地来排队跟个旅行团看黄鹤楼,与其如此,还不如在家打游戏,但如今娱乐的方式不多,能让路小佳感兴趣的更少。
不提斗蟋蟀和蛐蛐那种无聊的时候能看一天的活动,要是真无聊,路小佳也能看一整天的蚂蚁搬家,就光说奇石书画,拿这些当做娱乐也太高雅了,路小佳总觉得这些应该是算在上课学习的行列里,不能算休闲放松。
但到了黄鹤楼,见到喧嚣叫卖的商贩,毫无诗意的嘈杂景象,路小佳觉得这景点估计上下几千年也没什么区别。
景是其次,市集才是重点。
不过市集虽然喧闹,倒也没有人上前找路小佳来推销自己的商品。
紫衣少年腰间配着剑,一双冰冷的死灰色眼睛落到哪里,哪里就不由得屏住呼吸。又有谁敢接近一个佩剑的剑客?
路小佳不以为意,饶有闲情逸致,买了些黄鹤楼当地由木头雕刻的小玩意儿放进包裹里,又抱了一袋花生边走边吃。
他吃着花生,听着热闹。见前面有一伙卖解的,人群拥着,好不热闹,便往前去看了一眼,这一眼看完便只觉得兴致全被扫没了。那些表演的侏儒残疾身上的伤一看就是人造的,刀砍针缝,拿这些无辜稚童做赚钱的玩意,说是丧尽天良也不为过。
谁没有年幼无反抗力的时候?路小佳的剑也不是一朝一夕就练成的。
路小佳想,这么一想,丁乘风倒是还算心善,将他送到路家好好养着,后来又寻了荆无命来将他带走,至少没给他直接送给卖解班子一下了事。
第70章 打架中
有不少人为那卖解的手下侏儒残疾撒了些铜钱,端得是怜悯之心。
其中有一看着像温文书生,实则是个练家子的,他走近看了那些残疾身上的伤口,直言不讳便问这些是不是刀砍剑割的,惹得那大汉露出凶相。
那青年欲要动手,但似乎忍住了。可那大汉却正欲不依不饶。
这时,一颗花生不偏不倚敲中了大汉的额头,这力道可一点没收,疼得他直咧嘴。
“谁?!谁暗算老子!”
“暗算?你若是把这叫做暗算,那我劝你也别在这江湖上混。”
有人嗤笑一声。
是那丢花生的人,显而易见,因为他左手还抱着一小袋花生。
紫衣少年并不在意看过来的视线,恼怒的、看好戏的、好奇的,种种不一而足,都未对他产生什么影响,反而这些视线都在跟他的眼睛对上时如积雪一般消融散去。
并非凡品的刀剑,凌厉冷冽的气势,死人一样的眼睛,即使不知其名姓,只要不是蠢人就清楚这并非是他们所能招惹的人。
这样的人身上是非多,但也有杀招。只要能活下来,就意味着他一定有些许能耐。
大汉有些迟疑不决。他虽只是卖解的一个手下,但走南闯北这么多年,面对这种只是看一眼就觉得刀刮得疼的危险人物他还是保留一些胆怯心思的。
“这花生丢你可真浪费了。”
路小佳笑,他笑起来时眼睛依旧是冷的、死的。
大汉后退一步,他发现他的手在止不住地颤抖。他连忙招呼同伴们,驱赶着那些畸形儿跟他一起走,边走还边回头望一眼路小佳,望路小佳的花生,生怕自己成为花生暗器下死的第一个人。
“没什么胆子。”路小佳看着他的背影评价。
那青年看了看离开的那些人,又看向路小佳。
“他们……”
“他们敢下手这么狠,肯定有靠山。你若是感兴趣,跟着他们去瞧便是。”
路小佳打量了一番青年,死灰色的眼眸在看向青年背后被布厚厚包住的东西上定了一下,很快收回。
带了刀剑却用布包住,不管是武功高强还是胆小怕事,归根究底无外乎是不想惹麻烦。
他无意与这武艺高强但又看似平凡的青年有多少交际,说完话,径直便离开了。
那帮卖解的住进了一家客栈。
他们等到深夜。
他们等的过程中是紧张的,白日里那有着死人眼睛的剑客在他们脑海中挥之不去。虽没有拔剑,可其武功高超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想到这里,有人坐不住了。
他们开始吹捧,开始壮胆。
“走马卖解的龙头老大厉单厉爷都来了,谁敢吃了雄心豹子胆来招惹?”
“还有厉二娘也一并亲至,又哪里有人会敢来触霉头?”
“李二,你这嘴皮子倒是真越来越油滑了。”
“六分半堂的高手会来,听闻十二堂主赵铁冷会亲自过来。”
“这是不是说明六分半堂真会有大事要交给我们来办?”有人惊呼。
厉二娘对现如今自己卖解却做那些伤天害理、残害无辜稚童的事有些不满,叫其兄长厉声呵斥止住了。
暗处藏的人听了心惊。
那些畸形儿是他们一手造成的,为什么?听他们的意思是为六分半堂做事,六分半堂为什么要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随着暗号响起,先来了两人,这二人说总堂会来两个堂主,此外他们还听说了一个噩耗,金风细雨楼的薛西神也来了。
厉二娘联想最快,白日他们见到的那剑客会不会就是薛西神?
不过还没等这猜测在他们中讨论出个究竟,六分半堂的人真的来了。
他们一共有三个人。
进来之后简单打了个招呼,赵铁冷便冷声问道:“厉单,我叫你把名单上的人全抓来,把他们全变了形,你可有做到?”
“他做没做到不说,你先变了形才是。”
门被踹开。
一道对于赵铁冷来说陌生的声音响起。
可这声音对于厉二娘等人,对于暗藏在柜子的人来说却并不陌生。
甚至他们白日才听过。
是那以花生为暗器的、有着死灰色眼睛的少年剑客!
他身后跟着十几个人,穿着便装,腰上清一色挂着表明身份的腰牌。
这竟都是六扇门的人!
“残害稚童,伤天害理……还有什么罪行没?”
打头的剑客说了三两条便不说了,他问身后的捕快。那捕快连忙说道:“路爷,还有绑架官员家属,他们绑架了闻巡抚的独子。”
赵铁冷说:“我六分半堂做事,你一捕快管得了这么多吗?只怕是你上官也不……”
这话还没说完,路小佳剑已出鞘。
惨碧色的光。
他的剑很快,快到极致,似一条毒蛇,一道从地狱中击出的闪电。
杀气已然笼罩这间屋子。
不论是谁都该意识到这一点了——然而正是因为意识到这一点,他们脸色才会变得无比难看。
这是一个残忍的、野性十足的剑客,他的剑、他的杀气已经替他回答了屋内人未出口的威胁和疑问。
这柄剑出鞘,就是要见血的!
比起捕快,这少年更像是一个杀手!
六分半堂堂主赵铁冷,不,金风细雨楼的薛西神看到少年出手之后瞬间联想起来了一个人。他在汴京听说过的,甚至他的上司,金风细雨楼的苏梦枕也打过照面的那个人,六扇门的梅花鹿路小佳!
怎么把这家伙给招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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