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浮游的蜉蝣
席祥毅:“负司人类员工对你也是尊重的。活人世界里很多人是将猫当作财物,杀猫等于毁东西,杀猫需不需要付出代价主要看被杀的猫属于谁,而负司人类员工是将你当作了同事,不杀你是与不杀人一样理所当然的道德底线。”
小绒毛:“不杀同事是负司制定的基本规则。违反了会被开除,不是单纯的道德自律。”
席祥毅摇头:“明文规则只是底线,真正想把一个区域建设成为符合负司需求的气质,负司需要在选员工之初便精打细算。毕竟负司挑选的绝大多数员工都是成年人,已经有了各自较为稳定的观念,并不是可以任由负司涂抹性格的孩童。”
席祥毅:“要想使每一个员工都不违背负司需求的底线,那么负司便必须挑选本就认可那底线的类型。比如,杀过无辜者的罪犯就不能选。”
席祥毅:“还有,虽然实际上没有犯过法,但在情绪激动时很可能错手的人,也不能选。因为情绪场内似乎经常会有比较极端的场面,负司需要保证员工们在极端环境下也有比较高的底线。可以一定程度地陷害同事,但不能拿伤害同事取乐。”
席祥毅:“我觉得,负司选的都是道德水平相对比较高,或者胆子比较小,再或者对利益权衡拿捏得特别到位的类型。”
小绒毛:“七天可以推测出这么多吗?”
席祥毅:“就随便猜猜。先把‘大胆假设’的步骤做了,至于‘小心求证’的步骤,则在之后一个又一个七天里来慢慢完成。我要在负司里待很长时间的,总得给自己定个生活目标。”
小绒毛:“目标是透彻剖析负司、拆掉它?”
席祥毅:“先剖析。至于是拆还是帮它升级,取决于剖析结果。”
邢异:“所以说负司不想挑这类人士当员工。这一位该不会和小绒毛你一样又是因为后勤失误才进入负司的吧?”
小绒毛问席祥毅:“后勤本来应该把我的前主人带入负司,但失误了,所以进入负司的变成了我。你呢,后勤带你时有失误吗?你死时身边正好有其他人与你一起死吗?”
席祥毅:“负司员工说起死亡来,语气经常都感觉有点怪异。并不是完全不在乎,但往往跟谈论上顿饭吃了什么似的,比活人世界问一道伤口是怎么来的还没有顾虑。”
席祥毅:“我死的当时旁边确实还有其他人与我一起死,但那些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带我入负司的后勤说‘可不敢让那类人进负司,不然指不定会出现多少不必要的减员,平白增加后勤的找新人工作量,负司也会唠唠叨叨哭哭啼啼’。”
席祥毅:“就是因为当时后勤那么说了,所以我推测负司选员工的主体方向是有道德、有底线的人。不一定是完全意义的好人,但肯定心中存有良知。”
小绒毛:“你刚被后勤勾魂时,还能看清你附近死的都有哪些人吗?我都没反应过来要看车祸现场就已经进入负司啦。”
席祥毅:“因为我当时最在意的是我的队友们是否安全、该我牵制住的恶徒我是否都控制住了,所以我是看清了这些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被奇怪的家伙勾魂的……‘勾魂’这个词用在这里感觉也有点怪。”
小绒毛理直气壮:“我是猫嘛,不懂你们人类词语的用法潜规则。”
席祥毅:“我感觉捕我魂的后勤体谅我当时的心情,所以她的捕魂动作故意放得很慢,等我都看清了、放心了,她才把我拖入负司。否则按我从论坛中了解到的,捕魂应该是一个近乎瞬间便能完成的工作。”
小绒毛:“是哒,很瞬间,发现工作出错都来不及补救便成定局的那种。我知道我们现阶段能接触到的同事里对军人有好感的人比例很高。以后接触的同事范围扩大,遇到其他时代、其他国家、其他星球的员工后会如何不好说,但在前几十场中,你的队友应该起码大半都对你有比较高的初始好感度。”
席祥毅:“谢谢。”
小绒毛:“不用谢我呀,这是你们自己集体打造出的职业光环。付出与收获本来就应该等价。咦?你是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死亡的,为什么你穿的是这样的衣服还有鞋子?它们好像不适合高强度运动呀?如果这又涉及到你活人时的任务机密就当我没问。”
席祥毅现在穿的是衬衣、西裤、皮鞋,适合出席正式场合,但不方便剧烈活动。做任务乱七八糟的负司员工进情绪场时都没几个会这么穿。
席祥毅:“这个与机密无关,是因为我被带入负司时身上的衣服破损严重,签了合同后负司赊账给了我这套。负司只肯赊给我这套,还不准后勤借给我其他服装。”
小绒毛:“负司果然对你看不太顺眼。但如果你不是因为后勤失误才被带入负司的,就说明负司又想要你当员工。负司既喜欢你,又讨厌你,好扭曲呀。”
邢异:“说起来,员工论坛里确实有提到负司心思九曲十八弯、善变、没定准、自己立靶子自己打等论调,但这类帖子比较沉底,有些好像还快消失了。”
邢异:“也许负司以前表现得比现在更熊孩子很多,不过逐渐的,负司成熟了或者学会了伪装,而那些见证了负司熊孩子作风的员工,有的死亡、解约,有的成了擅于保密且与一线有隔阂的后勤,于是负司的黑历史也藏了起来,只偶尔在遇到特别触动它情绪的员工时才重新犯熊?”
小绒毛鼓励席祥毅:“加油,努力挖出负司的更多黑历史。”
席祥毅觉得话题似乎有点跳跃,不过见准备时间快结束了,便笼统地对小绒毛说:“我一定会努力理解负司的本质,然后针对它的本质制定出最佳行动方案。但我们在准备区里的说话负司是全部听见的吧?”
小绒毛:“只要合同还生效,也就是只要我们还是负司的员工,我们的一切动静负司便都知道,无论我们身处哪里。”
小绒毛:“在情绪场内时,负司好像不能做到完整的实时监听,但当带我们从情绪场回负司的通道开启的瞬间,负司就会收到我们在情绪场内的全部记录,一句话、一个表情都不会有遗漏。这种紧盯级别在你们人类看来是不是很可怕?”
第104章
席祥毅:“在你们猫看来不可怕吗?”
小绒毛:“只要对方没有对我做什么的企图, 我不怕被盯着呀。我这么可爱,就适合被欣赏。”
准备时间结束,两位负司员工正式进入情绪场场景。
席祥毅一边接收他扮演角色的简介, 一边观察环境, 同时还回应小绒毛刚才那句话:“我对隐私的要求也不是很高,但前提是,看到我隐私的得是我信得过的人。”
此时,席祥毅和小绒毛是在一个花园中, 正跟在一位看起来很严肃的妇人身边,往位于花园中心的屋子走去。席祥毅依然穿着他那身不适合高强度运动的负司赊账衣服, 手中捧着一个软垫, 软垫上趴着小绒毛。
席祥毅:看来在进入正式剧情的瞬间, 情绪场可以一定程度地控制员工的肢体, 且不让员工产生不适感。从我前面的防御准备动作变为双手捧垫子的动作,我居然没感觉到之间是如何发生变化的。
席祥毅接收到的角色前置介绍很简单:此园子的主人想为自己的女儿雇佣一个保镖, 席祥毅的角色来应聘了, 并中选。今天是他上班的第一天。面前的严肃妇人是这个园子的管家, 日常主要工作是照顾园子主人的女儿。园子主人很少来这里,日常住这里的就只有女儿、管家、园丁、厨师和保洁,今天之后会再加上保镖和宠物。
在席祥毅成为这个保镖角色之前的几分钟, 管家正在告诉保镖此园子的基本规则, 话题刚好进行到:“整个园子,包括屋内和屋外,除了各自的私人房间外, 都安装有很多监控。主人和小姐只要想, 便能看到我们的所有举动。”
所以,席祥毅进入保镖角色后说的第一句话既是应答小绒毛的, 也是在回应管家。
管家听了席祥毅的回应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说:“主人很忙,平时不会有多少时间翻看监控;小姐经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看监控的时间也不多。但无论他们看不看,监控记录会一直保留。”
席祥毅:“我辞职以后也会保留?保留的最长时限是多久?”
这个问题问出之后,席祥毅发现他接收到了前置剧情的补充介绍,内容是他签过一份试用期合同,里面有条款提到了监控,但补充介绍里并没有列出那条款的具体内容。
席祥毅:相应问题被触发后,才挤牙膏似的增加一些介绍吗?
管家停下脚步,眼神算不上友好、又莫名透出些怜悯地看着席祥毅:“又是一个合同内容都不看仔细便签字的冒失人?”
席祥毅露出一个不太好意思的笑容:“缺钱,而且试用期合同只有一个月,所以,对于具体的工作内容我确实没有看得太仔细。我对自己的身手比较有自信,于是我觉得,只要主体内容是保护人,我应该就能胜任。”
管家打量了一下他的穿着,说:“你身手如何我看不出来,但缺钱我是看出来了。等见过小姐后,你先去把衣服换了吧。你在这里工作期间,衣食住行的费用都由主人承担,工资会在你工作满一个月后支付给你。拿到试用期工资后,你能不能签第二个月的合同,或者能不能转正,就看你这第一个月的表现了。”
席祥毅:“这个条款我在合同里有仔细阅读。”
管家:“主人将工资开得很高,不仅是因为主人大方,也不仅是补偿你的被监控,主要是因为这项工作的难度比较高。”
管家:“在你之前,主人已经先后雇了十二位保镖,却没有任何一个能在这里待满一周。希望你能坚持一个月。这一个月中,你随时可以辞职。只要截至你辞职的那个时间点你没有给主人造成损失,那么你便不需要支付赔偿,主人还会视情况支付你少许安抚费。”
席祥毅:“我能问问之前辞职的那些,辞职理由分别是什么,以及他们拿到安抚费了吗?”
管家:“如果你能在这里待满一周,这些你自然会逐渐了解。”
管家领着席祥毅走到了屋内,向小姐所住的三楼走去。
这栋房子一共三层,外加一个阁楼。
整个三楼都是属于小姐的,管家等被雇佣者都住在二楼。一楼除了厨房等区域外,本来应该是主要用于待客,但管家说很少有客人会来,所以一楼一般都是空着的。
管家:“下雨或者天黑不方便去室外时,如果你需要,可以在一楼做运动,只是请注意控制音量,不要吵到小姐。”
这整栋房子还有管家的气质给席祥毅的感觉比较矛盾。
管家一口一个“小姐”“主人”的,让席祥毅恍惚觉得自己到了旧社会,但房子内的不少东西又显得很现代。比如那吸引了小绒毛注意力的、傻兮兮被卡住了的扫地机器人。
而且按照席祥毅接收到的有关所签合同的模糊信息,也说明这是正经的、平等的合作关系,他扮演的这个角色并不是签了一份给人当奴仆的卖身契。
管家:“每天早上六点会有人送新鲜食材来园子,如果你有需要的东西,可以提前一天告诉我,我让他们在送食材时带过来。一般的快递不到这里,实物类的东西都需要专人送来。”
席祥毅接收到了“自己”为来到这个园子所经历的路途。
在刚到达园子门口、席祥毅还没进入角色时,“自己”还想过:这路也太难找了。要不是雇主派人送他过来,只凭他自己恐怕无法准时到达。
席祥毅试探着问道:“为什么要安排小姐住在这样交通不太方便的地方呢?这样很不利于小姐交友吧?”
管家没有回答,只从席祥毅手中连垫子一起端走了小绒毛。
前置剧情介绍说,猫是和保镖被同一辆车送来的,不过保镖是园子主人的安排,而猫则是小姐在前一天提出的要求。
在车上时,猫本来是被关在笼子里,保镖闲得无聊便隔着笼子逗猫玩了一会儿。后来见车上其他人都对他逗猫的行为没有意见,保镖干脆打开笼子、把猫抱进怀里,下车时也顺手把猫抱了下来。
管家见到小姐要的猫被保镖抱着并没有露出不满神情,只是递给了保镖一个垫子,让他把猫放垫子上抱。
所以席祥毅来时便是隔着垫子抱猫的姿势。
此时管家端走小绒毛是因为他们已经到达三楼。管家在一扇门前停下,示意席祥毅敲门。小姐现在就在这个房间里。
席祥毅屈指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门,内心皱眉:这门看起来很新、很精致,但敲击出的声音却像是老旧且受潮的烂木头。好像只有最外面的一层壳是完好的。
门后传来声音:“门没锁,请进。”
小绒毛的耳朵动了一下,席祥毅知道猫大概也发现了小姐的声音不太对。
签合同时,雇主对保镖提到过,小姐今年十二岁,因自幼体弱,所以外表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小一些。但刚刚的声音可不像是出自一个小学生,倒更像是管家扮嫩。
席祥毅心中快速转过多个念头,同时动作上没有迟疑地拧动门把手,推开了门。然后看到那位应该是“小姐”的人就站在门后一米的位置。
判断她是小姐并非因为她很有小姐气质,而只是因为,除她之外,此刻屋中再没有其他人。
她的衣着相当华丽,像是油画中西式宫廷舞会的风格,但她的脸上有一块形状不规则的、几乎覆盖了她整个面部的……又像是胎记又像是烧伤。重点是,她的五官似乎是在避让那印记,排布位置与常人的很不一样,双眼、双耳都不对称,鼻子与嘴不居中,没有眉毛,头发倒是很浓密。
房间内开着灯,但关着窗帘,在相比于阳光略显昏暗的灯光下,这位“小姐”的面部显得越发诡异。
席祥毅的视线在“小姐”脸上停留了一秒,然后表情纹丝不动地微微垂下眼,看到了她置于身前的双手。
这双手洁白、纤细、柔嫩、美丽,与脸形成了巨大反差。但比起可能是因遭遇意外而形成的脸部来,这手倒更不像是十二岁孩子的。
孩子的手一般应该多少会显胖,而不会很纤细。且手指的长度也不太对,不像十二岁,更像是二十岁。
管家紧紧盯着席祥毅开门后的所有反应,而那位小姐的眼睛则在略微扫过席祥毅后便盯住了小绒毛。
小绒毛在垫子上动了下爪子,觉得有点冷。
最终,管家与小姐都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管家先开口:“小姐,这是主人给你新雇的保镖。暂时看起来比前面十二位都稳重。”
席祥毅一瞬间感到有点失望:她还真就是我要保护的小姐啊。
失望的原因是,刚刚席祥毅正在猜测,屋中这位也许是此情绪场的灵异元素,说不定只有他和小绒毛能看见她。
虽然心中的念头有点不敬,但席祥毅面上的表情很正直:“我叫席祥毅,小姐你好。”
在说“小姐”一词时,席祥毅感觉颇为别扭,但自进入这个情绪场以来,无论是只出现在情绪场给他的背景介绍中的人物,还是他实际见了面的人物,席祥毅都完全不知道他们的名字,连姓都不知道。仿佛“管家”“小姐”“雇主”等就是他们的名字。
小姐点了点头,态度颇为有礼貌地说:“你好,保镖。”
第105章
席祥毅:所以, 即使我主动报了名字,在他们的印象中我也只是叫“保镖”吗?
小姐并没有分给席祥毅太多注意力,她此刻更关注的还是小绒毛。
管家托着垫子更靠近了小姐一些, 笑道:“小小的、毛绒绒的、干净的、不吵闹的。”
小姐:“完全符合我的要求。管家费心了。”
管家:“只要能看到小姐开心我就也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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