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浮游的蜉蝣
婴儿:“妈妈……”
小绒毛看了看任务要求,继续更正:“哦,不对,你得说这句话‘你是我的妈妈吗?’来,复述一遍。”
婴儿:“你不要太过……”
小绒毛又抬高了空间板砖,摆好了殴打姿势——即使它的能量存款只剩下个位数了,但对手不知道呀。
小绒毛:我会摆足气场一直不让对手知道哒。
婴儿咬牙切齿地……哦,不对,它并没有牙齿,所以它只能无能愤怒地复述台词:“你是我的妈妈吗?”
小绒毛:“你猜。”
婴儿:“……”
小绒毛:“如果你足够乖巧听话,我就是啦。如果你惹我生气,我就抛弃你。”
婴儿阴恻恻地说:“我知道你的来历。你知道你想回去得满足什么条件吗?”
小绒毛不理它,打开了房间门,漂漂亮亮地出去见队友。
此时梅蒋尉也已生产完毕、出来与队友们汇合,顺便掐着他“生出”的婴儿的脖子继续进行友好沟通。
小绒毛看了看梅蒋尉的“孩子”,接着站在门外扭头对自己的婴儿说:“跟出来呀。难道你觉得我能抱着你吗?”
婴儿缓缓地爬下床,爬出房间,爬到小绒毛旁边。
小绒毛略表满意:“对嘛,以后也要这样跟紧了,不要弄丢了你的妈妈,不然你就变成没人要的孩子啦。”
婴儿:“呵……”
工作人员:“你们这样对待自己是……”他们好像找不到妥当的形容方式。
梅蒋尉:“这就是我们对待自己的方式。对自己就是不能心慈手软,而一定要严格要求,不让自己输在起跑线上。”
梅蒋尉:“我深感我小时候我父母养我太温和了,才导致我成为这般不上不下的平庸模样。现在我拥有了从头养自己的机会,我一定会重拳出击,让自己成为对世界有益的人。”
工作人员:“……”
其他待产者似乎略有动摇。
工作人员连忙挽回待产院的尊严:“别忘了,你们都是生命所剩无多的人。如果你们不在能控制时把身体营养尽量给孩子、给你们的新身体,难道你们要让那些营养为你们的旧身体陪葬吗?让营养白白在病痛与衰老中流逝?”
工作人员:“生产过程是最容易传递营养的时刻,一旦错过了这个时间段,营养就很难快速大量传过去了。”
工作人员满脸痛心地指着三个已生产完毕的负司员工,语调控诉:“瞧瞧他们三个的孩子,这是他们的新身体啊,却被他们生得这样瘦弱。他们这么舍不得他们的旧身体是在做什么啊!”
其他待产者们闻言重新找回初心:是啊,我们本来就是因为快要死了,才祈求怀上自己、来到待产院、迎接新生的,为什么要在意旧身体漂不漂亮呢?病痛缠身的身体,再表面光鲜又有什么意义呢?
一个待产者惋惜地看着梅蒋尉:“你们得的病导致的痛苦好像还比较弱,所以你们觉得自己还能多保留自己的旧身体一段时间,于是便不够珍惜新身体啊。”
梅蒋尉敷衍:“加油,祝你们不会步上我们的后尘。”
有了前辈同事的示范,岳芒幸和施仲壶也先后保持自身健康地生下了瘦弱的婴儿。
婴儿的瘦弱不仅意味着其从生它们的人身上抢走的营养少,还意味着它们没有强健的力量与生它们的人作对,它们必须乖巧或假装乖巧地服从生它们的人。
乖乖叫妈妈。
在提问“你是我的妈妈吗?”后立刻坚定地自问自答“你就是我的妈妈”。
第132章
生完孩子的岳芒幸:“现在有一个问题:我好像开始感觉到身体的病痛了。”
待产院的工作人员对这五个坏了待产院这届气氛的家伙没有好脸色, 回答:“当孩子还在你们体内时,它们占据了营养输送的核心位置,病也抢不过它们。而当它们离开你们的身体之后, 病便失去了压制, 开始生龙活虎地吞吃身体营养、壮大病。”
工作人员:“如果你们在生孩子时把营养都交给孩子,病就不会这么猖狂了。”
一次,施仲壶在上楼时,腿突然一软, 摔下了楼梯。她的孩子坐在楼梯上见证了这一幕,对她露出解气的笑容, 其他待产者则露出惋惜的表情。
还有已生出孩子的人庆幸:“幸好我最终选择听从了待产院的指示, 尽量把旧身体的营养都转移给了新身体, 没有对旧身体过于不舍。人果然是要看向未来, 而不能困于过去啊。我现在的旧身体虽然看着破败,但能走得稳, 也抱得起新身体, 不至于瘫在床上成为病的粮食。”
岳芒幸偷偷问队友们:“负司通道到现在都还没有开启, 我们的解题思路是不是错了?啊,我不是怀疑你们两位老员工的判断,只是……探讨一下。”
施仲壶敲了敲自己日渐麻痹的腿, 说:“如果之前告诉我, 必须将自己的魂体融进新身体里才能过关,我可能会直接放弃。因为,一, 那太恶心了;二, 我根本就不知道怎么融进去。”
岳芒幸:“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也觉得恶心。由此推测那应该不是必选项, 所以我才说只是探讨一下。”
梅蒋尉:“觉不觉得在木柔之后生产的人,生下孩子后的状态都比楚茶辽好?”
梅蒋尉:“哪怕是在我们显露出被病痛折磨之后才生产的人,他们在看见反面典型的恐惧中严格遵守了待产院的指导,也依然有那么些活人气质,而不像楚茶辽那般已经完全沦为了婴儿的附庸。”
小绒毛一边在地上滚动,一边说:“且他们的婴儿脸上都带着一些不满,不像楚茶辽的婴儿那样是纯粹的胜券在握。”
岳芒幸想起来:“面对他们时,工作人员们也都有点哀怨,不再那么高高在上。”
施仲壶看着木柔说:“木大大的日常恐惧维持在一个比较低的值了。”
梅蒋尉:“所以形势应该是对我们有利的。不用太在意病痛。时不时的腿脚麻痹、心率混乱、头晕、咳血、脱发、起泡等,可能只是对手不甘的挣扎,且这些都仅是我们借用的身体的反应,可以与我们的魂体毫不相关。”
梅蒋尉:“进部分情绪场时,我们是直接用魂体活动,那时候体表的任何异样便都反应了魂体的不妥;但在另一部分情绪场里,我们是借了壳的,壳子的损坏可以与魂体无关。”
梅蒋尉:“虽然很多时候在借壳情绪场中,当壳子断手之时魂体也会断手,但那是因为外来伤害在伤了壳子之后攻势未停又继续伤到了魂体,可在这个情绪场里,壳子的病痛不属于外来攻击,它是壳子自己的腐朽。”
梅蒋尉:“当我们在生孩子的过程中已经脱离壳子有过旁观经验后,我们有能力将那份腐朽隔离在我们的魂体之外——包括施仲壶这个彻底的新手。”
当负司员工入住待产院满一年后,他们便必须得离开待产院了。
待产院工作人员虽然已经对他们有了意见,但还是遵守流程地对他们送上告别祝福:“祝你们新的人生顺顺利利。”
梅蒋尉:“当我们的新人生走到终点、需要重头开始、再次来到这个待产院之时,我们还能见到你们吗?或者那时候会完全换一批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一切听凭生子娘娘的指引。”
当负司员工们走到距离待产院一百米的位置,他们有关待产院工作人员长相的记忆便开始模糊;到两百米的位置,他们对在待产院内一年生活的记忆也开始模糊;到三百米的位置,生产过程也记不清了,只知道那很震撼心灵。
到五百米的位置,他们的孩子或者叫新身体眼睛直视他们的眼睛,齐声问:“你是我的妈妈吗?”
负司员工们相互看看、眼神交流,最后齐声回答:“不是呀。”
随着这声回答的落下,回负司的通道打开,五个负司员工就此有了生命保障。于是哪怕之后孩子们的神情变得空灵,且发出了疑似生子娘娘的声音,负司员工们也基本感觉不到威胁力。
负司员工们:老子都要离开这个世界了,还会怕你们世界洪水滔天?
生子娘娘借孩子们的口问道:“你们不想要永生吗?”
梅蒋尉:“娘娘你得庆幸,这一批来的负司员工里没有正在深刻思考要不要辞职的同事,不然你们就要听见大肆嘲笑了。永生很了不起吗?负司员工只要踏实肯干,且对生活还保有期待,个个都能啊。”
木柔:“也不是那么容易,负司里的意外死亡率还是比较高的。”
梅蒋尉:“但生子娘娘也阻止不了意外死亡啊。想要转生,起码得提前十个月预知到自己的死期,保险点得提前一整年。一整年啊,负司里要是全做短期任务,知道能做多少吗?”
小绒毛:“我最短的一次任务半天就结束啦。”
生子娘娘:“既然不合作,那么你们就都成为新身体的养料吧。”
孩子们的神态从空灵回归到诡异,纷纷往它们各自的妈妈身上扑。
负司员工们一边感觉自己身上的病痛更加严重、难以活动,一边发现已开启的回负司通道居然像是要破碎了。更糟的是,他们即使愿意冒险进入这个不稳定的通道,通道也根本不让他们进。
即,他们的生命保障失灵了。
岳芒幸颤抖:“我见识短浅,请前辈们指导:这通道开启后还能消失的吗?”
经验丰富、但也没亲身经历过这场面的木柔心中也开始生出恐惧:“据说是发生过这样的事情。通道的开启与维持都需要满足一定的条件,两种条件不一定重合。如果开启条件达成了但维持条件没有,那么便可能开启片刻就消失。”
施仲壶:“所以,现在?”
梅蒋尉看着抱住他的腿、啃他的肉的孩子,沉吟片刻,问这孩子:“你是我的妈妈吗?”
孩子仰头露出一个血糊糊的笑容,反问:“你觉得我是吗?”
很难说这句反问里有多少报复的成分。
梅蒋尉正色:“如果你代表的是生子娘娘,那当然便就是。”
岳芒幸和施仲壶面对孩子啃咬无法淡定,他们只管尽全力殴打孩子,把谈判之事统统交给老员工。
小绒毛一边用本场产的初级情绪能量压制身体的不适,一边灵活跑动,根本不给孩子咬到它的机会。
木柔和梅蒋尉一样放任了孩子的啃咬,但在孩子吞下她一块肉、并仰头看向她时,木柔先孩子一步露出笑容,问:“好吃吗?想长期吃下去吗?”
孩子顿了一下,回答:“你可能没命提供‘长期’。”
木柔:“那也不一定,如果你愿意分出你的能量来圈养我的话。”
孩子:“我为什么要?”
木柔:“因为,”她摸了摸孩子的脑袋,摸下来一大把头发给孩子看,“我的病已经移动到你的体内了呀,而我这个旧身体是对这病唯一有效的药。”
孩子惊恐地瞪大了眼。
岳芒幸:“什么?让它们吃我们一口肉就能转移病吗?”
梅蒋尉:“当然要配合能量的运用啊,傻帽菜鸟。”
岳芒幸:好哒,那我还是继续躲避被咬吧。
这一次生子娘娘的声音不通过孩子的口而是直接在空中响起:“负司倒还真有几把刷子。”
紧接着,五个负司员工欣慰地听见了负司的声音:“当然比你强。”
然后回负司的通道瞬间稳定,且刚一稳定便传出巨大的吸力,把五个员工都吸回了负司,让他们安稳地落在了总结区。
确定自己安全后,施仲壶首先去看两个老员工被孩子啃咬的部位:裤子是破的,但破口处没在流血,甚至根本看不到伤口,也没有血迹。
梅蒋尉自己也有点诧异:“这次壳子的隔离还真是强得离谱。那种痛感怎么样也该留下些痕迹才对。负司,回来路上你帮忙治疗了吗?”
负司:“又不是致命伤,我为什么要?再说如果我治了,为什么不告知你们?”
岳芒幸:“因为你理亏?”
负司:“我哪里需要理亏?”
岳芒幸:“你跟那个生子娘娘有过节,祂是因为你才刻意欺负我们。可能那本来不是我们这次该去的情绪场,生子娘娘出于对你的仇怨截胡了。”
负司:“你们以为我废到被连续截胡两次?”
梅蒋尉:“截胡者又不是同一个,也不是同一个截胡手段。总之,请你先明确回答,这个妈妈情绪场是不是我们这次原本预定要去的情绪场?”
负司:“是啊。这是我判断适合木柔的情绪场。生子娘娘喜欢给人洗脑,人一旦被洗成它的狂信徒,就回不来我公司了。但木柔不会被洗脑成功。木柔的恐惧会时刻对抗那股洗脑力量,连带地也会稳住她队友们的心态。”
施仲壶:“生子娘娘与你是有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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