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浮游的蜉蝣
小绒毛:“喵。”
席祥毅:“不听话就剥夺你参训的资格。”
小绒毛:“喵……”
席祥毅:“所以能听从指示吗?”
小绒毛:“听。”
席祥毅把小绒毛放回到圆柱上面, 说:“继续站军姿。再掉下来一次你就被开除了。”
小绒毛:“好叭。”
席祥毅看了会儿小绒毛的姿势, 伸指敲了敲它的肚子:“吸气, 收腹,背上带点力。别以为你毛多我就看不出来。”
小绒毛:呼。
席祥毅看向其他参训者:“十分钟到了啊,所有人站好, 不要表现得比第一次参训又天生好动的猫差。”
小绒毛张嘴, 席祥毅眼睛不离人类队伍,抢先一步开口:“站军姿时不准说话。说话的罚……”他卡壳了一下,回头看了看小绒毛, 斟酌, “二十个……引体向上?”
人类参训者又有忍不住喷笑的。
席祥毅:“笑的那几个自己出列,二十个伏地挺身。”
挨罚的参训者很配合, 大声回应:“是,教官。”
挨罚的人类开始做受罚项目了,小绒毛下意识想低头看看自己的爪子,以判断自己究竟适不适合做引体向上,但立刻想起来站军姿时脑袋不能乱动,于是它就乖乖地只在心里想自己爪子的模样,接着便很想亲身尝试做引体向上的感觉。
想得太开心,尾巴尖忍不住动了一小下。
小绒毛:呀,席祥毅能不能当作刚刚是风吹动了我的尾巴毛、其实我尾巴没动?虽然这附近好像没风。哎,不对,他看到我动了就该罚我啦,所以他还是不要装没看见叭。
席祥毅与小绒毛对视了一会儿,说:“你先继续站着吧,完了我再罚你次总的。”
做完处罚的几人回到队伍,但表情依然很不严肃。
席祥毅看着他们,说:“多次犯同一个错误,处罚会不断加码。”
几人尽量绷着表情:“是,教官。”
因猫加入而导致的不严肃气氛持续了约半小时后,大家的站姿、神情都逐渐正经起来,有了训练的架势。
小绒毛受到气氛感染,也不偷偷摸摸吹自己的毛玩了。
席祥毅在队伍中走动着,指出姿势不到位的部分人,然后收获灵感,将小绒毛的姿势调整得更有训练效果一些。
结束一天的训练后,小绒毛问席祥毅:“帮别人训练对你有什么好处?”
席祥毅:“扩大自己的名气?看负司跳脚?”
小绒毛爪子拍打地面:“说正经哒,不要耍猫。”
席祥毅:“好吧,正经来说就是,了解能量。”
席祥毅:“参加我这个军训的都是新手和菜鸟,他们和我一样刚开始接触负司定义中的初级情绪能量以及提纯后工资能量。他们都还在摸索能量的使用方法,还不会掩藏自己使用能量的灵感与技巧。”
席祥毅:“通过观察他们,再结合我自己对能量的感知,我能更快速地对能量有所了解。比我独自只研究我自己赚到的那一份效率更高。”
席祥毅:“而且当他们按照我制定的计划表进行身体训练时,我对这些训练项目在普通人身上会造成什么效果很清楚,于是他们有别于普通人的表现便很可能与能量相关。这就相当于控制变量研究法。”
席祥毅:“这些我对参训者都说过,并承诺了我会把我的研究所得告诉大家。但我不确定究竟能不能研究出有价值的结论,即使能,那大概率也得花比较长的时间。所以当前来说,这个军训主要还是帮大家提升一点精神气和安心感。”
席祥毅:“当遇到危险时,他们会想‘我好歹也练了几天’,这样子会多一分勇气、多一分镇定、反应快那么一两秒,不至于轻易完全绝望。”
小绒毛:“负司不喜欢这样。负司说它喜欢新手傻得彻彻底底哒。”
席祥毅:“负司已经对我叫嚷过了。”
席祥毅:“负司说‘你以为你帮了他们,你以为他们会感谢你、信任你、配合你,但其实当你与他们同队之时,你会发现,他们是会理直气壮地把祸事都往你身上甩,并坚称你就是理应保护他们、他们拖你后腿是应该的。甚至他们还会觉得为了他们自己活命,陷害你去死也是应该的’。”
小绒毛:“你是怎么回答负司的?”
席祥毅:“确实存在那样的人,但也确实存在不那样的人,不是的人占多数。现阶段我能实际接触到的同事生前都与我来自同一个国家,我保护他们还真本就是应该的。”
席祥毅:“他们中的一部分可能是有自己不那么光明的小心思,但他们中的绝大部分真不至于算恶人。当面对严重危险时,他们可能会畏惧、退缩,但要说陷害别人去死,尤其是陷害帮了自己的人去死,不至于。”
席祥毅:“长期生活在和平环境中的人,心往往是柔软的。尤其负司的选员工标准似乎已经剔除了极恶之人。”
席祥毅:“所以,只要我不让情况陷入绝境,只要大家都相信还有生存希望,便不容易做出很极端的事情。在极端的环境中才容易出极端的事情,在还有希望的环境中大家更倾向于互帮互助共度难关。”
席祥毅:“人性没有非常完美,但在有机会不绝望时也没有糟糕得毫无底线。”
小绒毛:“员工论坛里以及负司亲口说的话里都有不少虚假情报,但这一点应该是真的:负司选员工时筛过道德感。无法与同类共情的生物,不利于产能,负司不会与之签合同。所以你对负司员工人性的正面期待应该不容易落空。”
席祥毅:“我估计也是。”
席祥毅:“负司需要员工有非常频繁且幅度尽量大的情绪起伏。那些反人类、反社会的人情绪值要么长期过高,要么长期过低,很难实现‘起伏’。‘共情’在产能情绪之中是很重要的一环。
席祥毅:“一个人很难亲历遍世间的所有事情,即使负司和情绪场故意设计,员工在一定时间段内所能经历的事件数量与深度也很有限,所以,如果员工能为了他人的事情而出现情绪起伏,那么能量的产出效率便会显著增加,也少了频繁更换亲历场景的能量消耗。”
席祥毅:“为新闻中报道的不公,为邻居意外遭遇的祸事,为故事中的转折,为蛋糕店外被投喂的小猫,为枯叶的掉落……为自己见到、听闻的所有一切而产生情绪波动,比起一心只为自己花费感情的人来,显然是更合适的产能工具。”
小绒毛:“你感觉到了吗?负司又在瞪我们啦。说明我们说中了它的想法。”
席祥毅:“负司要能量、要情绪,把握住了这个核心,很多事情就很容易想到了。”
席祥毅:“一心只往能量看、一心只往钱看,说起来好像很利益至上、很冷酷无情,但如果这么做的人眼光放得足够长远,如果不竭泽而渔、不打着捞一票就跑的主意,便未必是坏事、未必是恶人。说不定还是个感天动地的大善人。”
负司嚷嚷:“我不是人!”
小绒毛抓住重点:“它没有否定‘善’。”
负司理直气壮:“让你们拥有第二次生命,我当然善良。”
席祥毅鼓掌:“对,没错,特别棒。保持,加油,你是最棒的!”
负司:“哼!”
小绒毛只参加了两天军训,就到了席祥毅入下一个情绪场的时间。
小绒毛:“要跟你的时间保持一致才能得到完整的训练呀。”
席祥毅:“军训流程其实很多人都知道、都亲身体会过——通常还体会过多次——我在主要只是监督大家做到位。如果大家的自觉性够好,那么即使没我监督,你们也能自己把自己训练得不错。”
参训者惭愧:“但我们的自觉性是真的不行。”
席祥毅:“我尽快找几个自觉性好的助教,以后我与助教们轮流监督你们。有兴趣当助教的可以找我报名。”
负司只让席祥毅听见地阴阳怪气:“劝你别早早地把目标放得过分长远。你要是下一场就死了,你说出口的那些计划不仅是空谈,还是笑话。”
席祥毅回答负司:“谢谢你的殷切叮咛。我一定努力让自己尽量活得久一些。”
第145章
负司呵呵笑得更加阴阳怪气:“很多事情, 不是努力就能做到的。”
席祥毅:“我接受你的挑战。”
在席祥毅进入情绪场的第二天,小绒毛还是来到了距离新手楼不远的临时军训地点准备继续努力,然后它便明显感觉到了其他参训者的不专心。
小绒毛摇头叹气:站姿比前两天差了一个量级。要是席祥毅在, 你们就该全部受罚啦。
参训者也不守“训练时不得随意说话”的规矩了, 问小绒毛:“你会报名当席教官的助教吗?”
小绒毛满脸高傲:“就你们这种离不得教官盯梢的表现?不当。平白给自己找气受。”
参训者:“哟,小猫咪挺狂呀。你参加训练的时间比我们更短呢,也并不比我们更认真。”
小绒毛:“虽然我是不认真,但我在不认真时不会假装自己认真。当这件事情不能吸引我的注意力之时, 我会立刻退出,而不会浪费时间假装参与。待在负司里的休息时间是很宝贵哒, 我要做更有意义的事情。以后只有席祥毅带队时我才会来参加军训啦。”
然后小绒毛跑到了一个在拍短片的剧组现场。
导演在小绒毛刚一靠近时就发现了它, 并立刻出声驱逐:“那只, 滚蛋, 我不拍猫。”
小绒毛之前向这位名叫何烛的导演自荐过当他片子的主角——配角也可以。
与很多接到了猫自荐的原创者一样,何烛拒绝了小绒毛。但与其他多数拒绝者不一样的是, 何烛拒绝的态度格外坚定, 几近恶劣。
何烛:“猫也配当主角?就是个花瓶而已。”
何烛喜欢拍的是怪兽。
巨型的、特别残忍的、一出场就引发人类惊恐的那种怪兽。
何烛对怪兽的长相倒并不怎么挑剔。长得像虫的可以, 长得像扭曲人类的可以,长得像破败机器的同样可以,但猫这种小了被叫萌、大了被喊威风凛凛的玩意绝对不行。
小绒毛左右看看, 跑到一个站在围观拍戏人群里的女士脚边, 仰头,出声要求:“抱抱猫。”
女士先做了一个捧心的动作,然后开开心心地把小绒毛抱在了怀里, 同时说:“你来找我是找对人了。我活着时就经常去看拍戏现场, 很擅长找观众能到达的最佳观看位置。”
女士:“负司里的拍戏与活人世界相比,对围观人群的管理更松散。因为对负司拍戏者来说, 拍戏过程本身也是一场表演。观众的情绪起伏是因看拍戏过程而产生的,或者是为成品影片产生的,对负司创作者的能量收入影响区别不大。”
何烛:“外行人少点评什么区别不大。区别大着呢。我对我的作品是有尊严的,拿半成品去给观众吃有违我的道德。”
女士继续低头看着小绒毛说:“你看,这位何导演明显语文不太好,所以他的作品有时就显得不那么通顺。”
何烛:“嘿,小丫头片子……”
小绒毛不理会多次拒绝了自己的何烛,只略微困惑了一下“何烛刚刚那句能体现他语文不好吗?”然后问女士:“你叫什么名字呀?”
女士:“何炽。炽热的炽。”
小绒毛:嗯?
小绒毛看看何炽,又看看何烛。
小绒毛:我对人类语文是不精通,但这两个名字的联系好像有点太明显?
何炽:“你的怀疑对也不对。我跟这位语文不好的何烛导演呢,确实有亲戚关系,不过我与他名字相仿是巧合。我跟他是都成为了负司员工后许久才发现,我俩生前居然是八竿子打得着的亲戚。”
小绒毛:“也许给你取名字的人早就知道了呢?”
何炽:“不可能。因为这个名字是我抽签抽到的。”
小绒毛:“签是有可能被做手脚哒。”
何炽:“但费力做手脚应该有理由,应该能给做手脚的人带来好处。给我取一个特定的名字,然后在我活着之时没人来找我认祖归宗,对取名字的人有什么好处呢?”
何炽:“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活着之时一个血缘亲人都没有找到过。来负司之后,何导演因为我与他相似的名字,再加上我与他姐姐长得相似,他才突发奇想付费请负司查看我与他是否有血缘关系。”
小绒毛:“如果按照严格的亲戚称谓,你该叫何烛什么?”
何炽笑得很开心,回答:“他该叫我小姨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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