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太仓有树
青叶子指着自己,愤愤不平道:“你们怎么就不问问我?”
贺小乐笑着说:“你总是会叫自己过得很好的,我又何必担心?”
青叶子这才哼哼两声,说道:“算你了解我。”
其实有些时候青叶子也觉得很奇怪,他不明白贺小乐明明认识他不算久,为何却很了解他。
可惜,这个问题他一问贺小乐,贺小乐就用“白首如新,倾盖如故”搪塞他。
无法,知道这是朋友的秘密,他也不再问了。
不过在他看来,贺小乐确实挺神秘的。他有一身出神入化的轻功,又有一手精妙绝伦的剑法,可偏偏却是个大夫。
这样的人究竟要什么样的师父才能教出,青叶子想象不到。
小鱼儿还是第一次瞧见这么多陌生人,他这里瞧瞧,那里看看,眼里尽是好奇。
花满楼的视线和小鱼儿对上,他对着小鱼儿笑了笑,问贺小乐道:“他就是另一个孩子吗?”
贺小乐点了点头,说道:“是啊,这两兄弟的命运还真坎坷,小小年纪,一个被养在了恶人谷,一个却在移花宫。”
花满楼轻轻摸了摸小鱼儿脸上的疤,有些难过地说道:“也不知道是谁这样狠心,居然对一个孩子下此毒手。”
小鱼儿似乎发现了他们在讲自己,侧了侧脑袋,问道:“你是说我还有个弟弟吗?”
青叶子一惊,不可置信道:“你听得明白?”
小鱼儿骄傲地点了点头,说道:“我可是天下第一聪明人,怎么会听不明白?”
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就这样自夸,青叶子忍俊不禁,点着头附和道:“不错不错,天下第一聪明人怎么会连这么点小事都不明白?”
只听小鱼儿一脸认真地说道:“我那弟弟在哪里?我要去找他。”
贺小乐不解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是弟弟?”
小鱼儿一脸“你怎么这么蠢”的表情看向贺小乐,却忘记了贺小乐根本看不见。
他道:“我是小鱼儿,我肯定是大哥。”
这话岂非好没道理?可孩子的话哪里来的道理?
会认真等他理由的贺小乐岂非正是“蠢”了?
想通的青叶子猛地笑了起来,嘴里不停说着“有趣”。
花满楼无奈地摇了摇头,只他的脸上也满是笑意。
贺小乐从恶人谷平安回来,这岂非一件天大的好事?何况他还救回来燕南天和小鱼儿两个人。
作为朋友,青叶子和花满楼都知道,贺小乐一直把当年丢失的两个孩子当作是自己的责任。如今能找回来一个,真是再好不过。
不过,他的眼睛却是连万春流也没有办法,这件事又给他们的开心里蒙上了一层忧虑。
青叶子问贺小乐:“你的眼睛万神医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贺小乐道:“师父他试过了好多药方,效果都不如意。不过,期间我有看见过一天。”
花满楼紧张地问:“是找到方法了吗?”
贺小乐笑着摇了摇头,回答道:“没有,是师父在我之前说的那个方子上做了些尝试,可惜只能用一次。不过,这却证明了我那个方子有效不是吗?”
青叶子道:“楚香帅两年前就从大漠回来了,只是他行踪飘忽,每次等我赶到,他都已经离开了,却始终缘悭一面。”
贺小乐却不觉遗憾,他道:“总有一天会见到的。”
他们这边讲完,只听昆仑七剑与燕南天那边讲起了江南新出道的一个侠客。
贺小乐好奇地问青叶子:“这江别鹤你有听过吗?”
青叶子道:“从前不曾,不过今年他确实做了几件叫江湖人佩服的大事。”
贺小乐低下头回忆着,他在想江别鹤。在回春堂坐堂的那两年,他确实偶尔有听人说起过江南大侠江别鹤,但在二十几年后,江湖上似乎已没了他的传闻。
不过,因为他那时并不太关注江湖事,所以贺小乐并不能确定。
贺小乐回忆的时候,昆仑七剑和燕南天也说到了江别鹤做的几件事。
燕南天眯了眯眼睛问道:“他的性格如何?”
藏翼子有些尴尬地说道:“倒有些像当年的玉郎江枫。”
燕南天忽地大笑起来:“像我二弟?好!我这就去会会他江别鹤!”
似乎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善,藏翼子不禁问道:“这江别鹤可是有什么不妥?”
贺小乐这边的几人被燕南天的笑吸引了目光,贺小乐侧了侧脑袋,等着燕南天的下文。
只听燕南天道:“若我猜的不错,江别鹤没准就是我一直在找的江琴那厮!”
贺小乐怔住。
青叶子小声问贺小乐,江琴是谁。
贺小乐摇了摇头,他不知这件事要如何说起,何况,他对江琴的了解也不过一句卖主求荣。
却听那边燕南天已自顾自地介绍起江琴其人和他作下江别鹤即是江琴这一判断的原因。
这世上,能把玉郎江枫模仿得如此像的人,除了他贴身的书童江琴外,还能有哪个?
藏翼子失声道:“竟有此事?玉郎江枫之死,居然还有这番隐情!”
燕南天满脸痛苦道:“不错,如此你们还觉得我不该去找那江别鹤吗?”
【作者有话说】
1.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出自《老子》
2.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出自《孟子·尽心》
3.白首如新,倾盖如故:出自《史记·鲁仲连邹阳列传》
4.小鱼儿确实一直说自己是天下第一聪明人,这里让他的认识提前了亿点~
第75章 盲眼大夫(十四)
◎治好燕大侠◎
再无人阻止燕南天。
小鱼儿安静地听着,听着他们讲他似懂非懂的事。
但燕南天脸上的痛苦,不知怎的就记在了他的心里,记了很久很久……
贺小乐轻轻叹了一声,说道:“可你的经脉毕竟没有完全接好。”
这件事大家当然都已看出。
燕南天虽然神光内敛,但他的手脚没什么力气,就连他那把剑都拔不出。
可他的神色太坚定,除了贺小乐这个大夫,没人说得出劝解他的话。
燕南天定定地看着他:“难道小乐你要阻止我?”
贺小乐摇了摇头,说道:“燕大哥,我知道这个时候谁都不能阻止你。但是至少,你该让我先治好你。”
燕南天和万春流都是一惊。燕南天急忙道:“你难道已可以治好你的眼睛?”
万春流也看着贺小乐。
贺小乐笑了笑,说道:“不能,所以燕大哥你敢不敢信我?”
燕南天一愣,随即大笑起来,他当然明白了贺小乐的意思,他当然愿意冒这个险。
他道:“信!你是我的兄弟,我不信你却要信谁?”
更何况,他也受够了这身体上的脆弱,纵使真治出了什么问题,也好过他像个废人一样出现在江琴面前。
贺小乐很感激他的信任,他当然知道现在不是最好的时候,尤其从他的角度看来,什么都不如性命重要,换做是他,他绝不会用生命去冒险。
可他懂燕南天,他与燕南天相处了两年,他明白,对燕南天来说,性命绝不如他的义气重要。
他是义薄云天的大侠,是贺小乐都佩服的人。
不过,他敢对燕南天说出这样的话,却也并非一点把握都没有。
他学了燕南天的嫁衣神功,他的内力与燕南天的最为相契,他虽不能用眼睛看燕南天的经脉,却能用内力去感知。只是,燕南天的嫁衣神功功力更强,届时他很可能因此失去这两年辛苦练得的内功,但他绝不会后悔。
这件事燕南天当然不知道,他若知道,一定宁可拖着这废物似的身躯去找江别鹤,也不要贺小乐为他如此。
听到贺小乐要给燕南天治伤,昆仑七剑都很惊奇,他们没有想过,贺小乐年纪轻轻,居然是一位大夫。但他们什么也没问,因为这是燕南天和贺小乐一起定下来的事,他们只是想看看,贺小乐要怎么治燕南天的经脉。
可惜,他们却没有机会看到。
贺小乐向他们借了个房间,万春流在一旁协助,其他都被他请出去了。
至于原因,当然是因为贺小乐看不见,看不见自然要靠听觉嗅觉,人越多,对他的干扰便会越多。
昆仑七剑表示了理解。
青叶子拉着他们,说道:“也别在这傻等了,咱们去喝酒吧。没准等咱们酒温好,他们也好了。”
昆仑七剑被青叶子拉走,花满楼牵着小鱼儿走在后头。
小鱼儿问花满楼:“伯伯和阿叔,他们去做什么了?”
花满楼道:“治病去了,等病治好了,你燕伯伯就能抱你了。”
小鱼儿和燕南天并不熟悉,但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他还是很高兴,他笑道:“那太好啦!”
房间里,贺小乐手里拿着小刀,准备划开燕南天的皮肤,万春流在一旁深深吸了一口气,贺小乐治疗的样子,他不管看多少次都不习惯。
每次到了这个时候,贺小乐就像是变了个人,冷静,专注,一点也不咋呼。
不过,随着年龄增长,他也不像少年时那么容易惊慌失措了。
因为喝下了贺小乐给的药水,燕南天有些迷迷糊糊,他似乎能感觉到贺小乐的刀子,也能感觉到他的手,但一切都不真切,一切都像发生梦里。
直到,他忽然感觉到一道熟悉的内力在身体里面游走,燕南天一惊。
但他出不了声,也说不了话,只是努力瞪起眼睛看着贺小乐。
贺小乐猜也猜得到燕南天此时一定在瞪他,但他苦中作乐地想着,反正我看不到,瞪就瞪吧。
万春流当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他张了张口,但想了想还是没有打扰贺小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