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与子归
中岛敦仿佛没有听到他赶人的意思一样，反而凑得更近了一点，“为什么是做噩梦？”
“啧，你这小鬼。”若松晴也往后仰了仰脑袋，眼神更加无奈了.
“做噩梦是沾染到死气后表现出的最轻微的症状，具体缘由有些复杂你不必了解。反正初期症状就是做噩梦，症状加深噩梦的恐怖程度也会加深，之后甚至会出现噩梦中受到的伤害如实反馈到身体上。像你们这样的能力者还会出现能力失控的情况，导致周围人都遭受牵连。”
伸出手指将中岛敦的脑袋摁回去，若松晴也主动远离了大部队。
“所以别以为被死气侵蚀是小事，稍不注意可能就会带来大麻烦。”
“这样啊......”
中岛敦不自觉地用手掌遮住被对方碰过的地方，神情变得有些低落。
作为同阵营的同事，[中原中也]真的是一位再可靠不过的人。他会高效又完美地完成所有任务，在大家忙不过来的时候会主动帮忙，空闲时还会充当体术教练耐心地教大家磨炼体术，简直堪称理想同事。
所以中岛敦对他的好感度很高，高到只比对太宰先生低一点的程度。
正因为十分有好感，中岛敦十分支持侦探社大家的计划。不仅支持，他还是行动最积极的那个人，每每发现[中原中也]有游离在团体之外的情况时他就会伸出手，试图拉住那个沉浸在黑暗中的人。
只是他不像太宰先生那样会能言善辩，每次都只能笨拙地说一些没什么用处的话，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失落地垂下头，中岛敦仿若一只被雨打湿的猫咪，整个人散发着可怜的气息。
站在远处的若松晴也遥遥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抹难以辨别的情绪，随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刚从休息室走出来的与谢野晶子恰好看到这一幕，敏锐的直觉让她瞬间发现了问题所在。
抿了抿唇，她一把捞过中岛敦的脖子，质问起前面几个不靠谱的同事来：“你们几个家伙这是又欺负卡哇伊的后辈了？”
狠狠揉了一下中岛敦的头发，与谢野晶子无声地安抚这位新人后辈。
她知道大家想要向[中原中也]伸出手想要将那人拉住，可这种事情急不得，急了反而会出错。对方会答应来跟大家一起泡温泉已经是一个很大的突破了，之后可以慢慢来。
“与、与谢野医生，什么卡哇伊啊，我是男孩子。”感受着背后传来的柔软触感，中岛敦慌忙逃离了与谢野晶子的怀抱，“太宰先生他们没有欺负我啦，就是温泉泡久了有点晕。”
“谁叫你们半天不出来的，我们已经玩儿好久了。”
勾一抹坏笑，与谢野晶子伸手将中岛敦拽进了休息室。“来来来，这里有很多娱乐设施，今晚让我们不醉不归！”
“中原你也来啊，港丨黑那边的家伙非要跟我们挤在一个休息室，说什么都不肯离开。还放话说要把我们喝倒，你之前说过自己酒量很不错的对吧，快过来把他们通通干倒！”
“等、等等啊与谢野医生——”
随着时间慢慢流逝，喧闹的温泉旅馆逐渐恢复平静。
因为事前新老板下达过指示，所以这些客人们闹得再凶都没人出来制止，只在声音渐歇后将店内的灯一一熄灭，留给客人们一个静谧的夜晚。
若松晴也姿势随意地依靠在沙发上，低头看着手中的酒杯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是一个装满液体的红酒杯，纤长苍白的手偶尔会摇晃一下让杯中的液体晃出优美的弧度，每当这时他的视线就会随之移动，让人知道他并没有真的放空。
但是摇晃了很久却不见他举杯，仿佛只是单纯用来把玩的而已。
中原中也摆脱醉意清醒过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身着和服的帅气青年坐在一盏木质壁灯下，略显狂放的姿势让身上的和服变得松松垮垮，但意外增添了些许颓废的美感。昏黄的灯光从斜上方投映而下，在青年身上打出斑驳的光影，凭白让这一幕生出了一些历史感。
美丽，却无法触碰。
中原中也眨了眨眼，突然加大动作将那人惊醒。
“你们这个社医怎么这么能喝？差点连老爷子都不是她的对手，平时她都是把酒当成饮料在喝吗？”
一屁股坐到若松晴也身边，他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若松晴也瞥了他一眼，将手中的红酒杯挪远了一点，“与谢野医生喜欢红酒，但也爱喝其他的酒，大部分高度数的酒她都能驾驭。你从一开始就中计了，她就是想自己把你们都喝倒。”
僵尸的脏器早就不能用了，除了新鲜血食外其他食物都不适合接触。所以之前与谢野晶子叫嚷着要他参与拼酒只是烟雾弹而已，为的就是迷惑港丨黑这群人，好让他们无法找借口躲避。
毕竟她出口邀请港丨黑几个可能会出于对任务的考量而选择暂时退避，可要是他这个任务目标出口邀请，目的就是拉拢他的港丨黑众一定不会拒绝。
为此她还特地拿出了准备送给他的礼物，装在红酒瓶里倒给他装样子。
眉毛抽动了一下，聪明如中原中也瞬间反应了过来：“所以你喝那个不是酒？”
他就说自己酒量这么差怎么同位体完全相反，亏他还以为是经历不同产生的差异，结果对方从头到尾喝的就不是酒，当然不可能喝醉。
“所以这个是......？”
“血。”若松晴也将酒杯放回茶几上，干脆利落地揭露了谜底。
“应该是与谢野医生准备来让我加入聚会用的，结果没想到碰到你们，干脆拿来当烟雾弹了。”
太宰应该一早就猜到了这次港丨黑会出手，但没有选择透露，不然白天两拨人相遇的时候侦探社其他人不会那么惊讶。然后这份特殊又用心的礼物就这么成为了一个幌子，被拿来算计了中原中也一次。
“所以之前泡温泉的时候你说的另一个办法就是这个吧？你身体变僵硬是因为死气侵蚀，想要抑制死气就要增加体内的生气，而生气就依靠新鲜的血肉。想要长时间保持身体活性，最好的办法就是补充血食。”
中原中也将目光移到那杯红得妖异的“红酒”上，语气逐渐低沉。
他明白当时同位体为什么会避而不谈了。
如果维持人形的代价是付出人性，那么身体状态也没那么重要。
或许有人会说喝点血而已不至于上升到付出人性的地步，但如果随便什么东西的血都行的话[中原中也]完全没必要这么忌讳。动物血是十分常见的食材，喜欢血液制作出来的料理的人很多，特别是在东方国家，生吃熟吃做法一大堆。
唯一的解释就是必须得是人血才能起到最大的作用了。
“......”
若松晴也没有说话，体贴地将空间留给中原中也发挥。
有时候与其主动添加设定，不如留下足够的想象空间让其他人自己脑补来得有效。因为人们习惯质疑别人说出的话，却不会对自己的判断产生质疑。
当然太宰治、江户川乱步、森鸥外这些人精除外，想要让他们相信必须得拿出更重的砝码才行。
不过这种方法拿来对付中原中也绰绰有余。
暗自打开系统看了一眼疯狂飙升的情感能量数值，若松晴也在心中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不愧是重情重义的中原中也，单一个人带来的进账就比得上太宰治那家伙一个星期的贡献，大大丰富了他的小金库。要是他当初选择的突破点是中原中也的话，想必现在已经攒够几发十连了。
心满意足地关上系统界面，若松晴也出声岔开了话题：“聊了这么久我的事情，我也来问问你的情况吧，要出去走走吗？”
“走吧。”
中原中也没有意见，晃了晃脑袋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与谢野小姐姐跟中也会很聊得来，她储物柜里放满了红酒，两个人在红酒上面肯定有很多共同话题^ω^
第22章 僵尸中也
入夜后的山林并不算安静，两个在外游荡的青年时不时就能听到一些夜行小动物们发出的声音。有时候是鸟儿有时候是老鼠，也有些分辨不出来的声音，总之跟安静的旅馆不同，夜晚的山林热闹极了。
不过这样的热闹没能持续太久，当那位面色惨白的青年跨出旅店大门的时候，吵吵闹闹的小动物们不约而同地一静，然后迅速逃离了旅馆附近。
听着突然爆发的这阵喧闹声，中原中也沉默了一瞬，缓了两秒才说道：“......那家伙虽然审美很糟糕，但水平还行。”
他有很多话想说，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挑选了一个似乎没什么关联的话题。
身为一个黑手党，中原中也早就习惯了被别人忌惮的生活，可那种忌惮跟自己同位体面临的这种排斥完全不一样。
就好像整个世界都在排斥你的存在一样，举目四望满是孤独。
从这个角度来说太宰治的同位体对[中原中也]有着莫大的恩情，堪比救命之恩。不过要中原中也发自内心地感谢太宰绝对没可能，不管哪个中原中也都是，顶多像现在这样夸一句制作水平还行。
若松晴也知道他是在说马甲自带的服装，闻言翻了个白眼嫌弃道：“要不是看他水平还行，我这辈子都不会穿他设计的东西，狗拿着剪刀做出来的衣服都比他设计的好看。”
中原中也失笑，觉得这个形容十分贴切。
“别提那个家伙了，你是怎么进入黑手党的？是家族企业吗？”
挥挥手，若松晴也主动结束了这个话题。他安排这场谈话可不是毫无目的的，在目标到达之前他得先把伏笔埋好。
他往前两步走到一处小木桥上，随后转过身坐到了木质的栏杆上面。
只靠腰带固定的和服被他这番动作弄得更加凌乱了，大片雪白的胸膛就这么暴露在寒冷的夜风中，看得人不自觉想打寒颤。
但不得不说，这样的姿态十分有吸引力。就像华丽绚烂的浮世绘，自有一种别样的风情，不动声色就将看客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只可惜这里唯一的观众似乎不喜欢浮世绘，看到这一幕后的下意识反应是拉紧自己的衣襟，防止夜风顺着衣服吹到身体。刚从醉酒状态清醒过来的人满脑子都是喝多了酒不能吹凉风，不然会加重对身体的负担，压根儿想不起什么秀色可餐。
不过当事人同样没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什么不对，看向中原中也的目光坦然极了。
“哪里来的家族企业啊，最初我可是港口黑手党的敌人，是他们想要除之而后快的死敌。”中原中也学着若松晴也的样子坐在栏杆上，看着远方的景色陷入了回忆之中。
“情报说你的嗅觉很灵敏，甚至能分辨出每种血液的不同，所以你应该闻得出来吧，我的血液跟普通人不一样。”
这是中原中也的猜测，但他有80%的把握另一个自己能分辨出来。
“对，你的血液带着一种苦涩的味道，就像融合了很多药剂一样。”事实证明他的判断很准确，[中原中也]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为了抵抗敌人，天赋不怎么高的人类保卫军经常会喝炼金药剂来提高自己的战力，那些人的血液就跟你一样，散发着一股药剂的苦涩味。”
这个回答有真有假，真假参半。
若松晴也确实能通过血液的味道辨别出一点情报，但没有精确到这种程度。他会这么说是利用了系统提供的情报，专门拿来降低中原中也的戒备心。
一个人会对一无所知的无知者隐瞒实情，但不会对早已心知肚明的知情者有所保留。
当他表现出对一切早有预料时，中原中也才会放下戒备吐露更多情报，他也才能顺利推进自己的下一步计划。
“所以你是身体有什么疾病吗？导致需要大量药剂维持健康。”
将手撑在栏杆上，若松晴也语气出乎意料的平和。
听起来有些淡漠，但中原中也可不是需要同情的弱者，哪怕下一刻就会身亡他也不会流露出丝毫软弱，他这样的语气跟态度才是最好的回应。
“你知道人体实验吗？就是将人类当成实验素材，进行各种研究，以期掌握更先进、更有威胁力的技术。”
中原中也用重力从旁边捡了几块小石子，拿在手里掂了掂后突然扔向了面前的小河。两道视线一齐看向飞速前进的小石子，看着它在水面上跳跃了二十多次才沉入水底。
“技术退步了，以前我能一次打30多次的。”笑了笑，中原中也伸手将一块小石子递给若松晴也，“要试试吗？”
若松晴也接过来，拿在手中有些生疏地比划着角度。
“所以你是因为操控重力的异能力成为了实验室的试验品，然后反抗研究机构逃了出来？”他用的是疑问语气，但表情却十分笃定，显然认为中原中也就是会这样做。
“细节不太一样，但大体上差不多。”
中原中也继续打水漂，一个接一个石子在水面上跳跃，打出一串有些奇妙的乐声。
“不是因为异能力成为了试验品，而是那群混蛋想要人造异能力者才会将我抓去做实验，最初的我有没有异能力我记不得了，但在实验成功后我获得了重力操纵的异能。人体实验违反了人道主义，一旦爆出就会引起其他国家声讨甚至制裁，所以他们不敢放在明面上进行，但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还是被其他国家的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