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要赖床
这时，旁边递过来一支笔和几张白纸，还有一道轻声细语的声音：“如果不介意的话，请用吧。”
威廉循声望去，是一个肤色白皙的圆脸女孩，正对自己微笑。
低头看了一眼白纸黑笔，威廉眼眸闪过一抹笑意，谢过女生后便拿起纸笔进行演算。
他近视很深，又不戴眼镜，根本看不清黑板和多媒体投影仪上的字，只能凭借自己的记忆和老教授在课堂上的讲解进行思索。
不过，这些小困难对他来说并不算难。
本来就在自学这个知识，现在更有名师讲解，理解起来就更容易了。很快地，威廉就把整个公式推算出来了。
“哦，你是哪里的学生？”老教授不知何时走到了威廉的身后，一直看着他的演算，笑道：“推演的方法和我讲的不一样，但是这个方法也能得出结论啊。”
老花镜后是老教授慈祥的目光。
威廉抿紧唇，看了看被老教授挡住的门口，一群年轻的大学生这才发现教室里多了一个孩子。
“真的假的？这孩子看起来也就六七岁的样子，能听得懂吗？”
“现在的孩子真了不起！”
学生们的讨论声不大，话里话外都没有对威廉的恶意。都是能考入东大数学系的学生，心中自有几分骄傲，不至于看不起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更不要说嫉妒了。
天才哪里都有，东大最不缺。习惯就好了。保持平常心可以少几分酸涩。
“孩子，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老教授拿起了威廉的演算草稿，认真地看了起来。
威廉从骨子里就是一个尊老爱幼的人，即便现在自己也是一个幼童，但面对一辈子都专注于学术上的老教授心生佩服，本来想着偷偷溜出去的，结果被询问了，只能乖乖地说出名字：“威廉，我叫威廉。”
“威廉吗？这名字有些熟悉。”老教授若有所思，诧异地看了一眼威廉，“XXX期刊上的论文是你发表的吗？”
“嗯。”学识得到肯定，金发男孩的耳朵再度染红了。
“你很厉害哦，要不要坐到前面继续听我讲课？”老教授笑道，伸手摸摸威廉柔顺的金发，男孩缩了一下，很快又克制住身体的本能反应。
吃瓜的学生们这下更震惊了，怎么会有六七岁的孩子就能发表论文？本来以为是司空见惯的小天才，结果发现是罕见的大天才，好了，现在可以准备恰柠檬了。
潜伏在教室后门的记者和摄影师满脸震惊，互相对视一眼后都发现了对方眼中的亮光，这可是绝对的新闻头条啊！
事业心很强的记者立刻反应过来，交代摄影师留在后门继续拍摄威廉后，自己连忙上网查阅资料，想要第一时间得到威廉的采访，肯定要对他进行一番调查才行。
但是，威廉的身份没有查到，在数学期刊官网上他的论文作者那一栏，也只是简单写了名字，连个地址都没有。但这完全难不倒记者，凭借着自己常年在摸爬打滚中获取的经验，他很快就把论文给看了几遍，理解是一回事，能找个共同话题又是另一回事。
天才少年的新闻不少，但是像威廉这样只有六七岁的就肯定会引起轰动的。
威廉对记者和摄影师的事情毫不在意，听从老教授的话坐到第一排后，总算能够看到黑板和投影仪上的字了。
沉浸在知识海洋的时间非常美妙，不知不觉两节课就上完了。课后老教授点名让威廉跟他去办公室，爱才如命的老教授发现数学界还有威廉这样一棵宝贵的苗苗，非要把他挖到自己土里栽种。
威廉对此自然十分乐意，他还有很多想要和老教授进行探讨的问题，如果不是上课提问会打扰到老教授的教学进度，他早就开口了。
结果，跟在老教授身后出门的威廉，一踏出脚就看到了怼到面前的摄像头。
威廉：“……？”
“威廉小朋友，请问你有时间进行一下独家采访吗？”记者急切地问。
“抱歉，我现在还有事情要做。”威廉一瞬间就知道了记者想要做什么，但他对此不感兴趣，婉拒了记者的请求。
老教授在前面等着他，对威廉来说，能解决数学上的问题比接受什么采访更有价值。
大多数记者都会有一个特点，对感兴趣的事情纠缠到底，不采访到决不罢休。反正都是在外面出差，老板该给的钱也要给，现在即将有一个头条怎么能不紧紧抓住呢？
为了避免下课后的百目鬼静找不到自己，威廉拜托老教授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表示要留在办公室一段时间，准备回去的时候来办公室接自己就好了。
“原来你是百目鬼带来的啊。”老教授坐下喝了一杯水笑道。
“教授，您也认识静先生？”威廉问道。
“百目鬼那家伙，别看他还年轻，在民俗学方面可是相当有名的，解决了很多有意思的问题。”老教授笑了笑，“身为大学教授，隔三岔五就要请假外出一趟，如果不是能力很强，说不定早就被学校请辞了。”
威廉听到这话，猜想百目鬼静也许是因为四月一日的委托而不得不请假。虽然百目鬼静看起来是个没有特殊能力的人，但能够自如出入店的人又怎么可能简单到哪里去？
“说起来，他还有一位优秀的妻子当助教啊。”老教授聊起别人的八卦，一双布满沧桑的眼睛都显得生动起来，“啊，真是抱歉，突然就和你说起这些来，我们继续刚刚的话题吧。这个知识你还有疑惑吗……”
威廉眨了眨眼睛，假装没有注意到老教授的话，专心地听起讲解。
老教授和威廉只是接触了短短几小时，就对他产生了爱才之心。只需要三言两语的点拨，威廉就能触类旁通理解透彻，和自己那群研究生差不多，甚至比他们还要优秀，因为威廉年龄太小了。
很多时候，年龄越小，越能说明未来的无限可能。
等百目鬼静把手头上的事情解决完再来找威廉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老教授上了年龄，和威廉讲授完知识后便先去吃饭了。
威廉想起四月一日为他准备的便当，打开一看，发现全是他平时喜欢吃的食物，四月一日甚至还贴心地准备了饭后甜点，就怕他饿着。
“这样的日子，真是让人满足啊。”
看着窗外明亮的世界，细细咀嚼着美味的食物，威廉惬意地眯起了眼睛，一脸满足。
第28章 第 28 章
吃过午饭后，还有一段午休时间才到下午上课。
百目鬼静问威廉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威廉指了指手中的手绘地图，还是教学楼，他和老教授交流的时候得知下午还会有其他名师讲课，因此想过去旁听。
不过，在此之前先解决一直跟在身后的尾巴才行。
威廉可不想让记者和摄影师打扰到他的学习，完全没有兴趣像个猴子一样被人观察。其实要真说办法的话，肯定是有的，但那样做太麻烦了，还是先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吧，再不济身边还有静先生在，大不了让静先生拒绝就好了。
于是，就有了费佳几人在电脑上看到的震惊体新闻……
事后回到店得知此事的威廉：“……”
当事人表示很后悔。
不过那也是晚上的事情了，在记者的死缠烂打下勉勉强强回答了一些边边角角的问题后，百目鬼静继续去上课，他也要去旁听。
威廉的大学一天就在广阔的知识海洋里遨游了。
顺便在两位教授的惜才下，和百目鬼静商量后选择读大学。教授们考虑到威廉现在只有七岁，所以可以选择性地上课，不需要每一节课都赶到教室听讲。他们都认为威廉能够自学的知识实在没必要在大学课堂里浪费时间。
对天才来说，循序渐进的学习反而会扼杀了他们的天赋。
“四月一日不会同意吧？”威廉问道。
“那个家伙肯定会同意的，只要是你做出的选择，只要你不后悔就好了。”百目鬼静伸出大手摸了一下威廉的脑袋，这会儿威廉不退缩了，“那家伙只会替你高兴。”
“静先生好像很了解四月一日？”
“嗯。那家伙是个呆子，很好懂。”百目鬼静说，“但是呆子很容易受伤。”
威廉抬起头看高大的百目鬼静，眼带疑惑。
“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好。”
“回去的路上顺便买些食材，今晚让四月一日做点好吃的。”百目鬼静提议道。
“嗯。”威廉提着空荡荡的便当盒，小手悄悄拉住百目鬼静的手。
在百目鬼静的身上，他感受到像是兄长的沉稳气息，那会给他几分慰藉。
另一边，会客室。
谁能想象高田春菜倾诉欲那么强，滔滔不绝地讲了接近三小时的话。
小全小多来来回回更换茶水都有四五趟了。
五条悟和太宰治听着听着就在地上睡着了。
“……实在抱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跟你说这么多话，明明平时我都不是这样子的……”高田春菜看了看会客室上的挂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讲了多久，顿时十分尴尬地捂住嘴。
“没事，能够听你讲这么多，是我的荣幸。”四月一日露出一个轻浅的微笑，缓解客人的压力，“那么，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不知道，”高田春菜摇头，“我在事务所工作了七年，结果因为我的学历不够优秀就让我辞职，我觉得很不公平……”
“何谓公平呢？”四月一日问，“‘公平’在字典上是指不偏不倚。你认为领导的做法不公平吗？”
“是的。”高田春菜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考虑改变呢？据你刚才所言，七年的时间，你完全可以选择换一份工作。”四月一日温声道。
“我太忙了，忙着工作，忙着出差，忙着应酬……”高田春菜急道。
“可是，你之前说你没有结婚生孩子，按理来说你并没有被生活束缚住手脚啊。”三个小时的倾诉，四月一日逐一细数高田春菜的生活条件，“而且，你的父母不需要你照顾，比起很多人，你的人生还有更多的时间掌握在你的手里，你把那些时间拿去做什么了？”
高田春菜愣了一下，她回想起每天下班后的自己的时间安排，“看电视和逛街……”
“一直都是这样吗？”四月一日追问道。
高田春菜手指不断交错，试图缓解紧张。她是事务所的元老级人物，从事务所建立之初便工作了，领导当年对她很好，也没有嫌弃她当初的学历，还经常把她带出去历练好提高工作能力。
但是她认为太累了，没有把握住机会，反而选择了放纵。
“我想……改变自己。”高田春菜沉默了半响后，抬起头对四月一日说：“我想要改变，我不喜欢现在的自己。”
“即便要收取代价也可以接受吗？”四月一日推了一下架在鼻梁上的圆框眼睛严肃询问。
“我需要支付什么代价？”
“你随身携带最重要的一样东西。”四月一日抖了抖手中的酒红色烟杆。
“最重要的东西？”高田春菜吃惊道，“我现在只有一条项链，但是价格不是很昂贵。”
“不对，不是项链，是你的耳环，请把左耳上的耳环作为代价交给我吧。”
“耳环？”高田春菜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才发现自己戴着耳环，“我都忘记自己还戴着耳环，只要一只就可以了吗？”她把耳环摘下来，“这对耳环是我第一次工作时买给自己的礼物，当年买的时候还跟我自己许愿说以后要不断努力……”
摘耳环的手突然僵硬在半空中。
“是有什么问题吗？”四月一日微微笑道。
高田春菜摘下左耳上的耳环，“不，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很久远的事情。原来是这样啊，我忘记了自己最初的想法……”
她把摘下的耳环放到桌面上，耳环经过七年的佩戴，显得有些旧，但能看出被主人很好地珍惜着。
“不知道为什么，这对耳环本来是被我放在首饰盒最下面的，今天突然就把它们戴在耳朵上了。”高田春菜担心四月一日嫌弃她的耳环很旧，干巴巴地解释道。
“世上没有偶然，有的只是必然。”四月一日道：“高田小姐今天能够把它们戴在耳边是命中注定的事情。请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他把耳环收起，交代小全小多留在会客室后，自己起身去宝物库拿东西。
五分钟后，四月一日拿了一支看起来极为复古精致的鹅毛笔回来，“用这支笔写下你想要改变的东西，它会指引你找到最适合自己的方向。”
高田春菜半信半疑地接过笔，“可是我不习惯使用鹅毛笔。”
“那就从用笔开始改变吧。”四月一日浅浅笑道，“如果还有问题再来店里找我。”
“谢谢。”高田春菜捏紧鹅毛笔，朝四月一日鞠躬后，小全小多才送她离开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