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泉中柏
【有的事情知道太早了，容易做出一些无法挽回的事。】森鸥外回避道。
【这样啊。】艾斯表示懂了，但总觉得还有哪里有点不对劲。
钢琴家就比他敏锐多了。虽然一开始听到森鸥外说希望他们照顾一下中原中也也没有多想，只以为首领很看好这个新人，但加上后面的话就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了。
这是想让他们监视中原中也啊。
不过既然首领都这么说了，那他也没有拒绝的余地，于是他回答道：“属下明白了，首领。”
钢琴家离开后，森鸥外结束手里的工作，正准备带爱丽丝出去买几套新裙子，就听到犹豫了半天的艾斯说道：【鸥外先生，你是不是还隐瞒了我什么啊？】
脱下外套的森鸥外动作一顿，不动声色地反问：“隐瞒了什么？”
嘴上这么说，但森鸥外心里还是在感叹，这家伙可真敏锐啊，明明什么都没发现。
这下艾斯又说不上来了。他只是直觉森鸥外隐瞒了自己什么，但对方不明说，他根本就不知道对方隐瞒了什么，于是他顿时又泄了气。
森鸥外换好外出的衣服，又把爱丽丝召唤了出来，“爱丽丝酱~我们出去买可爱的小裙子吧~！”
爱丽丝嘟嘟嘴：“笨蛋林太郎一买就买好多！不想跟林太郎一起去！我要跟艾斯一起！”
森鸥外顿时哭唧唧：“爱丽丝酱——你这么快就厌弃人家了吗！”
“噫——林太郎好恶心！”
【哈哈，鸥外先生这不是很有意思吗。】
“只有你才会觉得他有意思！明明已经是个中年大叔了，还在装可爱撒娇，好恶心啊！”
尽管艾斯的话并不能通过声音表达出来，但那爱丽丝毕竟是他所在的这个身体的异能力。
森鸥外捂着心口夸张地哀嚎：“呜呜呜——爱丽丝酱~这么说真是太让人伤心了——但是因为爱丽丝酱太可爱了，我也只好原谅你了呜呜——”
“咚咚。”
敲门声响起，森鸥外看了办公室的大门一眼，在自己的座位上正经坐好，“进来。”
尾崎红叶面不改色地进来，而后关上了门，只当没听见刚才办公室里的动静。
“鸥外阁下，查到了一点新的情报。之前在警署被杀掉的那两个毒贩，是公安队伍里的黑警干的，我们的人查到那个黑警跟藤平清一（社长）私底下有长期交易，背后让他灭口的应该就是藤平清一。”
说到这里，尾崎红叶眯起了眼，眼中漏出几许锐利，“而且，我们还查到，之前流入横滨的那一批毒品，也有藤平清一的手笔，他很可能就是主导这批毒品流入横滨的幕后人或者幕后人之一。”
“以及，妾身让坂口安吾潜入藤平清一去过的地方查了一下，得到了一个暗网的账号，但是，妾身让信息部的黑客追踪了一下，还没追踪到IP地址，那个账号反追踪过来，留下了一个标点，再往后，账号就变成了空号。”
森鸥外听完也露出了危险的神色，“是挑衅啊。”
第39章 驱逐
森鸥外虽然想尽快处理关于毒品的事, 但他也还想先再利用利用藤平清一的剩余价值，然后再解决他。
杉浦义长的事闹得那么大，还被苍之王当着全国观众的面给灭口了, 藤平清一现在恐怕也不敢轻易跟他的毒品线接触。
苍之王是个多么激进的疯子, 现在全国民众都知道。而且很遗憾，藤平清一又是上流社会的财阀, 也属于那种就算被抓进去吃猪扒饭也能轻易出来的类型，完全就在苍之王的狙击范围。
森鸥外打算先看看能不能借他钓一钓苍之王，顺便顺着他牵出整条毒品线一网打尽。
……
杉浦义长被苍之王查了个底朝天, 一点底裤都没给他留下, 藤平清一觉得自己跟杉浦义长私下有联系的事，苍之王肯定也已经查到了，说不定还查到他暗地里也干了什么。
而且自己也符合苍之王的“审判”标准，这让藤平清一越想越害怕。
他打开暗网，点开那个熟悉的账号, 输入对话：[你好？]
[账号不存在。]
看到这个消息提示, 藤平清一心头顿时涌上一股恐慌来。
怎么会！？为什么突然账号不存在了！？
[喂！你人呢！？别开这种玩笑！]
[账号不存在。]
藤平清一的手指在键盘上颤抖起来, 像是还没反应过来一样，整个人在座位上懵了一会儿, 才直着眼瘫在电脑椅的靠背上。
怎么会……他是被放弃了吗……
他脑袋空白地在座椅上呆坐了一会儿, 又猛地直起身子。
不行！他不能被苍之王抓到, 被他抓到那就不只是死的事情, 肯定还会身败名裂，出现在第二天的早报甚至是当天的晚报上！
……
“费佳，这个笨蛋居然去找港口黑手党寻求庇护了诶！这不是给人家送上门了吗！”
不大的公寓内, 白发少年双手扒在沙发背上，笑嘻嘻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黑发少年腿上放着的笔记本屏幕, 看乐子般地笑话道。
旁边的壁炉发出窸窸窣窣的燃烧声。
被称作费佳的黑发少年没有吭声，手指依旧在键盘上飞舞着。
“诶——费佳怎么不理我呢？虽然这种笨蛋放弃掉一点也不可惜，但是呢，费佳你不打算再出手了吗？明明还有那么多可选目标——”
费奥多尔的手指灵巧地按下了回车键，然后拢了拢自己的棉大衣，清清淡淡地回答道：“没有必要了，尼古莱，只是试个水而已。没必要现在就引起港口黑手党的注意。”
“唔……”白发少年露出疑惑的表情，“可是，你不是已经引起他们的注意了吗？”
在销毁账号之前，给追踪过来的港口黑手党留下了一个挑衅一样的标点。
“只要没被他们捕捉到一丁点情报，就不算引起他们的注意哦。”黑发少年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连危险会从哪里来都不知道，防都不知道该怎么防。
呼……苍之王还是不太够，如果有能够专门针对异能力者的办法就好了。
……
苍之王近期或许是在为下一个目标做准备，暂时没有什么动静，倒是兰堂那边，伤势不说都恢复好了，但至少可以下地了。
出乎森鸥外的预料，兰堂能够下地后并没有与看护人员起冲突直接跑掉，而是安安静静地留在病房，这让做了好些准备防止他逃跑的森鸥外那些准备都白做了。
原本想亲自去做兰堂的思想工作看看能不能让他留下，至少暗地里留下的森鸥外，想到兰堂奇怪的态度，决定直接让艾斯去。
感觉比起自己，兰堂说不定会更加重视艾斯，他去跟兰堂接触，说不定还能打打感情牌。至于他自己……光凭人家的实力，港口黑手党就拿捏不住，要说把柄，他们港口黑手党也没什么能用来掣肘兰堂的把柄，交情上他也不如艾斯，那还不如直接让艾斯去。
艾斯来到兰堂的病房时，兰堂正靠在病床的床背上。可能是猜到了首领今天会来找他，他身上穿的，并不是医院里的病服，而是托人从他的住处带来衬衫西裤。
外出的棉衣和围巾、耳罩都挂在病房内的架子上，而他自己则用被子把身体裹得严严实实。
听见有人进门，兰堂转头看过去，身子动了动，正想起身行礼，但想到自身目前这尴尬的境况，便又没了动静。
“首领。”
他其实昨天就可以下地了，不过昨天在线的是那个更有城府一些的首领，他不太清楚对方会不会来见他，所以这两天其实都没有穿病服，而是穿着披上外衣随时都可以出门的衣服。
艾斯目光沉沉地瞟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冷淡地转过身去。
“既然可以走了，就穿好衣服，跟上。”
兰堂沉默地穿好衣服，默不作声地跟着他走出了病院。
港口黑手党的墓园离港口病院有一段距离，艾斯便让交通部的人开车送他们过去的。
因为车上坐的是首领，开车的本该是作为负责人的信天翁的，但他身上有任务，现在还在海上漂，所以只能让下一级的人来开车。
车内的空气沉寂而压抑，司机先生目不斜视地开着车，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很快，墓园到了。
艾斯首先下车，一言不发地向墓园里走去。兰堂也沉默着跟在他身后。司机则把车停在外面，没有跟进去。
港口黑手党名下的墓园其实利用率很小，死去的成员有家人的通常都会把尸体交给其家人或是愿意为这个人处理后事的人处理，而没有这样的人的，才会被烧成骨灰装进盒中埋进墓园。而在这些没有合适的入殓的人中，一般也只有有些身份的人能埋入这里，底层成员的尸体通常是进行统一处理的。
而在墓园中，除了自用的土地，还有一部分，是作为商用地租给了横滨当地的居民。
这种情况，还是在艾斯到来之后才有了改变——除了最初跟着兰堂在镭钵街逝去，连一丝灰烬都找不到了的那批属下，之后所有留下了尸体，无人处理后事的死去的成员，全都埋入了这片墓园。
艾斯带他来的是一座衣冠冢，为了让兰堂来向他们道歉，艾斯专门让人统计了当时兰堂那些没有留下尸体的部下，然后在墓碑上一个一个刻下了他们的名字。
“他们没有留下尸体，所以这里只是他们的衣冠冢。”艾斯说，“兰堂，去看看墓碑上的那些名字。”
兰堂：“……”
他沉默地站在墓碑前，从第一排看了下去。
这些因为他的计划而失去性命的人，只是看到名字，他依旧还能想起这些人的面容。
他们都是兰堂做任务时常带的部下，在失去记忆的那些年，他们就像寻常的上司和下属一样相处着。而且因为兰堂的脾气温和，他的下属们其实跟他关系也不错，时常会不动声色地替他调好办公室的空调，给他准备热饮，亦或是为他的办公桌和办公椅垫上一条毛毯，甚至为他的钢笔握笔处套上一层薄薄的毛绒笔套……
可是在他去镭钵街执行自己的计划时，为了不引起怀疑，也没有刻意换一批人，所以这些部下一个不剩的，全死在了先代首领的黑炎之下，连灰都飘散在镭钵街的角落。
兰堂缓缓弯下腰来，单膝跪在墓碑前，一只手摸到了墓碑上，一个个抚摸过那些名字。手指微微用力，石碑上名字的凹陷处在他的指尖留下清晰的触觉。
他没有戴手套，石碑冰凉的感觉透过手掌刺入骨髓。
如果他们还有人在的话，大概会立刻送上一双厚实的手套，小心的提醒他戴上吧。
兰堂的目光逐渐虚浮。
……太冷了。
这个深秋，真的是好冷啊……
“看着这些名字，你没有什么想说的、没有什么想做的吗？”
首领的声音让他的灵魂又回到了身上。
他明白首领的意思，于是又缓缓地，将另一条还立着的腿，也跪了下来。
他看着眼前的墓碑，沉默半晌，沉沉开口：“……对不起。”他的声音还带着重伤过后的微哑和虚弱，“是我的过错，让你们……等我死后下去，你们想怎么复仇都可以，我不会还手。”
像他这种人，终是不得善终吧。
他向墓碑磕下了头。
“若是送来花朵，你们大概会摔在我脸上吧。今日来得匆忙，未能备上些酒水瓜果，日后，我再来补上，你们愿意吃也好，不愿意……便当扔我身上了吧。”
做完一切，艾斯便转身率先离开，“走吧，你还有其他人要去道歉。”
虽然有人愿意处理后事的成员寥寥无几，但多少还是有那么些人的。艾斯和兰堂坐上车，便吩咐司机前往下一个地址。
重伤初愈的兰堂在跪拜完第七个没有埋在港口墓园的人时，身体已经有撑不住的迹象了，但这次艾斯丝毫没有心软，直到没有一个人落下，才放过了兰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