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泉中柏
他刚洗漱完准备睡觉，忽然巨大的玻璃破碎声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巨大的警报声。
森鸥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手放在卧室的门把手上，慢慢扭开。
这是港口黑手党最高级的警报声，玻璃破碎的声音又离他如此之近，显然是有人直接来袭击他的首领办公室了。
首领办公室的窗玻璃用的是目前最先进最坚固的防弹玻璃材质，位置又是在如此高的楼层，从窗户外面闯进来的，基本上可以确认是魏尔伦没跑了。
可是为什么啊！？他的名字的顺序不是已经调到最后一个了吗？为什么魏尔伦没去找旗会反而先来找他了！？
第64章 场外求助
心知来的是魏尔伦, 并且可能就站在他的卧室门外，森鸥外冷汗都隐隐有点出来了。不过他也很明白，如果魏尔伦现在要杀他, 那此时估计已经强行破开他的卧室门要他小命了, 而不是安安静静在门外等着。
当然，这个安安静静是指没有动手, 没有出声，毕竟外面的警报声还是很响的。
森鸥外打开门，果然魏尔伦就站在外面。
高空的凛风穿过破碎的落地窗灌进来, 将他的头发和衣摆吹得高高扬起, 在尖锐的警报声中，猎猎作响。
见他出现，魏尔伦控制住桌上的一个水杯，直接弹射出去，砸碎了离得最近的一个报警器。耳边的警报声骤然减小了不少。
“夜安, 森鸥外先生。”他像个普通的法国绅士一样看着森鸥外, 但是却高傲得连个颔首都没有。
他问候过没几秒, 尾崎红叶和广津柳浪就已经赶到了首领办公室门外，看到里面的魏尔伦, 更是毫不犹豫地发起了进攻。
金色的夜叉一马当先的冲了进来, 手中雪亮的刀直冲魏尔伦劈下来, 后面的广津柳浪则是紧跟着掏枪连射。
尾崎红叶的异能力是让杀戮型异能体夜叉使用刀剑对敌人造成打击, 这就意味着她的异能体是与敌人近身才能造成有效攻击的，广津柳浪的异能力更是接触生效，这意味着他本人必须和敌人近身。但是敌人是魏尔伦的话……
被暗杀王近了身, 那不跟死没区别了么？
魏尔伦很轻松地避开了金色夜叉的斩击，甚至还反手一击直接将异能体踢散了。至于广津柳浪的子弹, 更是直接用重力都反弹了回去。要不是广津柳浪及时用斥力弹开了子弹，此时肯定已经负伤挂彩了。
“红叶君，广津君，冷静一些。我想这位先生深夜来访，没有直接对鄙人动手，想来是还有交谈的余地。”
森鸥外冷静地判断了一下现场局势，隐去了魏尔伦的名字，果断制止了尾崎红叶和广津柳浪的攻击。
之前接到魏尔伦出现在旗会那边的情报时，他就推测魏尔伦是去暗杀他们的，因为兰堂和中也失败后，他很可能会短时间内进行第二次暗杀，所以森鸥外立刻就把他们作为诱饵派了出去，意图将魏尔伦引到爆发战斗后对横滨的影响会降至最低的地点。
与此同时，为了一举解决魏尔伦，他把所有远程的、辅助的异能力者全部派过去了，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武装人员和各种重火力，几乎可以说是倾巢而出！就连他自己也只是准备小憩一下，随时等着接听现场那边的报告，好及时调整作战计划，为此他连衣服都没换，只打算脱个外套就休息的。
——结果魏尔伦直接抄底，冲了他的办公室。
而目前留守在港口黑手党本部的，都是异能力不适合与魏尔伦作战的人。
尾崎红叶和广津柳浪属于是目前本部实力最强的异能力者了，至于那个A？别说那用来凑数的低下 体术了，就算再加上他那没用的异能力，换成黑蜥蜴里随便一个十人长都能吊打他，现在还是面对的魏尔伦，他能顶个屁用啊？
现在的情况，拼武力纯纯找死，不止他会死，大家都会一起赔上。
明知现在硬刚会是什么结果，森鸥外当然选择赌另一条路。
尾崎红叶和广津柳浪虽然住了手，但面上满是不赞同。
“鸥外阁下，那可是——”
“红叶君。”森鸥外打断了她即将脱口而出的名字，“你们先退下吧，我和这位客人谈谈。”
暂时先试试能不能瞒过艾斯吧，要是现在就打起来，吃亏的肯定是自己。被艾斯知道魏尔伦就是这个人，之后他做计划的时候，因为时间关系在艾斯上线的时候被破坏，那就很麻烦了。
尾崎红叶眼中还带着质疑的情绪，但见森鸥外并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便咬了咬唇道：“……是，首领。”
待两人退下之后，森鸥外按掉仍在响着的警铃，看向站在原地等待他安排好事宜的魏尔伦，“晚上好，先生。不知深夜来访，所谓何事？”
首领办公室除了办公桌前那把办公椅，并没有其他的坐具，而现在那把办公椅上面也落满了碎玻璃，森鸥外于是就也站在魏尔伦对面没动。
尾崎红叶和广津柳浪虽然退出去了，但并没有离得太远。虽然因为里面那个是魏尔伦，即使他们离得不远也没什么用，毕竟魏尔伦真要杀森鸥外，那异能力攻击性一般的森鸥外还真挡不了几秒钟，但守在外面的他们可以第一时间得到情况，万一真到了那个地步他们首领还能抢救回来呢？
魏尔伦也清楚他们并没有离得太远，不过他并不在意。他先是盯着森鸥外看了一会儿，而后凝眉道：“你跟昨天晚上好像不太一样。”
“唔，不过那确实也是鄙人哦。”
在之前紧绷的氛围里一直没开口影响森鸥外的艾斯，看到现在气氛好像松懈下来一点了，便也说道：【这家伙果然很不错啊，鸥外先生，我们邀请他加入吧！】
森鸥外：【……】
能不能活下来还不知道呢，邀请的事另说吧。
别看森鸥外现在好像镇定自若的样子，实际上他整个身子都绷得极紧，随时都能够动手。
魏尔伦顿了顿，道：“你的牙好像缺了一颗。”
森鸥外：“……”
他抿嘴微笑。
是啊，就是跟你喝酒的那一晚掉的呢。
魏尔伦也没有揪住这件事多问，他就是单纯的疑惑，随口问一下，没有任何别的意思，他也并不关心森鸥外为什么缺了一颗牙。就像他也不关心森鸥外为什么好像和昨晚不太一样一般，只要能解决他的问题就行了。
“我有问题要问你。”魏尔伦说。
“请讲。”森鸥外嘴唇开合度极小地精简地说道。
之前是正面面对魏尔伦太紧张了，说话的时候才没注意，现在注意到了当然就尽量遮掩一下了。没看他这一整天都没有招人进办公室过，都是电话和网络下达任务的吗？
此时魏尔伦又露出了迟疑的表情，他游移不定地说道：“你不是说一起打过架，一起搜集财宝就能跟弟弟打好关系吗？”
森鸥外：嗯……嗯？
还以为要听到什么严肃问题的森鸥外紧张的情绪都卡断了一下。
你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就为了问这种问题？！
森鸥外不理解，但经过昨晚艾斯跟他的交流后，又觉得对方问出这种问题好像也没毛病。
对方是为了弟弟，也就是中原中也而来的，如果不是脑回路有毛病，森鸥外觉得自己是能轻易用话术留住对方的。但问题就是对方脑回路有毛病，要是他扯上中原中也的大旗用话术去钓魏尔伦，指不定对方一个脑筋搭错，反手就把他给刀了！
魏尔伦当了这么多年杀手见过这么多黑暗，森鸥外不觉得他会发现不了自己的话术，尤其事关他这么重视的弟弟。万一他把自己的诱导听成了威胁，或者察觉到自己话术觉得自己在算计中也，反手刀他的可能性很大啊！
恰巧这个时候艾斯也发出了困惑的声音：【没问题啊，我跟我弟弟都是这样来的啊，难道他失败了？】
森鸥外认真想了想，决定场外求助。
对待脑袋有问题的，他果然还是得让能应付的上。
首领的职责不就是让合适的人去做合适的事吗！【理直气壮.JPG】
艾斯想了想，提议道：【你问问他，他具体是怎么做的。】
森鸥外当即转述给魏尔伦。
“具体怎么做的……”魏尔伦皱起眉，从头开始算，“我搜集了一批宝石，挑出了最昂贵的一袋，送到了弟弟家里，然后，今天和弟弟打了一架，弟弟说就算死也一定会把我给杀了。”
【？不是啊，谁让他搜集好了再送的啊？正常不都是一起去搜集吗？你都搜集好了还怎么培养感情啊？我当时说的确实是一起去搜集财宝而不是搜集好了给弟弟吧？】
艾斯被他的迷惑操作搞得都有点怀疑自己的记忆了，毕竟他昨晚后面确实是喝醉了，还是森鸥外指挥他打电话给部下来接他的。
【而且后面那个不应该啊，兄弟之间哪有不打架的？男子汉之间不都是越打感情越好吗？怎么会真的宁死也要同归于尽啊？这是哪两个有深仇大恨的仇人吧？】
男子汉之间越打感情越好？
森鸥外忍不住想到了那个和自己打过很多次的福泽师兄。
不不不，这个还是算了，他和那位师兄的感情很复杂，不能单纯用好坏来形容。单是用好来形容的话，还是有那么些令人不适的：）
森鸥外有选择地转述了一下，在魏尔伦纠结“同样都是搜集财宝，和弟弟一起搜集跟搜集好了有什么区别呢？反正结果不都是财宝到了弟弟手中吗”的时候，缓缓问道：“先生，你是不是，还漏了一些细节没有说呢？比如，你是因为什么跟他打起来的？”
魏尔伦皱眉回答：“我去斩断弟弟的羁绊了。”
艾斯：【？？？他还真去了啊！？】
他还以为自己昨晚喝醉听错了呢，他还想怎么会有人有那么离谱的想法，原来竟然还真的有吗！
第65章 要命
关于魏尔伦在叙述中省略的那一部分, 森鸥外其实是清楚的，但谈论的是这个话题的话，就不能用港口黑手党首领的身份来说话了。
这种时候, 他不能太主动, 得让来求助的魏尔伦主动才好。
“那个，你有没有想过, 正是你所谓的要斩断他的羁绊，才导致了他的叛逆呢？人类是社会性生物，孩子还小, 必然是要与他人交往的, 强行破坏他的社交圈，只会激起他的逆反心理。”森鸥外紧接着就举了个例子，“在家人不理解，又没有自己的社交圈的情况下，很多孩子都会患上抑郁症, 患上这类病症的人通常都有强烈的自毁倾向, 进而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用暴力的手法毁掉孩子的社交圈, 这并不是可取的做法。”
魏尔伦听完后若有所思。
虽然他确实是个不怎么能听得进别人的话的人，但在有过类似经历的情况下, 这方面的话他倒是能够听得进一点。
当年他唯一的社交对象就是兰堂, 兰堂死后他也是独身一人四处搞暗杀活动, 社交圈内除了兰堂以外就只剩下了客户和目标。然而唯一的社交对象兰堂一点也不理解他, 虽然是搭档，也喜欢称他为亲友，但他总是按照自己的理解来理解他, 这让魏尔伦很是困扰。
虽然兰堂是他晦暗的世界中唯一能够闲聊日常和私人话题的人，但兰堂总是强调他是人类这一点让他相当难以忍受。
兰堂是为数不多的知道他是实验室诞生的实体化的特异点真相的人, 在知晓真相的人眼中，他或许只是2383行冰冷的字符串。兰堂强调这一点，就像是在强调他并非人类，但是现在必须要以人类的方式去生存，这无疑是时时刻刻在提醒他自己是这个社会的异类，不要妄想一些不该想的东西。
或许他的确知道了自己对于“非人”这一点的困扰和痛苦，但他自以为的安慰对他而言不过是一次又一次地撕开伤口。
魏尔伦的独，是他自己选择的。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生命的真相，所以他不会相信任何人类。就算是曾经亲近的兰堂，他想要背叛上级的命令阻止兰堂将荒霸吐带回欧洲的时候，不也是什么都没告诉兰堂吗？
家人……嗯，家人不理解这一点他能够明白，但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没有什么自毁倾向的，他只会去毁灭别人。以自己类比的话，毁掉他的社交圈不过是让他的社交圈变得和自己一样。而且他并不觉得弟弟的社交圈有什么好的，羊也是，港口黑手党也是，全都是在利用和挥霍弟弟的力量，就算毁掉了也没有什么好在意的。
但是有一点对方却又并没有说错，他的弟弟确实非常逆反。
魏尔伦不是很想就这么妥协，虽然他之前是问了中也如果不杀他那些朋友，对方愿不愿意跟自己走，但中也不是拒绝了吗？
他还是为了这些人选择了留下来。
弟弟会为了这些无关紧要的人留下来，果然他还是要把这些会牵绊他的人全部都解决掉！
魏尔伦的表情再次变得险恶起来。
森鸥外一看魏尔伦的表情不对，立刻又说道：“这个年纪的孩子最不可取的就是强迫，你越禁止他做什么，他就越要做什么。如果你认定他的社交圈不健康，想让他知难而退，何不放任发展以观后效？等他的社交圈对他造成了伤害，他自然就会明白并割舍掉这个社交圈，而你也不必承担强行破坏他的社交圈后他对你的怨怼。至于说伤害，有你在背后看着，完全可以把伤害控制在自己的可控范围内，不是吗？”
当然，森鸥外不可能会放弃中原中也这个强大的异能力者，他的异能力强度在港口黑手党是独一无二的，森鸥外说什么也会牢牢把握住他，当然不会做像羊那样愚蠢的事。
虽然他的确是最优解的拥趸者，也实践着在需要的时候放弃某些人或事物，但中原中也本身的价值就足够高，至少森鸥外目前根本想不到自己会在什么情况下放弃他。
——目前还没有什么事物的价值，高到足够让森鸥外选择放弃中原中也。
他的话术就比兰堂高明多了，既然他和兰堂之间会产生误会，那他就把需要的部分掰开揉碎了讲，这总不能让魏尔伦随便理解然后理解歪了找他麻烦吧？
这次魏尔伦就真的被绕进去了。
既能处理掉弟弟的社交圈，又不用承担弟弟怨恨他的风险，有这种好事，他当然也会听一听思考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