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字惊鸿
他看向父亲:
“阿父?”
始皇面色冷凝:
“军令已下,除非说动昭襄王改变主意。”
或者郑安平也死了。
但,把这些人挨个弄死,何时是个头?
权利不在自己手里,就会一直出现这样被动的情况。根源不在范雎或者郑安平,而是王位上的人年老昏聩了。
直播间里,昭襄王感慨:
[寡人以前是真的很信任应侯啊!]
年轻的时候,他常常会长跪着向范雎请教,如何壮大秦国。为了大秦,他并不介意向臣子低头。
范雎也没有辜负他的信任,为大秦出谋划策,立下了数不清的功劳。所以到了年老时,他依然信任范雎。
哪怕范雎接连推举了两个不靠谱的人,他也依旧去询问范雎,接下来该怎么解决大秦缺乏大将的问题。
可人都是会变的。
年轻时候值得信任的臣子,年纪大了渐渐有了自己的私心。
宣太后一针见血:
[何止是范雎忌惮白起功高?你不也忌惮他了?否则光是范雎劝你,你会干脆利落地赐死白起?]
秦稷摸摸鼻子:
[母亲教训的是。]
扶苏轻哼一声:
“我若不是嬴秦子孙,早就一劳永逸解决问题了。”
之前用在范雎身上的道具,就该给昭襄王。
最后直播间一致同意把昭襄王给办了。
那天昭襄王去看望范雎,范雎不可能只说了郑安平这一件事。估计昭襄王已经在思考要不要赐死白起了,这件事很难有转圜的余地。
但倘若昭襄王死了,那就不一样了。
安国君继位,他和白起没有冲突,扶苏可以顺利当上太子。而且当安国君的太子,可比当昭襄王的太子更有话语权。
反正昭襄王在位的时候,是基本见不到安国君有什么建树的。昭襄王就没有听儿子建议的习惯,安国君简直是个透明人。
相反的是,安国君继位之后,子楚曾经献上过谏言,被父亲采纳了。
他说父亲也曾在赵国羁留过,与赵地豪强有过结交。但父亲继位后却不曾派人去抚慰他们,恐怕这些人会心生怨怼。
于是请安国君下令,以后边境城门迟开早闭,防患于未然。
扶苏便哪壶不开提哪壶:
[曾祖父在赵国的时候收了他们多少好处,怎么当上了秦王之后翻脸不认账了?]
秦柱:……不告诉你!
这头儿子在直播间招惹祖宗,那头始皇已经默默把事情办完了。
扶苏余光看见父亲的光屏界面,一愣:
“阿父?”
始皇淡定地关掉光屏:
“也不好总是让你动手,这次便让为父来吧。”
事情是他们父子一起决定的,最后却只有阿苏因为对先祖动手而遭受骂名。始皇做不出这样的事,也舍不得儿子独自承担这一切。
扶苏和父亲蹭了蹭脸:
“阿父真好。”
始皇摸了摸儿子的脑袋:
“朕虽然身体变小了,却永远是你阿父,自然要护着你的。”
扶苏弯眉笑笑:
“下一回还是让阿父当大人,我当小孩子吧。这样我就可以躲在阿父身后,被阿父保护了。”
始皇唇角微扬:
“又想偷懒!”
秦稷感觉呼吸困难。
不是,你们父慈子孝就上一边亲热去,拿他当什么筏子呢?是是是,你爹疼你,他疼你的方式是帮你弄死我?
秦稷骂骂咧咧地退出了直播间。
秦渠梁慢吞吞地说:
[这个道具多久生效?不会是直接暴毙的吧?要是死得慢点,这期间稷儿会不会又搞事情?]
秦驷也皱眉思忖:
[要不你们去盯着点白起的府邸,别中途功亏一篑了。]
扶苏就遣了个侍从去盯着白起那头,要是有宫中派去的人上门,立刻回来通知。又买通了白起家中的门房仆从,让他们遇到秦王使臣就帮忙拖延时间。
大约过了两天,在范雎病入膏肓、昭襄王也染病咳嗽的时候,侍从匆匆跑来汇报说见到有侍者带着剑上门。
扶苏立刻抱起阿父:
“走!”
白起的住宅距离吕不韦给扶苏准备的宅子不算远,过去只要一刻钟。有仆从拖延,应当赶得及。
扶苏抵达的时候,就见门房松一口气。
门房急急地迎上来:
“公子可算来了!那使者带着剑上门,说是大王赐剑要将军自刎!”
扶苏示意他稍安勿躁:
“将军可听从了?”
门房抿了抿唇:
“我等正纠缠着那人,还没通知将军。我们说将军病得起不来身,还请使者稍等片刻,容将军更衣。”
然后更衣更到现在,毕竟是病人,换衣服麻烦。
扶苏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目光:
“你们办事倒是稳妥。”
而后放下父亲,与他不疾不徐地走向宅院中。假装他们父子俩是正常过来拜访白起将军的,并不是得到消息匆忙赶来。
使者正不耐烦地催促:
“怎么还没好?此前大王让他去阴密,他怏怏不乐,很是不服气的样子,一直拖着不肯动身。如今大王要赐他死罪,他还在这里拖延,不会以为靠着拖延就能躲过一劫了吧?”
正说着,听见鸣玉的声音。
偏头一看,是一位公子王孙带着幼童进来了。
使者表情微变。
他认出了这位是谁,应当就是最近归国的公子异人。不,现在改名叫子楚了。
听闻太子很看重这个儿子,已经立为了嗣子,以后要继承太子衣钵。
使者不好怠慢他,只能上前行礼:
“公子怎么今日来了?”
扶苏有些诧异:
“今日不能来吗?我当年在赵国为质时总受欺凌,后来武安君长平一战打得赵人胆寒,他们不敢再轻易欺辱于我。如今我总算归国,便特意挑了个日子前来拜会,谢过将军当年的大恩。”
使者面色难看:
“公子请慎言,大王早已贬黜他为士伍,已不是什么武安君了。”
扶苏对此充耳不闻。
昭襄王贬黜是昭襄王的事情,他连昭襄王本人都不放在眼里,对他的命令自然更是不屑一顾。
没关系,反正过几天昭襄王没了,白起就能变回武安君了。
扶苏只明知故问:
“使者今日怎么来了武安君府上?”
使者:……我刚刚说的话你没听见是吧?
使者被噎了个够呛,但还是答道:
“大王决定赐死白起,命我等前来奉剑。”
扶苏看了一眼那剑:
“武安君已然病入膏肓,要不了多久便要撒手人寰。大王何须多此一举,还落下个迫害功臣的骂名?”
使者闻言不知该如何回答。
到底是昭襄王的心腹,不可能不在意自家大王的名声。公子说的也有道理,现在把人赐死了,岂不是落人口舌?
昭襄王的名声在六国里头已经很差了,难道打算破罐子破摔?
扶苏一脸为祖父忧虑的表情:
“要不,使者还是遣一人回宫去询问一下大王的想法,或许大王会改变主意呢?武安君为大秦立下赫赫战功,如今就这么赐死他,唯恐其他功臣寒心!”
使者越发拿不定主意了。
白起一人死就死了,但大秦确实还有很多有功的将领,难免物伤其类。
扶苏再接再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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