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字惊鸿
方丈看出了他们的疑惑,却误以为他们是在疑惑为什么少林寺会发生这等变故。反而认定了南派提前不知情,此事确实与他们无关。
老方丈叹了口气:
“哪怕是北胡的手笔,也是我等自己立身不正。”
扶苏多看了他一眼。
这位老人家倒是很明事理,既然如此,之前为什么不管一管呢?要说他什么都不知道,扶苏是不信的。
也不晓得现在的自我反省是亡羊补牢装模作样,还是真这么想的。
有些人就是比较矛盾,事情发生的时候纠结着不去管,想着眼不见为净。被揭露之后才表现出自己的懊悔,说自己这些年一直处在愧疚之中。
有什么用?你愧疚的话倒是提前制止啊!自己私底下默默的愧疚不值一文,在受害者眼中这和帮凶没有区别。
扶苏倒也没有非要说得那么难听,把事情掰开了揉碎了去分析。
没必要,凭白得罪人。
所以扶苏只是客气地点头,不走心地赞赏了一句:
“方丈深明大义。”
方丈感觉自己被骂了。
不懂阴阳怪气为何物的老方丈只能忽略这句话,询问起南派遭遇的细节。
他也很好奇自己这边遇到的事情是否为北胡阴谋,准备对照一下两边的经历,看看有没有相似之处。
商会少主见他们在聊,干脆转身去疏散人群了。百姓们留在这里也是尴尬,不如趁着天还亮着,早些回家去。
接下来他们要讨论应对境外势力的事情,也确实不方便百姓留下来旁听。
结果等少主回来时,发现气氛又糟糕了下去。
不知道是南北哪边的冲动人士先开口说了不好听的话,导致双方脸色都很难看。少林寺的武僧拎起了棍子,嚷了一句“不用你们假好心多管闲事”,企图将南派众人驱赶出去。
少主一个头两个大: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突然吵起来了?”
扶苏无奈地摇头:
“看来我们是没办法谈合作了。”
南北隔阂太深,方才北派僧人嘟囔了一句“假好心”,南派这边的小年轻就忍不住了,和他对吵了起来。
老方丈大约也觉得被人看到自家的狼狈模样很丢人,巴不得外人赶紧离开,他们好收拾残局,就没有阻拦。
南派人士一直杵在这里,简直和反复提醒他们“你们少林寺脸面丢尽”没有区别,让他们想粉饰太平都不行。
扶苏看少林寺这个态度,也不打算继续往下谈了。
他本来也不是来给少林寺帮忙的,只是想在少林寺的信众跟前露个脸刷一下存在感。做个铺垫,以后才好忽悠百姓南逃到他们的地盘寻求庇佑。
扶苏主动提出了告辞。
戏也看到了,目的也达成了。少林寺后续要怎么办跟他们没关系,他们还有别的要事要做。
一行人离开之前,被周围的北派世家家主叫住。
他们一直以少林寺为首,这次的事情出来之后,虽然很恼怒,但也不可能就此和少林寺割席。
双方早就是利益捆绑的状态了,根本没办法分割。除了努力救一救之外,别无选择。
而且比起少林僧人,他们会显得更加排外和不客气。左右他们也没人设崩塌,有底气和南派叫嚣。
所以几位家主纷纷表示,希望南派诸位赶紧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北胡的事情既然已经说完了,就不要在北派的地盘上逗留。
这是怕南派在北边搞事情。
暴脾气的南派人直接给了这些人一个大白眼。
以为他们很想在北边待着吗?天天跟一群信教的打交道,他们还嫌麻烦呢。
北派宗教多而杂,每个都有自己的忌讳。一不小心就容易犯别人忌讳,惹出一身骚来,因而南派人总觉得在这里待着很受拘束。
扶苏蹙眉看着那几个家主:
“我等在少林寺的势力范围内,方丈都不曾说什么,你们是否有些越俎代庖了?”
这个时候可不能好脾气,人善被人欺。
家主们哑口无言。
他们总不能说自己方才的话其实就是替方丈说的,只不过方丈不好自己开口,说这么失礼的内容。
扶苏就捏准了方丈不能说,让他们吃下这个哑巴亏。
北派一时也搞不清楚这位南派新推举出来的魁首到底是真的单纯耿直,还是故意假装听不懂别人话里的深意。
扶苏也不给他们机会探究,直接带人下山了。
路上,他和父亲讨论:
「北派这些人可能是搞宗教斗争的关系,倒是很懂那些弯弯绕绕。」
南北两派画风堪称是大相径庭。
南派人不服就干,懒得动脑子思考。北派人为了发展宗教反而更擅长谋略,也不知道私底下和那些邪教争夺信众的时候都玩过什么花样。
秦政毫不意外:
「北派若是只会莽撞行事,佛门也不可能在北方鼎盛。」
任何宗教想要扩张都是得动脑子的。
光有野心不够,搭配手段才能事半功倍。所以传教者必然要心思灵活,还不能是真的超然世外。
看看真超然世外的道门现在是个什么模样,就能知道佛门的超然世外有多少水分了。
扶苏深以为然。
不主动往外扩张的宗教必然会越来越小众,越来越衰落。后世很长一段时间里道门都被排挤成了小可怜,便是因此。
你不主动争取,市场就会放弃你。
扶苏又提起别的:
「可惜朝廷式微,不然少林寺出这么大的变故,正是更替佛门魁首的最佳时机。」
就不该让这种会武功的危险分子当什么佛门魁首,在外头选其他安分不搞事又品德高尚的寺庙禅院,把它捧成佛家的风向标,这才是对朝廷来说最好的选择。
说难听点,这么捧起来的寺庙,是靠着朝廷才力压群雄的。所以必须依靠朝廷行事,不能自己乱搞,就会一直当个官府手中的乖巧傀儡。
秦政则道:
「官府指望不上,我们自己来便是。」
之前说了要尝试着拉拢官吏,现在可以提上日程了。这些事情父子俩都是做熟了的,培植势力对他们来讲没有难度。
众人抵达山脚下后,扶苏就邀请大家前去奉天门做客。
但他知道各位侠士是不会答应的。
他们还得赶紧回去汇报今日的见闻,去奉天门做客很耽误工夫。而且他们也没有什么好和奉天门商议的,该说的内容之前就说完了。
接下来就是等各派掌门前往奉天门,共商大计。反正不是他们这些普通弟子或者寻常长老能做主的,还得叫掌门出面。
大家就此别过。
这些人要去的方向各不相同,也不可能叫扶苏一个个给他们送回去,所以在这里分别就行了。
嵩山是中岳,本也是中原腹心之地,往哪儿去都方便。
父子俩独自乘船回到了门派驻地。
之前上山没带五当家,五当家留下来守着船了。她武功不行,本来也跟不上队伍。
这会儿见大哥回来,赶紧凑上来询问具体情况。又问是不是要直接回家,出来这么久她都想家了。
扶苏却说不急。
既然出来了,肯定要多做点安排。他们打算留在北境一段时间,等各派掌门要前往奉天门驻地集合时,再回去。
北派因为宗教混乱的关系,百姓生活得不太好。经常遭遇苦难,这也导致佛家的理论很受欢迎,大家都指望着今生吃苦来生享福。
然而人群里总有人是不信这个的。
所以北边的起义军不少,多是百姓自发组建,也有豪强牵头。主要对付的是邪教和朝廷,面对佛门时态度会稍微好一点,但也只是好一点点而已。
这群谁的面子都不给的起义军,在北地像一个个硬钉子似的杵在那里。最开始三方都想把他们收拾掉,可惜谁也没能成功。
邪教体量小打不过,朝廷军队是酒囊饭袋也打不过。佛门则是打得过但是不能打,他们对外塑造的形象就是不能暴力镇压敌人的。
只是这样拿起义军无可奈何的状态,必然导致事态越发严重。所以近几年起义军数量逐年递增,越来越多的人不堪忍受,选择了掀桌子。
百姓有时候是愚昧的,但有时候也能意识到自己的悲剧来源于什么。当佛门的说辞安抚不了他们,甚至让他们意识到佛门也是宗教之争中的一环时,它就也走入了百姓的对立面。
真以为只有邪教互相争夺才会引起百姓的苦难吗?邪教和佛门之间的争端,同样会牵连无辜百姓。
没有官方控制的宗教就是这样的,任何东西都得在限制里生存,才能欣欣向荣。没人管只会越来越糟糕,然后指望诸如佛门之首老方丈的良心。
扶苏对所有宗教都怀抱着警惕的态度。
毕竟他和父亲是体会过搞出一个宗教之后,底下的百姓会有多疯狂的。教皇说什么就是什么,教众比皇帝治下的庶民还要听话乖顺。
天底下只能有一个最高统治者,不把宗教压下去,皇帝的权威就得不到保障。
难得,北派还有这么多无信仰人士。
父子俩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就在联络这些起义军。他们同意给起义军提供粮草兵甲的支援,企图将起义军收编整合,以此谋夺大业。
扶苏是个大忽悠。
他告诉起义军首领们,自己已经成功打入了南派武林之中。最近北派武林也要发生巨震,正是最好的起事之机。
太子殿下三言两语就说得众人热血沸腾,仿佛已经看到了美好的未来。以后的朝廷会管束那些武林人士和疯狂扩张的教派,百姓不用再受这些人的欺辱,大家都可以安居乐业。
但也有首领怀疑扶苏能不能做到。
甚至怀疑他是不是骗人的,其实他就是武林人士。以后他当了新的皇帝,就会让武林人士更加猖狂。
扶苏微笑着反问:
“侠以武犯禁,放任他们猖狂下去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起义军首领不懂这些大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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