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字惊鸿
秦政又去查了一下自己的信仰进账。
他很快发现新天幕并没有分走他和扶苏的信仰,大约各界都觉得新天幕的出现也是基于他干掉了旧系统。何况谁知道这个新天幕到底是不是好东西,万一是骗人的呢?
所以他们警惕大过好感,反而更信赖秦政这个“自己人”了。
有些原本还对秦政父子不怎么感冒的,看到新天幕出现立刻倒戈。不管怎么说,秦政和秦梓桑干的事情有利于大家,不像外来者那般敌友不明。
他们还指望秦政把这个第二方天幕也一起干掉呢。
扶苏询问阿父的意见。
秦政干脆把那个天幕吸收到旧天幕中了,反正都是虚拟屏幕,可以嵌套。众人一看它被吸收,稍稍放下心来,以为它也被秦正给掌控住了。
其实秦政没去动这个天幕,避免引起官方的注意力。顺便把旧天幕针对汉朝位面的直播给掐了,让他们看新天幕去。
新天幕只有技术科普,无关任何政治内容,正适合给他们看,拿来帮自己和扶苏赚取信仰。
这都省得他们亲自出手了。
而后,秦政示意儿子:
“朕将大天幕关闭,不过改造了随身小屏幕。如今选取了先王和秦国重臣持有的屏幕,你去给他们讲解治国之策。”
扶苏:“……那阿父呢?”
秦政理直气壮:
“朕还要处理国事,没有空。你去好好给他们讲一讲汉武帝、邓绥和其他后世之君的操作,叫他们多学一些。”
比如汉武帝的盐铁官营,就很适合讲讲。
扶苏不太高兴:
“我可以讲我大秦的盐铁国营。”
他大秦又不是没有相关的规章制度,为什么要讲汉人的?
秦政一想也是,哄道:
“好,那你去讲大秦的,同他们说说我大秦是如何治理天下的。”
小太子立刻高高兴兴地去当小讲师了。
秦国君臣们本来还在看嵌合的天幕,看了一会儿发现全是技术类的东西。这东西交给匠人去学就行了,身为君王和臣子,还有很多国家大事要处理,没空琢磨这个。
秦渠梁刚要说散会,各自回去干活。
突然,好些人的随身小屏幕弹了出来,秦梓桑出现在其中。他像个讲师一样端坐在桌前,轻轻敲了一下惊堂木。
扶苏笑吟吟地说:
【接下来,我给大家说一说国家级的市场监管。】
所谓盐铁官营,归根结底就是国家调控经济和监管市场乱象。既然扶苏在后世经历过系统性的学习,当然不能只说盐铁。
君臣们立刻坐了回去。
他们知道,执政的干货要来了。
扶苏像模像样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等大家找好位置坐下,摆出笔墨,准备好随时做笔记。
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他才徐徐开口:
【我们先从细微之处说起,举个例子叫大家了解到国家插手干预这些的重要性。】
【首先,是铸币权。】
虽然不乐意吹捧大汉,但拿大汉出来当反面教材还是很合适的。大汉在铸币上面栽的坑可太多了,简直可以出一本合集。
【汉初铸币权下放到了民间,于是,百姓为利益钻起了漏洞。】
【如何做到字面意义上的钱生钱呢?很简单,把秦半两的边剪一圈下来。这样铜币虽然变小了一点,但不是很明显。多攒一点铜边,很快就能熔铸出新的一枚半两钱出来了,是不是很聪明?】
君臣们:……
果然,人类就是一种很会钻空子的生物。
扶苏随机测验:
【吕不韦,如何解决剪边问题?】
第167章 扶苏老师在线点名
吕不韦正认真听讲呢,冷不丁被点名,还愣了一下。
庄襄王一朝的官场氛围,和始皇帝一朝明显是不太一样的,这种事情像始皇帝手底下的臣子就很习惯了。
他们经常讨论一件事时,陛下全程都不发话,就表情莫测地听着。听到中途,冷不丁开口点谁出来,或是指出某一个问题,或是让那人深入探讨。
太子殿下便是和父亲待久了,才染上了这种突然点人的坏习惯。
吕不韦绞尽脑汁地思索了一会儿:
“或许,可以在秦半两的边缘处印一些花纹样式。这样庶民将边裁剪下来之后,一看便知是修剪过的。”
吕不韦的回答被同步到了直播间课堂。
扶苏听罢不置可否,又点了一个人:
“腹黄亨,你觉得如何?”
腹黄亨是钻研机关术一脉的墨家钜子,在惠文王时期携弟子入秦。
他坚持墨家“杀人者死,伤人者刑”的律法主张,哪怕自己的儿子犯下杀人罪,也谢绝了惠文王赦免其子的施恩,坚持依法治罪。
墨家入秦之后,秦国的很多工艺都得到了提升。像是铸币方面的事情,墨家弟子也能说上两句操作方法。
腹黄亨便道:
“吕相的想法是可行的,然稍显繁琐了一些。铸币量大,光是模具就要铸造不少,太过繁复的花纹会降低模具制造的效率。”
扶苏尚算满意:
【那你以为,应当如何改进?】
腹黄亨迟疑了一下,提议:
“只要将边缘一圈的铜铸得厚一些就好了,出现一个包边的样式。”
这样制作起来增加的工作量不多,却人为地塑造了一个边缘。其他人无法将边剪掉,不然一看就知道这个铜币被动过手脚。
扶苏颔首:
【除却剪边之外,民间高手们还有别的办法。他们修改了铜币的薄厚,自己制作了更薄的模具,将原本较厚的铜钱融化后倒入模具中,制出了一堆重量可能只有原本旧币一半的新币。】
【冯去疾,这一点又要如何规避呢?】
冯去疾:……
冯去疾很快反应过来:
“若铜币够厚且工艺足够精细的话,可在铜币侧面留下简单的纹路,不需太复杂,只是一个小圆圈即可。这样厚度不够时,圆圈就铸造不出来,令人一看便知是削薄过的钱币。”
其实冯去疾想说的是,剪边和削薄都是很容易被发现的事情。庶民拿上手观察一下就会发现,实在不行还可以掂量了一下。
但太子既然提出了这种情况,就证明在某些情况下,这种经过加工的铜钱必然大肆泛滥过。
想来应是朝局混乱之时,地方贵族或官吏私自铸币。庶民哪怕明知道币有问题,却求助无门,只能吃下哑巴亏。
一般能大规模铸币的,也不会是平民。
官府如今强制规定了边缘和花纹,也仅仅只能稍微克制一下那些胆大包天的家伙。让他们至少在造钱的时候必须把该加的东西加上,而不是为所欲为。
就比方侧面加圆圈这个,你铸新币总不能连样式都改了吧?
稍微铸小一点还能推脱说是模具出了问题,不是故意改小的。可是侧面的圆圈都没了,那不是明摆着故意造假么!
听课的众人渐渐回过味来了。
太子扶苏讲这些东西,不是当真让他们改进铜币,减少上头能让人钻的漏洞。而是告诉他们,没了国家监管之后的市场能有多乱。
各国畏惧并打压商道,一方面是担忧别国借经济战针对本国,另一方面也是商人总会引发社会乱象,不如农民安分守己。
扶苏以铸币为引,循循善诱,叫众人接受他的观点。
【这还只是铸币,想来会下放铸币权的国家还不算多,毕竟谁知道钱币的重要性。但我们现在将币更替成另一种东西,再来看一看。】
【范雎,你来说说魏国盐价和秦国盐价的差别。】
范雎沉稳地回答:
“秦国盐价稍高一些,魏国盐价要低上些许。盖因秦国虽然已经掌控了巴蜀,蜀地有盐井可以自己采盐,但盐井采盐相对困难。反观魏国,境内有一城名为盐氏,藏有盐湖。”
盐氏,春秋时期称盐邑,后世的山西运城,拥有华夏境内最大的盐湖之一。
魏人采盐方便,自然盐价就低。
扶苏微微一笑:
【应侯确定如此吗?可曾去查探过庶民间购盐的盐价?】
范雎一愣。
范雎是从魏国入秦的不错,且他出身贫寒,按理来说应该知道民间的许多物价。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好多事情已经记得不那么分明。
听到扶苏的提问,范雎皱了皱眉,立刻遣人去找个了解情况的下属来,细细同他说一说如今的魏国盐价。
因范雎是魏人的关系,这些年常有魏人投入他门下作门客,希冀这位相邦能看在同出一国的份上举荐自己。
所以没一会儿就有新来的门客前来。
门客回忆了一下,说道:
“各地盐价并不相同,若比较都城的盐价,自然是魏国的要低廉一些。但要是比较其他地区的,就不好说了。”
门客细细详解了一番。
原来魏国的盐氏被魏国大贵族把控,因为规模巨大,所以好几家一起开采,如今销盐的生意是他们在做。
除了在国都售卖时会稍微收敛一点外,去了别的城池,开价多少就端看庶民能接受多少了。
有的地方民富,就卖得高些。有的地方民穷,就卖得低些。
但无论是哪里的价格,其实都比秦国的盐价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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