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字惊鸿
“碧月姐姐怎么突然问这个?”
碧月随口答道:
“我方才和公子桑聊了两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忽地想到他好像四五年前就来咱们大夏了,怎么如今瞧着还是四五岁的模样?”
小太监是负责探听消息的,知道的要多些。
他压低声音回说:
“还不是吃不饱饭闹的?姐姐也见识过宫外的穷苦人家,都是这样的。实不相瞒,公子桑如今也九、十岁了。”
王室子弟日子过得如此凄惨,也是少见,还不如他们这些当奴婢的呢。
碧月心下同情。
但她并不是多管什么,她只是比旁人稍微善良一二,还没那么胆大。她一个寻常奴婢,可没资格接济人家公子。
是以碧月只是去书房和秦政说了一声,留下了那枚玩具。
秦政看着它,叹了口气:
“这应当是公子桑唯一的玩具了。”
碧月不曾接话。
顿了顿,秦政像是下定了决心:
“我出去一趟。”
碧月忽然意识到公子要做什么。
她连忙阻拦:
“公子!您自己也处境艰难!”
自身难保还要管别人,公子也太心善了。若叫陛下知道,只怕以后日子不好过。
秦政却不顾她的阻拦出去了。
不多时牵着小孩回来。
碧月脸色有些难看,想要用冷脸吓得小孩自己离开。可是对上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实在拉不下脸。
最后也只能无奈地赌气:
“公子日后可别后悔!”
秦政把儿子推到她面前:
“你带他去洗漱换一身衣裳,姜汤也备好,莫要着凉了。”
碧月只好把走路都费劲的小孩抱起来,带去了澡间。
幸而孩子身量够小,洗澡也用不了太多热水。碧月使了点银子叫小太监去买了桶热水回来,就能解决扶苏洗澡的问题。
小孩本来就爱干净,宫里也不可能真叫他脏兮兮的待着,所以一桶水就够洗了。碧月又给他找了秦正小时候的衣服出来换上,顿时从落魄公子变成了锦衣公子。
秦政看到被带回来总算像模像样了一些的儿子,十分满意。
碧月问道:
“公子可有什么章程?”
总不能就这么一直私下里来往。
秦政回答:
“先让他在这里住几日。”
碧月松了口气,以为公子只是暂时帮这孩子一把,心里还是有成算的。
等人一走。
扶苏对父亲说:
“二皇子应该听见了。”
秦政颔首:
“接下来就看夏帝是个什么想法。”
方才秦政出去寻儿子,实则是特意做了一出戏。
两人原本是想先借口公子正心善,让扶苏住进来再说。只要最初住进来的借口可以说服所有人,后头想多多来往并不会引人注意。
哪怕夏帝心里不高兴,面上也无法说什么。
别国质子在自家饿到皮包骨难道就是什么好名声吗?连稚童都磋磨只会被指责心胸狭隘。
这种事情,不闹出来就没人管,闹出来谁脸上都不好看。闹完之后夏帝是没脸了,质子的生活条件确实可以改善不少,背地里的针对却会剧增。
所以在最初秦政回来的路上,他们远远发现了二皇子在林中赏秋海棠,就果断调整了计划。
方才扶苏离开后特意停留在海棠林的不远处,秦政来寻他时弄出了一点动静。两人站在花丛另一边,进行了一番对话。
秦政劝说:
“你那里连个侍奉的宫人都没有,还是随我回秦阁吧。”
扶苏就回:
“有宫人的,只是他们经常躲懒,找不见人。”
秦政却不满地道:
“他们想起来才给你领一回膳食,想不起来就叫你饿着。日日都是稀粥淡饭,还只有一点,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模样了?”
扶苏便不说话了。
秦政又挑剔了他的衣裳:
“宫中再怎么冷待你我二人,每季也会给质子做新衣。你怎么还穿着多年前的旧衣?他们是不是把你的衣裳抢走了?”
扶苏小声回答,活像个受气包:
“我不知道,他们说没有新衣。”
秦政强硬地拉着他:
“你跟我回去。”
交谈就断在了这里。
二皇子饶有兴致地听完,花也不赏了,转身前往母妃宫中请安。
二皇子是贵妃所出,比不得正宫皇后的嫡长子。对方早已加封太子,时常瞧不起底下的弟弟。
但二皇子比他聪明,明智地选择了走谦逊路线。
他的功课做得不比太子差,也不会比太子好太多,免得招来太子记恨。保住太子风头的同时展现了自身,还能获得所有人的交口称赞。
二皇子对外的人设就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好人。
这样一个人,听说了质子的遭遇会怎么应对呢?他绝对不会傻到完全不管,因为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二皇子回去同贵妃说:
“公子桑住进了秦阁之中,父皇必然会得到消息。今早膳房闹出了乱子,父皇正是愠怒的时候,听闻此事必然拿他们泄愤。”
贵妃是个聪明的女人:
“御膳房说到底也是归皇后管辖的,今日陛下不曾迁怒皇后,也不过是因为皇后平日里处理六宫事务从未犯过错。”
二皇子点头:
“苛待质子这事,说到底也是治宫不严。底下的宫人如此奴大欺主,可见皇后失察。往大了说,此事也会引起四国纠纷。”
贵妃眼眸微眯:
“若是寻常,自然不好揪着这点小事特意去同陛下告状。何况平白无故地为质子说话,也容易叫陛下警惕。”
二皇子默契接口:
“然而这回是父皇自己先听闻了质子的事情,儿臣不过恰好一起听见,顺势劝说了两句而已。”
贵妃笑了:
“我儿一向仁善,自然见不得这样的事。由你开口,陛下也不会觉得这是后宫在给皇后上眼药。这次皇后怕是躲不过一顿数落了。”
二皇子又补充了一句:
“七弟鞭挞伴读,这事还是要同父亲说一说的。”
七皇子是皇后的养子,虽然没有记在皇后名下,避免多出个嫡子来。却也是和皇后关系要好的表妹所出,当初表妹难产去世,孩子就一直养在皇后膝下。
皇后教养的皇子做出这种事情,算是再给这件事添把火。
母子俩很快商量好对策。
二皇子便直接去求见了夏帝。
他对夏帝提起七皇子的事:
“儿臣身为七弟的兄长,不好放任他继续犯错。非我想向父皇告弟弟的状,只是那伴读都是朝臣之子……”
夏帝果然脸色不好起来:
“真是荒唐!”
若是奴婢,鞭挞也就鞭挞了,朝臣之子怎么能随便欺辱?他还没天下一统呢,那些臣子要是在大夏待得不高兴,是有可能转投他国的!
夏帝夸了一句儿子做得对,这种事情绝不能包庇。
正说着,就有小太监过来回禀,说的就是两国质子走得太近的事情。
二皇子因为是现场听到了两人的对话,率先知道内情,才能先一步安排好后续的计划。
皇帝这里要等扶苏进了秦阁,久久不出来,才能确定是两人交往过密。
主要也没人会整日跟着两个年幼的质子,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眼线是秦阁里头侍奉的宫人,对方确认后再往外传消息,便慢了不止一步。
皇帝根本没怀疑二皇子提前知道消息。
他正要发火,就被二皇子劝住了。
二皇子隐晦地提起了邦交。
如今大夏休养生息,不好闹大。关键是这事闹大了有损夏帝名声,说到底不过是宫中奴婢欺上瞒下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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