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字惊鸿
马车里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扶苏躲在马车中,和伴读一起安静等待出城。一切顺利的话,宫里应该要过很久才会发现不对劲。
车子到了城门处,伴读的马车并没有被详细搜检。一向如此,贵族的马车是不会被仔细搜查的,因为贵族会生气。
成功混出城外,伴读和部曲都松了口气。
接下来就是和家主夫人汇合,然后快马加鞭赶往秦国。
幸而一路过去遇到的大部分城池都是可以绕开的,只有少数几个在关隘中。不走关隘就得爬山,那将会非常危险。
对此,嬴家早有准备。
同一时间,夏宫中。
夏帝听说了宫城外靠近某个宫门口的衙门着火了,起火的原因不明、火势为什么会这么大也不知道。
用油助燃会很明显,非常容易被查到。所以动手的人用了别的易燃物助燃,虽然麻烦了些,却更加隐蔽。
夏帝总觉得哪里不对:
“去查!”
他还迅速联想到了其他地方,比如那位置距离宫门近,是不是有人想偷跑出宫,才会布局闹出这种事。
夏帝让人去检查一下公子桑还在不在秦阁之中。
其实他知道公子桑逃走的概率不大,点火需要有人里应外合。哪怕渊国有本事做到点火,也不一定能提前联络到公子桑、和他说好什么时候动身。
渊桑不就是个不懂事的小屁孩?
夏帝怀疑渊桑根本没办法配合渊国人行动,他太天真单纯了,只会把事情给办砸。
派去秦阁的人没仔细查探。
小太监过去就见秦阁已经了关门,时至傍晚,屋子里亮着灯。透过窗户的倒影可以看到二楼有人坐在桌案前,好像是在看书,那个身量和公子桑差不多。
小太监便没有去叫门,直接回去复命了,说公子桑还在阁内。
往日他是不会这么草率的。
奈何修改器的一个时辰生效时间还在持续中,夏帝绝不可能在这时发现扶苏已经离开的事实,所以必定会被瞒住。
等到下回夏帝想再次确认公子桑是否在阁内老实待着,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扶苏成功和父亲安排的后手汇合。
嬴家的部曲接到公子桑时,狠狠松了口气。公子正给他们下达了死命令,要是不能全须全尾地将公子桑送回大秦,他们所有人都没有好果子吃。
是以路上大家也不敢耽搁,生怕会被夏帝发现后派人追击。
主事人问道:
“公子可能骑马?”
扶苏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
“能是能,只怕骑不了太久。”
主事人见他对骑马赶路并不排斥,便点了点头,指了个骑术最好的汉子,说请公子与他同乘。
接下来,扶苏就要快马加鞭,以最快的速度回秦了。伴读一家吃不得这个苦,他们准备混在商队里,跟着商队走。
双方告别,扶苏骑上了马。
不知道为什么,扶苏总觉得现在的情况有点熟悉。好像他曾经也干过逃出敌国都城,赶回咸阳的事情。
想不起来了,应该是个错觉。
半个月后,一行人低调地进入了函谷关。
夏帝完全找错了方向。
他虽然知道渊桑心心念念的都是他阿兄,有机会肯定要去秦国找阿兄。可是能够带渊桑离开的必然是渊国人,渊国人哪里会管他想去何处,必会直接带他回国。
所以夏帝命人去搜捡前往渊国的那几条道路,障碍设置了一重又一重。
夏帝还有些不屑,觉得渊桑根本逃不掉。他直接提前在对方入渊国的要道设下埋伏,除非小孩选择翻山越岭,否则必然会被截住。
谁让夏国入渊就那么几条路呢?要堵人实在是太过简单了。
结果根本没堵到。
不仅跑得快的扶苏没被堵到,慢悠悠跟着商队走的伴读一家也顺利脱了身。
等夏帝意识到渊桑或许是选择了躲在夏国境内、待风头过去再回国,或者借道秦国回渊地时,已经迟了。
这两种情况无论哪一种,他这会儿再去搜都是海底捞针。不一定能搜到不说,还会浪费许多人力。
夏帝气得不行。
可开战的事情拖不得,他也只能暂且放下搜寻质子踪迹这件事。渊国有没有人质在他手上,都不影响他击败渊国,他不能因此就失去理智。
他却不知道,质子脱逃叫不少夏国贵族心里都生出了不太妙的预感。还没开战就输了一筹,总觉得这次的大战隐隐有些不祥之兆。
入秦后,扶苏可算能好好休息了。
秦政安排了人在函谷关里接应儿子,先带他去休整一二,再换舒适的马车继续赶路。
此刻秦政自己已经抵达了咸阳。
他是昨日抵达的,同样休整了一日,今天早晨才得到了秦王召见。秦王给他指派了一个宦官随侍,为他讲解秦王宫里的情况。
这位宦官是先秦时期实打实的官,不是夏宫中那种太监。太监是不能被任免官职的,说得好听才称一声宦官。
大秦有很多并未去势的宦官,他们中许多是罪臣出身,卖身成为了隶臣妾。只不过比起别的奴隶,他们有幸在王宫之中任职获取权力。
这些人所生的儿女也会继续在宫中任职,延续奴隶和宦臣的身份,直到大秦改制为止。
比较典型的代表是赵高。
他的母亲获罪后身体残缺不肯出去示人,干脆一直待在隐宫里任职。然后在隐宫中与人生下了赵高兄弟,兄弟二人俱是嬴姓赵氏,为赵国宗室远支。
也就是说,他们的父亲是赵国宗室,但是同样受罚后在隐宫当宦官,连累了子嗣也只能在宫内为宦。
秦王担忧儿子刚来大秦不了解情况,便指了一个识文断字懂得不少事情的宦官来给儿子当引路人。
等公子正安置好开始去学殿进学了,自然就不必他们跟随,自有臣子家中的适龄伴读入宫陪伴。
宦官一大早就来了,见公子正在洗漱更衣也不拘谨,恭恭敬敬地行礼过后,直接开始介绍宫中情况。
秦政漫不经心地听着,心里在想儿子的事情。算算日子阿苏应该已经抵达函谷关了,不知道路上可曾受伤。
“……王上乃先王遗腹子,不足一岁便继位。彼时恰逢夏国灭海,国内惶恐,有贼子便打着主少国疑的旗号,想请小宗夺位。”
秦政回神:
“是哪一支?”
宦官答了,说是先王的弟弟。不过对方自己不肯,惧怕夏国打来后自己成为亡国之君,无颜去见列祖列宗,便推拒了。
秦政:。
废物一个。
宦官又说其他成年的宗室近亲也大多如此,委婉地暗示秦政,秦氏皇族里不少人都是难担大任的。
分明是豪爽的西北汉子,结果心思比南方渊国的文弱书生还要细腻。一个两个担不起事,根本不能指望他们主持大局。
秦政问道:
“后来是怎么解决的?”
宦官答道:
“相邦与大将军商议之后,决定维持现状。王上虽然年幼,却是璞玉,还能好生教养。”
有些话宦官不能直说,只能暗示。
他暗示秦政,宗室子弟如此废物,里头其实也有几代先王故意将他们养废的缘故在。
因为再往前数尽是些全家夺位的精彩故事,大宗小宗都积极上位。君王想要改变这个局面,就有点矫枉过正,把亲戚们养得太过胸无大志了一些。
两位辅政大臣虽然头疼,但想想大秦当时的情况,觉得总比大敌当前众人还在争权夺利要强。
所以干脆一条道走到黑,努力培养新王。只要新王别夭折,然后能长成手腕强悍的君主,那大秦就还有救。
内忧外患之下,大秦空前团结。
大家都不想灭国,所以没什么人搞幺蛾子。难得的是相邦和将军都是忠臣,没有别的心思,不然王位难保。
秦政却淡淡地说:
“他们本也无法篡位。”
昔年田氏代齐,都得数代田氏臣子齐齐努力,在齐国打下良好的群众基础。然后当臣子治国时干得委实很是不错,再加上田氏原为陈国公子之后,这才有机会能够上位。
但凡少一条都白搭,其中田氏出身陈国公族这一点非常重要。人家原本就是一国宗室,是有机会成为诸侯王的,和寻常贵族可不一样。
秦国那两位权臣只是寻常贵族出身,哪怕想要篡位也根本无法得到国内广大贵族的认可。贵族不同意,做什么都白搭。
现在可不是后世臣子能随便篡位登基的年代,奴隶制社会和封建制社会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宦官不懂这些,他胡乱点了点头:
“公子英明。”
他接着往下说,说是王上小小年纪就展露出了聪慧过人的天资。听闻五六岁就能像模像样地处理国事,让相邦连连惊叹先王庇佑。
秦政心想,穿越来的,能不早慧么?
两位辅政大臣不敢造次,可能也和才执掌大权五年、还没来得及生出野心就被秦王掐灭了,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何况时人信奉鬼神,那两人说不得都以为秦王是真仙下凡祖宗显灵了,更不敢有别的念头。
宦官又说起秦王的丰功伟绩来。
什么七八岁时就提出要兴修水利,将巴蜀和关中打造成粮仓。还有什么大力发展军备,征辟匠人改良弓弩战车等等。
这些年夏国忙着自己治理内政,秦国同样忙着治理内政。也不是没有打仗,只是没往关外打,一直在扫清西方和北方的游牧部族。
如今大秦的领土已经扩张了许多,秦国和蛮国之间的那些小部族基本都已经并入秦土了,只剩更远的高原等地暂时还没有去动。
秦政并不意外。
先平诸戎,再行东出,这是昔年惠文王和宣太后的策略,对方肯定会复刻。
早膳呈上来后,秦政坐下用膳。宦官侍立在侧继续说,这次提到了点有关后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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