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Maku
“让他好好穿衣服找个不碍眼的地方安静的腐烂,我·一·点·都·不·想·碰·他!”
“……唉?”
怎,怎么了……?
第93章
「时间」在本丸的扎根非常……顺利。
比任何一个太宰治顺利。
太宰治虽然说要拿他做实验, 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点都不想碰到他。就好像他本意就是让「时间」学会自己洗漱穿衣服,不要麻烦人一样。
算算时间,太宰治也在这个世界逗留了快三个月, 主世界大概需要三天,为了主世界运转稳定,他不情不愿的回去继续工作。
临别前,他再三强调,不要对「时间」做什么,让他找个角落安静腐烂就好……
……所以说,这是为了什么啊?
恰好在太宰治离开的第二天, 运转了两个月的程序终于结束。千间幕翻阅这次解析的成果,确定自己能够离开本丸。
他之前离开本丸也可以,因为所有刀剑都已经唤醒。但失去灵力供应的本丸会发生什么事是未知的,他并不想擅自做下判断。
另外,这份世界资料中参杂了一些时间法则, 他知道了一些了不得的东西……
早上翻阅资料时,看到窗外刀剑们开始正常作息。刀剑非常坚强,即使身上无法修复的碎裂痕迹仿佛拼凑的瓷器, 这种破镜难圆的悲意没有干扰到他们一丝一毫。
五虎退左右看看, 跑过来害羞的打了个招呼,在窗口留下一朵花, 转身跑掉了。
‘在这里生活或许也不错’这么想着的时候,千间幕对刀剑的性格设置产生了更加深刻的理解。
他们是为了留下主人, 为主人的心情愉悦而变成这个样子的, 并非本性如此。审神者不能去现世, 长达几十年的光阴,全部都要困在本丸和战场, 正是因为如此,刀剑们潜意识或刻意的想要给主人更舒适的生活。
于是脑子一下子就清醒,千间幕侧过身,目光捕捉到「时间」。
黑色长发的青年安静的坐在树下,他眉目温顺,双目纯净,如果没有被干扰他能一直保持一个动作不动。在给他下定指令时,给他的设定是【保持正常人的行为模式】,这里的正常人则是他给的概念,但再怎么模拟正常,也不是正常。
察觉到他的目光,青年抬起头看向他的方向。
正常人在被注视的时候,会回视。
千间幕摇摇头,于是青年意识到没有事,就再次安静的敛下眸子。
虽然能够正常行动,但他并不会说话。
刀剑对他的接受良好,大概是因为他的气质非常纯净,而且更接近器物而非人类。所以尽管危险,刀剑们在很努力的靠近他。
于是下午的时候,「时间」被拉扯到千间幕面前。他像是个人形玩偶,没有任何情绪,安安静静的看着他。本丸内很喜欢打扮的加州清光很高兴的比比划划:
“主人看!”
再仔细去看,发现是「时间」的长发被扎成了高马尾,精致又飒爽的垂在脑后,衬得骨相清绝,干净利落。
而青年只是安静的任人展示。
千间幕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并直观的剥除掉太宰治本人的氛围buff看到他的脸,这人安静平静下来的时候,外貌的精致不逊色刀剑。身上穿着的是鹤丸国永赞助的常服浴衣和大和守安定赞助的蓝色羽织,整体配色是清爽的蓝与白,干净的像一捧雪。
……这家伙真的是太宰治吗?
看着加州清光殷切的目光,千间幕沉默着比了一个拇指。
于是「时间」就又被带走不知道哪里去了。
傍晚出去的时候,看见一群短刀围在他旁边,小狐丸监督乱藤四郎给他编发形,用的是他很喜欢的梳子。加州清光把自己的指甲油存货搬了出来,找了个蓝白色的给他涂指甲油。自从去了现世,加州清光的美甲技术一日千里,甚至搞了个充电的美甲灯,低下头认认真真的搞晕染。
走到背面去,发现乱藤四郎居然编的是公主发,编进了一头小花,小花供应者鹤丸国永在不远树上半合着眼偷笑。有点过意不去的山姥切国广谨慎的盯着,连声告诫不要让人难受,玩完之后要重新恢复原状。
「时间」垂眸任人动作,像是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样子。
……这家伙真的是太宰治吗?
看着被打扮了一番更显容貌迤逦的「时间」,千间幕沉默了更久,然后给殷切看着的一众刃比了个坚定的拇指。
于是一群欢呼。
绕过他们玩的区域,不远处就是老刃组喝茶的地方,三日月宗近逃掉了今天的内番,同为老刃的数珠丸恒次绕着自己长长的佛珠,一壶热茶摆在桌上,谁都没说话,安安静静的坐着赏花。
看到他来,三日月露出一个笑容,让出一个位置。
“主人也来观赏春景吧?”
明明外面已经是冬天,但因为本丸内实际为灵力构造,环境不跟外面走。最开始一直是春天,后来察觉到灵力可以改变环境后就每隔一段日子换一个季节,现在又轮到了春天。
“最近有接受自己的记忆吗?”
“主人,是在担心吗?”三日月宗近莞尔:“一切都好,和之前一样。”
因为时间溯行军几乎没有了,所以大家都清闲了下来。旧审神者品行稳定,很少再有刀剑碎裂。而游戏审神者虽然仍然有碎刀的情况发生,但自发练级的刀剑们并不会按照他们所看到的那样碎裂,而是坦然离开本丸,或暗中帮助其他刀剑。
“只是想问,你会喜欢这样的生活吗?”
千间幕短期茶杯,垂眸见浅色的茶水散出一片祥和的春景。
千年老刃面色不改,三日月宗近笑着给一旁的数珠丸倒茶,将茶点向千间幕推了推。
“哈哈哈,都好,都好。”
“明日带我出阵吧,如何?”
微冷的茶滑入胃中,千间幕放下茶杯。
“……”似乎是察觉到一种变化,三日月宗近这次沉默了一会,才说道:“都好,都好。”
数珠丸恒次微微睁开紫的发黑的眼睛,一头黑白渐变的拖地长发散落在身边,他静静看了一眼千间幕,又看了一眼三日月宗近,低声念了句佛经,不再言语,只是静静的旁观着。
三日月宗近有些走神,沉入月影的眼睛淡淡的垂着,千间幕假装没有发现他的出神,喝下几杯茶就要走,背后却突然传出一声疑问。
“主人,我们到底在和什么战斗呢?”
这个一向稳定的似乎不会去深究过去与未来的老刃声音前所未有的低沉。但回过头时,他的表情却毫无变化,似乎刚刚只是一个单纯的困惑。
见他皱眉,三日月宗近敛眸请求:
“无论如何,请给我一个答案。”
本意只是试探,但看三日月宗近的样子,他似乎察觉出了些许不对。
千间幕看向一边的数珠丸恒次,数珠丸恒次垂下眸子,对三日月宗近的话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回答什么一般低声道:
“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涅槃寂静。”*
……显然,本丸的老刀共同保守了一个秘密,这个秘密从不诉诸于口,也没刃敢去探寻。
顺着小路回到天守阁时,远远看见「时间」的发型被散了下来。因为编发的缘故,感觉卷发更严重了,乍一看毛茸茸的。
「时间」读不懂钟表,也不会说话写字。他的程序中写着天黑就要回去休息,但他不能判断什么时候是天黑,所以千间幕每到晚上都要出去溜一圈把人领回来。看见他出现在视线里,「时间」就意识到该回去了,不顾从他头上摘花瓣的乱藤四郎,径直站了起来,要跟着人一起回去天守阁。
背后短刀发出几声惊呼,连声阻止:
“……那个,还没弄好……”
凑近了一看,发现他头上顶了个梳子就起来了,身后一群刀剑颇为手足无措。千间幕把梳子摘下来拍了拍上面的花瓣,把梳子递给主人小狐丸。
小狐丸笑了笑,不太介意,反而有些奇怪的问道:
“他的名字是什么呢?之前想过叫太宰先生,但……”
「时间」虽然来了好几天但并没有一个名字,太宰治非常抗拒他也被叫太宰,甚至告诫刀剑们不许叫他太宰。最近刀剑们与他互动,都是‘那个’‘哥哥’这种代词,很不方便。
……起一个名字吗?
千间幕没有回答,随口搪塞了几句把人领回了天守阁。「时间」安静的毫无存在感,安安静静的洗漱然后在卧房的外层铺好被子,隔着纸门,以一种非常标准的安息姿势躺下。就算躺下他也没在睡觉,只是要这么做而已,没有理由。
玩偶一样的青年在黑暗中‘睡眠’,待机等待下一个任务,因为没有思想,他能够保持连续几天都一动不动。今晚也本应如此,但在天边泛起浅白的前一刻,他密匝匝的睫毛突然抖动了一下,空洞的双目突然睁开,毫无焦距的眼瞳中闪过一道微光。
那光转瞬即逝,很快,他重新执行任务,阖上双眼。
**
「时间太宰治」的平稳期越来越长。
最初是一周到两周一次,因为污染面积的扩大,现在不需要一周也能拥有一次。
费奥多尔再次苏醒,眼前这次不是监狱,而是十几年前在俄罗斯所身处的那处地牢,土墙,灰烬,荒芜的烟味。这场景经常在梦里出现,但至少对费奥多尔而言,这不算是很难为情或痛苦的记忆。
他甚至没有被束缚身体,而是允许在这里自由活动。
……那家伙心情很好吗?
费奥多尔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站起身,看了一会非常严谨锁上的牢房大门,叹口气,任劳任怨的撬锁。
门外是未来他与白麒麟合作时高塔开会时的圆桌,本来应该摆着苹果的昂贵托盘里苹果不见踪影,倒是零零散散堆着几颗糖果。白西装的青年背对着他,哼着些古古怪怪的歌。
“……我以为你不会那么清闲。”
这么说着,他习以为常的坐在对面,别着额发的青年懒洋洋瞥了他一眼,手指拨开一块巧克力,三两下就卷入了口中。
“再玩就疯掉了。”
他古怪的哼笑几声,草草咀嚼着糖果,而后不知道想起什么,青年眼前一亮,很不礼貌的用指节敲敲桌面,面露兴奋之色,咬紧了嘴唇,情绪鲜明的让费奥多尔有些胆战心惊。
“呐呐,你也很无聊吧?让‘小丑’来陪你如何?”
“……请便。”
费奥多尔相信太宰治知道他们的塑料友谊不可能在他失踪几年后仍然持续,而太宰治突然提起果戈里,明明白白是一次挑衅。然而他完全没有被挑衅到,他甚至觉得果戈里没有被抓起来简直离谱。就算果戈里拉太宰治的仇恨没有他那么狠,太宰治对他也有点太针对了。
费奥多尔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真心在乎的人,这也是太宰治很难击溃他心理防线的原因之一。
“我讨厌你的回答。”
兴奋的神色如同幻觉一般消失,白西装的青年面无表情的低声自语。他任凭周遭空间被切碎又重组,转瞬间就不知道费奥多尔又被折腾到了哪里去,直到前方的空间出现坂口安吾苍白的脸。
哇哦,被吓坏了呢。
太宰治兴致勃勃的再次拨开一颗糖果。
身穿西服的青年垂着头,手指紧扣着地面的石子,任凭粗糙的表面割伤手掌。他不言不语,因极度惊恐,身体甚至在细微的颤抖。
——他刚刚使用了堕落论。
时间与时间相互抵消,他似乎再次意识到眼前的一切不是第一次发生。他被困在了来到青森的第一天,所有人都被困在了那一天。
最可怕的是,除非他再次使用堕落论,否则他甚至无法察觉到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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