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Maku
千间幕长呼口气，他自己都忘了自己操作了多久，后知后觉回过头，看那一袋子储备糖被吃了个干净，白发青年正双手放在脑后，懒洋洋地半躺着，歪着头盯着他的后背。
似乎有点失礼，做点补偿吧。
顿了顿，千间幕抬起手：
“呦！初次见面，我是千间幕，来自日本横滨，算是个作家，目前出差中。”
总之，重新打个招呼好了，就当之前什么都没发生。
好多槽点……
现在是自我介绍的时候吗，是新同学入学的环节吗？
五条悟短暂的吐槽了一下，然后非常自然的从善如流。
“你好你好，五条悟，老家在京都但常驻地在东京，高专最受欢迎的老师，咒术最强，目前……”
他清爽一笑，竖起大拇指：
“目前绝赞坐牢中！”
“高专老师……？”千间幕头上顶起几个问号：“你只是个老师吗？你们那的专科真可怕啊。”
没太听懂，但确实意识到千间幕不认识他的五条悟完全没有卡顿的接话：
“没有吧，只有我格外强而已。”
“理解了。”千间幕懂了，大概就是福泽谕吉当社长，江户川乱步当侦探这种程度，大隐隐于市，专科学校藏龙卧虎也不无可能：“你刚刚说付丧神……？”
“现在是提问时间吗？真没办法……”五条悟撑起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是——没错，付丧神已经消失几百年了，出现过吧，大概。”
“……”
存在付丧神？那么……
“灵力？”
“灵力……？”五条悟有些困惑的样子：“如果你指的是阴阳师的术法，他们的确在使用和付丧神同源的力量，或许就是灵力……顺便一说，这是第二个问题。”
……？
中大奖了。
这个世界存在过灵力，也存在过付丧神。
千间幕的脑子转的飞快，无形的网络编织起来，他继续问道：
“那你们目前使用的，是……”
“第三个问题，是咒力。”五条悟伸出三根手指，继续说道：“本质上，负面情绪可以产生咒力，顺便一提，附赠一个答案，我们的敌人咒灵，也是从负面情绪中诞生的。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负面情绪，咒灵，对上了。
失衡，暗化的理由也找到了。
唯一的问题是，如果灵力在几百年前就已经枯竭，这个世界的主流力量为负面力量咒力，为什么这个世界能够坚持到今天才暗化？
除非灵力其实存在，只是在最近才刚刚消失。
……时间差……世界位置……监狱……最强……锚点……
“最后一个问题。”千间幕的眼睛变得亮晶晶的，他定定的看着五条悟，笃定地阐述到：“你不久之前，刚刚被关到这里，对吧？”
“bingo！第四个问题，虽然你完全没有在问啦。”
五条悟笑意愈深，他靠近少年的脸，近到千间幕能从那双透彻地惊人美丽的双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青年一字一句，声音轻似气音。
“现在该到我了吧？”
当然，从他开始计数开始，一个名为问题兑换问题的游戏就已经开始了，这是彼此的共识。白发少年摊手，让他请便。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出差’来到这里，你准备做什么？告诉老师吧，老师很好奇哦？”
青年的嗓音已经发展到了略微低沉的阶段，但纵使如此，当他刻意抬高声音，拉长尾音，就会产生少年感极强的轻柔声线，像是甜蜜蜜的蜜糖。显然他深知自己的条件优越，且运用的得心应手理所当然。
然而千间幕面无表情，用一根手指把对面的白毛脑袋推开。
“这个距离，在我老家就已经是某种邀请了，你尊重我一下。”
他吐槽一声，然后轻飘飘回答他的疑问：
“啊，来拯救世界来着。”
被推开，但五条悟也不气恼，他这种层次，那些人类的需求实在是离他有点远了，既然对方不愿意他还是很守礼貌的。听到他的答案，他倒是没有怀疑，只是有点疑惑。
“拯救世界？”他喃喃自语：“这个世界除了烂橘子之外，还好吧？有到了拯救的程度吗？”
“已经到了。”千间幕把绑在大腿上，因为变小所以被他收紧的缠着刀的绑带解开，连刀带鞘地把刀握在手里，垂下眼阐述道：“从你来到这里开始，你的世界就已经无可救药了。”
失衡，是很可怕的事。
可能只是一根头发，只是微不可查的一阵风，然而这看起来不起眼的某个举动，却成为一切堕落的缘由。
五条悟的一次失手，在进入了游离在世界之外的空间的那一刻，世界上最后一点灵力就被判定绝迹。
暗化是不可逆的，就算他能回去，也无法打断暗化的进程。
只会变得糟糕，然后越来越糟糕，糟糕到想象之外的地步。
一步踏错步步错，世界沉睡，正负平衡无法维护，在暗化的世界，所有‘正义’一方的存在，被杀死的概率会成几何倍数上升。
他们失去了‘世界’的庇护，失去了‘气运’，站在了失衡世界的反面，所有的‘正义’都会在这样的世界中磨损凋亡融化，然后成为黑暗世界里一团无人在意的污水。
而后极端情感横行，荒芜，死寂，毁灭。天下寂静，迎来终局。
千间幕没有照顾他情绪的心思，好歹也是个二三十岁的成年人，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就哭天抢地，况且他们又不熟。他对孩子态度很好，成人就算了。
不过看起来，五条悟已经意识到有什么事发生。在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他挂着笑的脸骤然面无表情，只冷冷的看着他，像是在分辨话中真假，又像是根据已知事实推断未来走向。看他的表现，恐怕已经猜到会有什么事发生。
掂量着手上的短刀，极具质感的黑银刀鞘紧锁着刀身。这并不属于任何一振刀，而是切断了与付丧神本源关系后，灌注了灵力，如时间溯行军一般改造后的独立刀剑。如果换用阴阳师的说法，类似于式神。
没有自我情绪，能够形成灵体，但并不如付丧神鲜活。
这一振他折腾了很久才弄出来，但使用感很好，他很满意。
狱门疆内虽然限制了灵力与咒力的使用，但并非彻底消失，类似本丸内部异能力和灵力之间的隔阂。但就像太宰治的血液拥有无效化的力量，短刀内的灵力也是真实存在的。
他给了五条悟反应的时间，看着差不多了，才把这把刀递出去。
“你能感觉到吗？”
苍蓝之瞳下滑，落在短刀上，五条悟安静的凝视着，一言不发。
“你能感受到吗？与你体内同源的某种力量。”
短刀长度很短，没有小臂长，放在五条悟宽大有力的手掌上，就更显短小了。在千间幕手中趁手的武器，在他手中仿佛一个水果刀。五条悟垂下眸，握住刀柄将刀抽出。
雪白刀光闪过，一种微妙的独特力量存在着，他不假思索用刀锋划过手臂，血液将流未留。
若是六眼仍能使用，或许能更清楚的看到一切的变化。但他并非失去六眼后一无是处，以他对自己身体的掌控力，那种微妙咒力流动的每一个停顿，都突兀的鲜明。
“好奇怪啊……”他喃喃自语，却笑了起来。
神赐的绝佳容貌，允许他做出任何表情而不失美感。然而当他的情感坦然地展现在这张脸上，细微的变动就会变得格外鲜明。
那是一种狂热的疯，毫无情感的纯粹癫狂。
下一瞬，他直接将刀捅入腹部——
刀身没入身体，刀柄紧贴皮肤。雪白的睫毛下垂，垂下苍蓝的双目。松开手，任凭刀剑留存在他体内。青年一节一节地抬起头，冲着千间幕露出了个古怪而兴奋的笑。
“咒力，被克制了。”
在这样的空间，唯有将刀剑留在咒力循环至关重要的咒力流中，才能意识到那种堵塞与抑制的感觉。
对身体的掌控，对咒力了解的深入，在割破手臂第一次尝试时那转瞬即逝的停滞感的察觉，都并非是常人能做到的。
够疯，也够聪明。
“灵力呢？”
五条悟古怪的哼笑了一声。
“无法调用，不过，如果在比较集中的区域——”
他速度极快，快的只能看清残影，猛的从腹部将刀抽出。伤口转瞬愈合，短刀横握在手心，他大笑着举起，毫不留情自太阳穴横刺而入！
就算再怎么短，一把刀的长度也比头部的直径略长，刀的尖端甚至从另一侧太阳穴刺出，闪烁着血色的白光。
……！
千间幕倒吸一口凉气。
“哈哈！”
白发青年一寸寸抽出短刀，仿佛被插入的不是自己的大脑似的，伴随着他的笑，刀尖甚至在脑中搅了搅。然而他毫不在意，属于人的强装的神情尽数消失，只剩下非人感极强的鲜明。
“我知道了，我感觉到了。”
他笑盈盈看着千间幕，却不能让千间幕感到丝毫暖意，而是面对着某种非人生物的奇异冰冷。
“想知道更多我们的故事吗，我讲给你如何？我知道的可不少哦，五条老师的独家授课，花钱买都买不到的。”
“……”
短刀入鞘，在手指间流转，他将之抛起，千间幕抬手接住。
“从哪里说好呢，就从，我的反转术式，和反转术式说起……这可真是太有趣了。”
明明笑着，他的眼睛却泛着冷。
“咒力被截断，但我的反转术式，仍然能够使用。”
第99章
反转术式, 是咒术师所能掌握能够治愈咒术师的最有效的后天术式。
能够掌握反转术式的人不多，以反转术式为先天术式的，目前也只有咒术界的瑰宝家入硝子一人。
习得反转术式非常难, 但并非不能学，如果深究习得的方法，五条悟唯一能给出的经验是濒死。
而探究反转术式的分布区间，特级咒术师几乎人手一个反转术式，似乎个人越强，反转术式习得的越快。
然而这并非局限于个人强大，之所以越强大的人习得的越多, 更多是因为他们的成长过程中满是血腥疲惫，经历过无数次死战，生死之间的徘徊，生离死别，痛苦彷徨, 无数次濒死的体验，他们才能将小概率握入手中，涅槃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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