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Maku
「因为他们随时有权利改变规则。」
「改变规则像改变历史一样简单。唯一共同的规律是，一切改变都在符合他们利益的选择。」
我说：
「总是如此，我们在他们的利益之下祈求平静的生活。」
「当然，人类所谓的人生，所谓的生活，也是他们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青鸟说。
它眨了眨眼：
「你猜，你曾经的那些选择，是不是他们期望你如此选择。」
——《审判与青鸟》其三
】
第135章
出云死在夏季。
五条将他的尸体封存, 藏在五条家的地库中。
他的死亡，没有在这平安京掀起一点波澜，死去的人太多了, 无时无刻不都在有人死去，出云这样没有身份也没有地位的人，连哀悼都变得鲜见。
天元不再出门。
她专心学习结界术，逐渐的，她的结界术已经要比任何一个阴阳师都要高超了。
出云的死亡，没有让天元和五条的关系更近一点。
十年中，两人都没再见过面, 直到五条带领五条家高歌猛进，一路闯入名门贵族这一层次内，而后突然力排众议，斥巨资雇人前往东北方新建一座宫殿。
平安京贵族奢靡，他突然搞这么一出, 虽然奇怪，但仔细想想，一向‘简朴’的五条好不容易奢侈了一把, 也正常。
薨星宫的建造并不费时, 图纸和耗材都已经准备好，最主要的部分是结界术的遮蔽, 这就要靠天元一点点精心布置，前前后后忙碌了两年, 而后天元动身, 离开平安京与五条见面。
“他在祭坛下。”五条说：“我能做的已经做完了。”
十年过去, 两个人的外貌都没有什么变化，五条六眼天生童颜, 唯一能够证明他的年岁的只有眉间的沟壑，象征着他在家族事业上的桩桩功绩。
而天元不死，自然，也不会老去。
天元避世已久，如出云所料，离开了出云的天元，变得越发冷淡安静，她丝毫不在乎人类的死活，不仇恨人类就已经是出云教育的好。
她只是将全身心投入到了结界术的研发与学习中，冷淡而无情的观察着，审视着世界的一切。
听到五条的话，天元眸光微闪，她看了会五条，而后轻轻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来生再见。”
“那不是我。”
五条说：
“算了，你就等着吧。”
已经四十岁的男人摆摆手，家仆已经为他备好了车掀开了帘子，男人回头静静看了看这精妙庞大的建筑群，缓缓地，走入车中。
咕噜噜的，男人走远。
天元转身，走入这深山中陵墓一样的宫殿。
从此，不再相见。
**
四年后（1030年），天元彻底将薨星宫消化，属于天元的结界一点点铺开，在无声中，她默默扩张着结界区域。
再十年（1040年），五条54岁，将家主之位传给他的养子后，不告而别。
“欠五条家的，我还完了。”
他只留下三言两语的信件：
“我的信息不必留存纸面，尽量删去。记住六眼就好，别记我。”
他当任家主期间，手段冷厉霸道，然而家中发自内心尊敬他的人不在少数，纵使他已经离去，他的养子依旧甄选了家族书籍，将他的名姓性格删去，只留下六眼的解读书籍，封印在书库中，留待下一任六眼出生。
他的牌位被供奉起来，几乎与神齐平。
1046年，禅院家术式为影法术的术士游历天下，试图收服天下妖魔咒灵为式神，并与之契约。
1056年，禅院家术士此时共契约了九种式神，如同巧合，他突然偶遇【八握剑异界神将魔虚罗】，并与之开战。
魔虚罗有神将之名，战斗力堪比神明，禅院家术士无法对抗，恰巧五条正在附近闲逛，意识到如果无法在此刻制服魔虚罗，魔虚罗会一路向上直指京都，一路生灵涂炭。
这是比两面宿傩还要可怕的家伙。
五条挺身而出，与禅院术士一同作战，然而此刻六眼已经七十高龄，再童颜的外表也逐渐染上一些沧桑，他的体力不似当初，脑力逐渐下滑，战斗力无法和年轻时候比较。最终，两人拼劲全力，将魔虚罗打败。
五条当场战死，临死前看了一眼天空，笑着离世。
禅院术士拼尽全力，将魔虚罗与禅院血脉契约，此时此刻他也已经无力回天，用最后一口气将五条的尸身埋葬后，暴毙曝尸在坟墓周围。
至此，十种影法术完成，一代六眼战死。
最后一个故人去世，天元在结界中看到一切，她缓缓叹口气，闭上眼。
不过百年。
**
答应出云时的天元，还很年轻。
她不知道时间的可怕，不知道岁月的无情。
在薨星宫的第二百年，天元意识到，自己的心正在变老。
并非是生死意味的年老，而是淡漠，是越来越脱离人性的平淡。
她终于意识到不死天元的不死到底是怎么回事，时间将她的人性消磨，□□被潜移默化的越来越不像人类，如此下去，她的身心都会演变成咒灵。
她必须要自己重置一次身体。
百年前她接触的第一批人已经逐渐传开天元之名，名为盘星教的宗教诞生。宗教这种东西，就是喜欢将历史夸大，诞生的越古早，就越有底蕴。
不知不觉中，天元发现盘星教口中她的存在日期还要比她真实诞生年月还要提前个几百年，甚至到了奈良时代。
不过，此刻的她，不是很在乎这件事。
天元在盘星教中选定了‘星浆体’，星浆体本身，就是对咒力和灵力都有超高亲和度，但却无法修习术士或阴阳术的个体。
最终，被选定的祭品是一个少年，天元将他同化，年轻的心重新跳动，她终于在濒临咒灵化的边缘松了口气。
又是一百年，天元注意到全世界的灵力慢慢开始衰退。
妖魔神明逐步退出世界的舞台，阴阳师越来越稀少衰弱，咒术师独自扛起了世界，曾经还不算冒头的御三家地位愈发稳固。
此时咒术师还在用阴阳师的一些术法，不过他们逐渐发现，阴阳师的术法正如阴阳师一般缓慢消失。
几十年后，他们甚至无法使用一些较为庞大的阴阳术。
于是，天元正式在咒术界露面，她将自己的结界术铺满全日本，以口令的模式，借给咒术师使用。
到了这个地步，咒术界终于承认了天元的身份，同时，在追溯天元过去时，他们找到了盘星教。然而此刻的盘星教已经来来回回十几代人，曾经前辈们编造的历史被他们当真，然后又被咒术界当真。
【天元从奈良时代，就开始张开结界保护日本。】
天元还是没有说什么。
她的过去越复杂深厚，就越会令人忌惮畏惧，她的地位就会越稳固。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曾经那个出身乡野，狼狈逃亡的女孩，慢慢成长为优雅冷静的少女，再之后变成了如今这个人不人鬼不鬼，满心思算计，枉顾人命吞食他人身体的怪物。
而后，六眼的转世诞生。
出云的转世却没有出生。
因为灵力衰竭吗？
来不及想太多，第一次同化开始，天元发现体内的灵力已经无法再支撑几年，顾不得六眼还很年幼，她就发布了任务。
咒术界需要天元，而六眼更是五条家的珍宝，这一次同化，声势壮阔，戒备森严，很简单就成功了。
这一世的六眼，对五条家没有那么冷淡，他从出生起就享有一切美好，无论他要做什么五条家都听之任之，也没有碰到什么独特的别具一格的友人。所以这一世，六眼并没有离开五条家，而是安安静静的当了家主。
性格也没有五条那么冷峻，而是颇为阴阳怪气的柔。
天元静静看着二代六眼长大，带领五条家前进，躲过战乱，而后稳定，再慢慢变老。
六眼一辈子都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也没遇到能和他战斗力适配的伙伴。一百多岁时，就在他的人生即将孤孤单单的走向尽头时，禅院家的十种影法术在阴谋诡计的设计下，向他发起死斗。
两个人的年纪差了七十多岁，实在有些胜之不武。而且这次六眼保养的很好，家中所有的天材地宝都用来维护他的状态，在巨大的年龄差下，十影居然和六眼打了个旗鼓相当。
但只是如此，就已经令一辈子都没见过有挑战性/事物的六眼激动了。
最终，十影在冲动下，当场调服魔虚罗。
结果和五百年前的那个非常相似，状态都不是巅峰期二人同归于尽。
在结界中看了转播，天元轻轻理顺新身体柔软的长发，若有所思。
“六眼和十影……也是命运吗？”
她呢喃着：
“如果出云在的话，就能告诉我答案了吧？”
可惜，她甚至快要忘记出云的样子了。
她没有储存自己的记忆，只有出云的记忆，然而出云的记忆中，却不会出现他自己的脸。
趁着还没彻底忘记，必须要记下来才行……
无视了外界的悲歌，天元静坐在自己的坟墓，慢慢梳理记忆，编造属于她的‘千年回廊’。
少女等待着，等待着千年后命运的终结。
**
在那之后，天元又经历了几次自发的同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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