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蓝珑琼
“那是不可取的做法。”
国王不得不当场把话说清楚，嚼碎了分析给孩子们听，避免未成年被坑货带坏。
“首先，就算做了同样的决策，有的人是形势所迫，有的人是顺势而为，这些人不能跟罪魁祸首同等处理。再说哪怕是罪人，在未经审判的情况下遭到屠杀，他们的亲属朋友不可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在你看来他们是唯利是图的恶人，但在他的家人朋友们面前，他们是慈祥和蔼的长辈，是讲义气的朋友——你要怎样说服这些亲友们，未经过任何审判，被你杀害的人真的有罪？”
很难做到，本来就有亲友滤镜，再一想，没有经过审判就被干掉这件事，自然而然就会产生阴谋论。
“那么他们会不会为了自己觉得无辜的亲人朋友报仇？会不会因此盯上你身边的人？哪怕你去对付他们，他们实际上是无辜者，当屠杀了无辜者之后，还会有跟他们有关联的其他无辜者站出来——最终你只会成为一个暴君，大家不会在意真相如何，只知道自己被暴君所统治，需要推翻他，因为没人想莫名其妙的被杀害。”
这就是审判跟法律的来由，法律清晰，审判透明，所有人才会心服口服。
夏油杰若有所思：“那么其次又是什么原因？”
有首先，就有其次。虽说单这一条已经足以说服他，让他知道必须经过审判，让程序透明落实罪行再去惩戒的理由，他还是有点好奇那个其次的内容。
“其次，任何以暴力建立的权利机构，都维系不长久。其原因就是他人会产生错误的印象——既然用暴力能达成目标，你能做到，为什么我不能做？”
国王语重心长道：“原始社会，类人猿争夺首领之位的时候使用暴力，在他这么做的时候，已经做好随时会被他人以同样方法击败夺取位置的心理准备。现在进入文明时代，人类更倾向利用文明的方法解决问题，就是因为大家默认在这样一个平台上使用同样的规则做事。如果你不按规则，也别怪他也不按规则，同样是不管不顾开启屠杀模式，朋友更多，道德感更强的一方最为不利。”
谁都不希望让道德观薄弱手段毒辣的人上台不是吗？大家都按照规则玩，实际上也是对自身跟周围人的一种保护。
“如果只想要一时爽快，的确解决掉反对者最简单。但是考虑到一个组织的长久运营，就要设想到一旦首领更替，这个组织靠什么来维系。暴力终究不长久，唯有规则才能做到这一点。”
你可以打破现有规则，建立新的规则，但你不能进入无规则的混乱模式，一时独裁一时爽，你爽完了拍拍屁股走了，后面留下一个空壳烂摊子，三两下就倒塌玩完了。
“Nufufu，在这方面你就跟GIOTTO不太像。按照你的理论，当年我们也不需要发动战争，加入那帮腐朽的贵族同流合污，跟卖国贼一起瓜分民脂民膏就完事了。”
斯佩多尖锐的抨击，当一个圈子整个腐烂的时候，动刀见血才能挖出腐肉，在这点上和平时代的国王果然不如GIOTTO更有魄力。
“我只是就事论事，戴蒙，根据我们所了解的咒术界的情况，还不到你所说的那样的程度。哪怕是GIOTTO，他当年也是设立一个清晰的正义口号，召集同伴，大家一起对抗敌人，而不是搞暗杀不是吗？曾经领军带队的你应该比别人更清楚，暗杀无法获取战争胜利，只会让人心存遗憾，认为你赢的侥幸，唯有正面击溃敌军，让他们彻底败北，才能真正打击敌人的士气。”
“哼，辩不过你。愿意浪费时间是你自己的事，但是根据我的个人经验，对敌人太过宽容，只会让自己身边的人遭遇不幸。当你改变主意的时候，欢迎随时来找我，我那固执的Master。”
国王心说，让当年打过仗的鹰派来参谋果然只能给出打打杀杀的建议。现在这年头谁还打打杀杀啊，不都嘴遁吗？但他也能理解斯佩多的想法，对这个版本的斯佩多而言，艾琳娜的不幸就是GIOTTO退步所造成，但事实证明，在平行世界中哪怕做决定的不是GIOTTO而是同样鹰派的西蒙，艾琳娜还是死了。她的死其实就是时代的悲剧，不是GIOTTO或任何人的错。
“但是审判时候如何拿出确切的罪证？他们肯定没留任何把柄。”夏油杰替大人们担忧道，“还有固执不服从审判结果的人怎么处理？”
“我们有人证不就够了吗？又不是真正的法庭审判，只要确保没有伤及无辜不就好了吗？”
黑衣组织隐之老大表示没有证据我们不是可以制造证据吗？
“至于不听从审判结果的人，直接强制执行就好。你要知道，有时候有的人就是不喜欢站着听你讲道理，你只要确保你说了道理，程序上没问题就足够了，至于他是坐着听还是躺着听区别不大。”
FBI表示我们逮捕犯人的时候都会说那句你有权保持沉默，事实上我们都会确保犯人在审讯室内不会沉默。
夏油杰：“……”
对不起，我错了。我本来以为你是鸽派，敢情你跟刚才那老兄没啥差别。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休息一下。
第226章 猫猫要上位
国王又弥补性的解释了一下， 制造证据什么都是随口说的，这件事上其实证据确凿。他这么说的意思是利用程序的同时，不要被程序限制的过死。
这不代表你就能愚弄程序——狼来了的故事就是这样子。如果总是想走捷径， 不去用心搜集真正的证据，一招翻车就会被当做前面的全都是谎言， 失去他人的信任。所以把握平衡点很重要， 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跨线，但是遇到危及自身甚至家人朋友的情况也无需被程序绑架。
“抱歉， 是不是说得太复杂了？等你们长大之后接触多了就懂了。”
五条悟表示我不想接触更多， 夏油杰只是问了一下国王在原本世界的职业， 就露出一副我全都懂了一般的佛祖脸。甚至连夜蛾正道都一副：原来如此，我理解了一切的表情。
作为老师的夜蛾正道还郑重其事的叮嘱自己的学生们：“你们不是美国籍也不是FBI，他能做到的事不代表你们也能做到， 每个人都有自己处理事情的方法，无需照搬。”
国王：“你们不要误解，别对FBI产生奇怪的刻板印象。”
夜蛾：“不， 我们只是理解了一切。”
那叫刻板印象吗，那就是数学公式， 换了数字也不会变题型。你们FBI就是这个样子， 对犯罪分子一向是“不要你觉得，要我觉得”款式的暴力执法流， 我们早就知道了。
这件事对大人们来说只是小插曲，他们还有其他的事要讨论， 中途被放走的学生们各有想法。
之前很坚决要走的灰原雄现在有些犹豫，他听到局势这么混乱， 忍不住想留下来帮忙。哪怕名头上他是个死人（是的这孩子还是坚持假死）， 也总有他能做到的事。
七海建人则是觉得他们这些一年级应该按照大人们的安排避其锋芒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默默无闻。他被灰原差点挂掉的事给搞怕了， 甚至对于自己去出任务都产生了心理阴影。有事让高个子的顶不好吗？你我都只是很有可能成为炮灰的普通人啊！
“原来如此，你们是这样想的。那么要不要考虑去新。圣堂教会？”五条悟突发奇想，“我之前就听说他们那边有挺多任务，之前是甚尔抽空去做，再加你们也不多，任务总是做不完。那边的任务可以自己挑挑拣拣，没人按头让你做。”
“可那边也没有窗为我们观测。”夏油杰道，“还有你什么时候跟他那么熟了，还叫他甚尔？”
“你懂什么，我们这叫过命交情，现在我们可是共同养着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呢，杰。对了还没跟你讲，他家小孩说不带上他姐就不干所以我又多了个干女儿哈哈哈！嗯，回到正题，在总监部跟上层清理干净之前，窗根本有跟没有一样，那为什么不选轻松快乐点的地方？还有啊——”
五条悟得意打个响指。
“我给他们捐助了一笔钱，用于开发可以监测录制咒术版本的无人机，不想出任务也可以去科研部门，哪怕是帮忙盯个进度也行。研究出来的东西老子要第一个用！”
灰原跟七海商量了一下，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不用抛头露面还能帮点小忙。不过考虑到七海附近可能会有一些有心人的眼睛盯着，最后仅灰原一个人去那边，七海继续在高专上课，仅参与有其他同僚术师带队的任务。
夏油杰听说五条悟砸了多少钱之后，深感身为普通人家庭的他果然还是跟悟之间有一条名为金钱的鸿沟。
“这个金额，都够自己开个研究所了。悟你还真够大气，钱跟成果全都给他们，不怕他们未来滥用？”
对不起，身为穷人的他不免还是有点小气，忍不住提醒了一下自己那冤大头友人。
“哈？谁说都白给了，那些将来不都是老子的吗？”
夏油杰：“……？”
咱们的对话是不是中间差了个几百期，为啥我听不懂你在说啥？
五条悟理直气壮道：“你知道吗，我们家的那些笨蛋，竟然连六眼都没保存好，让祖上不知道属于谁的六眼给流传了出去，才引发一系列事件。当时听说之后，我就下定决心——”
五条悟抬头挺胸收腹，摆出一个积极向上的造型。
“——老子要甩开这帮蠢货独立！老子才不要死后眼睛珠子都落到别人手里，太怂了！”
夏油杰还是不理解这个决定跟前面的对话有什么因果关系。
“还没想到吗，杰，之前我就说了，老子也要当教主！既然老子是教主，那教中的东西自然也属于老子。”
夏油杰：“……？悟，你是不是漏掉一个重要因素，现在你不是教主这件事？”
五条悟理直气壮：“老子想当教主，那肯定就会成为教主。有人会拒绝这么优秀的老子吗？没有人！”
夏油杰：“……”
他有太多槽想吐，最大的一个就是，五条悟说得竟然颇有道理。假如五条悟想出来单干，表示自己加入国王所在的那个教会，说一下自己想当教主，的确有很大可能性上位。
“而且你看之前见面的时候，他看过我好几眼，还耐心给我传授如何跟那些人打交道——这不就是在暗示我，他看好我，已经内定我做教主，因此才传授我经验吗？”
五条悟越说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这是什么，这就叫双向奔赴，他想让我做教主！
夏油杰：“不，我觉得你想多了。再说你的性格能管好一个教会吗，你根本不是那种给自己找麻烦事的类型。”
五条悟理直气壮：“这怎么算我的麻烦事呢，这当然是你的麻烦事啊，杰？”
夏油杰：“……？”
五条悟：“不是你说的只要我刷脸，其他等你来处理吗？”
夏油杰：“我当初承诺的又不是这件事！”
五条悟：“都一样都一样，反正最后不还是你来处理。”
夏油杰头上青筋跳舞：“那我自己做教主不就好了，为什么要让你挂名，给你打白工？”
五条悟：“当然是因为你想当老师啊杰，这样你当老师跟我当教主的愿望不是两全其美了吗？”
夏油杰：——神特么两全其美，只有你在独美！
“呵呵，白日做梦。”
夏油杰咬牙切齿道，
“首先，新。圣堂教会就不是你的。等你成了教主再说吧。”
五条悟摆出一副那你输定了，我已经是内定教主了你还没看出来吗杰？哎，没办法，人优秀就是没办法，金子到哪里都是发光滴！
夏油杰内心坚定，万一真被这货走了狗屎运成了那个什么教主，他坚决不会去帮忙，看他能坚持多久！死心吧，悟，我会全心全意投入教育咒术师这一伟大事业，不会给你顶缸背锅的，绝不会。你要以为以后我能一直给你当垫背，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我也有自己的人生规划。
就在夏油杰在坚持本心，拒绝挚友无理取闹的未来规划时，他不知道，有一个关于自己的任务已经从上面传达到总监部，甚至已经传递到他的个人监督的手上。
然而这份任务却没有转发到他的手机里，此时此刻，该监督正毕恭毕敬的向天元大人汇报这个任务。
国王正巧在场：“这就是那个人专门给夏油同学挑选的考验任务？”
天元道：“正是如此，我在考虑到底该如何处理。”
国王道：“交给我吧。”
天元有点犹豫，大约她觉得避得了一时避不过一世，这个考验任务也许的确能测试出什么，如果有炸药不如在控制下早日引爆。她本来更倾向还是交给夏油杰去处理。
国王劝说：“以我的经验，当你决定考验什么人的时候，你已经预判了对方的立场，而这个人哪怕通过了考验，也会因考验这一行为本身而动摇。”
这就是为什么情侣考验大作战之中，哪怕通过了考验的那些人也都选择了分手，因为自身的心意被质疑更加令人难以忍受。
“正如我之前所说，他们到底还是未成年人，真有什么抉择，也要等他们成年，有独立的价值观之后再说。”
天元不由感慨：“你对孩子们太溺爱了。如你所愿，这件事交给你了，感谢你为他们所做的一切。”
“这是身为成年人应该为孩子们做的。”
天元颔首：“听说你在考虑让五条悟去做教宗？”
国王头上浮起一个大大的问号。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那孩子信誓旦旦，很笃定的对人说你走后会把教会交给他。”
无所不知的天元提示道。
国王秒懂，这是让他认真考虑一下这个选项。实际上他比较属意夜蛾老师，只要是他看中的人，多数都会被挖角成功。但既然天元都这么说了——
“那就接下来看看这孩子的表现再做决定。”
给年轻人一个机会也不是坏事。只不过他还以为夏油那孩子的性格更适合搞宗教，五条更喜欢自由自在讨厌承担责任。没想到反倒是这孩子对成为教宗感兴趣。果然人不可貌相，有时候不能全凭感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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