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鬼出主意
这可是价格最高,味道也是最鲜美的兔驼兽,他自己都舍不得吃。
血腥气糊了夏明棠满脸,他一时呆住,刚想说我要你肉做什么,但面前看起来明明应该令人作呕的生肉,血液脂肪的鲜甜却直往鼻子里窜,肚子里也唱起了空城计,口中不自觉分泌出津液,真是见鬼……可不是见鬼了吗!谁家好人会馋生肉啊,也真是饿了。
他咽口唾沫,别开脸,“不要,不吃。”
他用他饥饿的肚子想了想,决定转移话题:“你叫什么名字?还有,这里有诊所吗?”
壮汉没理会他的拒绝,只是挂起笑脸:“我叫朱老三,上头还有两位大哥,观音街诊所没有,但是街上有一个医馆,我这就带您去嘞!”
说着,对不远处的伙计使了个眼神,伙计便接过他的位置。
朱老三一只手拧着肉,就这样给青年领起了路。
“小哥,不是我说,我见过的生人没有一千也有一百了,你长的算这个!”他举起大拇指,“那叫一个相貌堂堂啊!”
夏明棠一瘸一拐地跟着,忍不住发出一连串疑问:“生人?是因为你们全是死人吗?观音街是什么地方?这儿生人很多吗?”
朱老三小心地觑了一眼,解释:“是这样的,咱这地界叫灵界,现在踩着的这地儿是灵界的一个市场,就是观音街,但咱观音街说是一个市场,其实应该是一座鬼城,鬼城里可不全是死人嘛!大部分都是原生的诡异和死者,只有极少的生人会误撞进来,但是因为行业原因,我见过不少。”
不是见过,是宰过不少吧?!
什么灵界,根本就是冥界。夏明棠无力吐槽,“还有,你都死了,为什么还有兄弟啊,我死去的兄弟在地府重聚了?”
朱老师摆摆手:“不是,是我认的兄弟,大哥二哥都是猪精,也是卖肉的,我们兄弟三一起做生意,现在观音街整个肉类市场都是我们的。”
嚯!结拜兄弟合伙做生意,一死人加俩猪妖?不知道他们卖不卖猪肉。
这么想,他也这么问了,刚问出口,诈尸的道德感上线,让他觉得有些失礼。
“卖啊!我们可是靠卖猪肉起家的呢,精心养殖的黑毛大肥猪,吃过的都说好!以前我那俩兄弟负责养猪,我负责卖,现在生意做大了,就都来做市场了。”朱老三打开了话闸子,开始絮絮叨叨他的创业史。
夏明棠露出死鱼眼,拖着可怜的伤腿终于走到了稍显繁华的街道,已经是又累又饿。
与肉类市场不同,这条街道整洁非常,地上铺着稍显年头的青石板,两边的商铺白墙黛瓦,门面不大,看起来有些破旧。
有的商铺前面还撑着棚伞,摆着几个擦得锃亮的方木桌,几条长凳上坐着衣衫齐整的客人,穿衣风格极像民国时期,长衫大褂,好几个头上还戴着个圆沿平顶帽。
不是,卖肉那边还穿着现代衣服呢,这街上至少落后一个版本啊。
也许看见了生人的缘故,这些原本在吃饭消遣的客人们都不说话了,只直勾勾地盯着路过的两人。
朱老三目不斜视,带着他径直走向挂着“药”字旗帜的店铺,推开了半掩的木门。
漆色的门上雕花精美,门后很明显挂着铃铛,一推开,叮铃作响。惊醒柜台后假寐的老头。
老头看见长发的青年,惊疑不定地看向朱老三,“卖肉的,你居然还给肉治病?”
朱老三闻言翻了个白眼,开口:“这位是……”而后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人家名字,不好意思地问,“那个…小哥你贵姓啊?”
夏明棠扶额:“免贵姓夏,夏明棠,明天的明,海棠的棠。”
而后他看向老头,认真的说:“还有,我不是肉,朱老板是带我来治疗的,麻烦您了,我会付钱的。”
老头摸了把花白的胡子,张口:“活久见,大活人来死人地界看病。算了,来躺那边床上我看看。”
闻言,夏明棠有些震惊,好时髦的词汇,这不是网络名梗吗……难道还有活人地界?难不成我不是穿越!
柜台不远处有一个木质屏风,屏风后是张单人床。
当他躺下后,发现老头虽然须发花白,但是却很有心机地在半长的胡子上系着蝴蝶结,白发也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看起来就是坐诊多年的精英老医师,他感到一阵安心。
朱老三看了看,对老头讨好地笑笑:“薛老,这小哥可不简单,熊瞎子不知道怎地将他骗来卖我,现在估计已经投胎了。”
老头拉开着青年的腿上的裤子,“瞎说,妖鬼哪有投胎一说,它不本来就是死的吗。小哥,把你这腿上的红线解一解。”
夏明棠正在沉思,闻言慢半拍,哦了一声,右腿的红线瞬间化作光影消失,露出一片狼藉。
朱老三见此,将肉放到柜台上,表示自己走了,肉留着给小哥补身体。
“别紧张,放轻松……”薛老仅用眼睛检查了一番,就给他拿了一瓶淡绿色的药剂让他喝。
他看了看这极具现代风格的玻璃药水瓶,他收回那句话,不是他不相信老大夫的医术,只是这里的药水对他这个生人真的有用吗?
即使狐疑,但他仍挣扎着爬起,半支起身喝下,二十多年的就医经验告诉他,还是听专业人士的,让干啥干啥,谨遵医嘱。
冰凉的药水刚下肚,他便头脑昏沉,一阵无法抵挡的困意袭来。
不是,这是什么蒙汗药吗?我伤的是腿,为啥要药倒我。老头,你是人是熊?我说了我给钱啊!
只是不等他掏出魂珠,便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一夜无梦。
第4章
“我会给钱的啊!”
青年大叫着醒来,只看见眼前是白色的纱制帐顶,一时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他坐起身,发现身处在一间不大的房间内,看房里的梳妆台和其他家具样式,像是个女孩子的房间。
他掀开被子下床,惊喜地发现右腿不再疼痛,行走正常,身上的衣服也不再是他战损版的衬衫和牛仔裤,而是一件绣竹纹的青绿色长衫,内搭阔腿的白色绸缎长裤。
他脸色古怪,这老头人还怪好的嘞,药没问题,居然还给他换了一身衣服,看起来价值不菲的样子。唾弃自己一秒,居然怀疑薛老大夫也是个坏熊,这明明是个大好人,医者仁心啊!
许是听见屋里的动静,门打开了,进来一个穿着老式旗袍的姑娘,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模样,上衣下裙,手里端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碗米粥和一盘小菜,面容娇美,杏眼含春,正笑盈盈望着他:“你醒了,手术很成功。”
夏明棠:手术?什么手术?
一瞬间的既视感让他想确认一下自己的小兄弟还在不在,但是很快反应过来,指的是腿部手术。
他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接过托盘放到房间里的小圆桌上。
“小姐姐,原来我的腿是做手术了啊,我以为是药水治好的呢。”爱笑的男孩运气不会太差,他露出在大学里无往不利的笑容。
女孩听到他的称呼,捂嘴笑了“哎呀,第一次听男人叫我小姐姐呢!我叫薛心,心脏的心,是这家医馆的老板,你右腿的手术就是我做的哦。”
“唉?我以为老板是柜台的老爷爷呢!老板的医术真厉害,我这腿现在跟没伤过一样。”
“哈哈哈,很正常,不过薛唐唐的水平可不够做这里的主人。”女孩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唐唐说你是个很凶的人,我倒是看不出来,明明是蛮开朗的小朋友嘛。”
夏明棠扯了扯嘴角,薛糖糖……那老头居然叫这么卖萌的名字,不过听这语气,这女孩也是个老鬼啊。
“好啦,小朋友,赶紧用早食吧,粥要冷了哦”薛心哄小孩似地催促他用餐。
他道了声谢,便开始吃饭,他的确是饿了,可散乱的长发总是掉到身前,甚至有几根发丝掉进了碗里,吃的他叫一个手忙脚乱。
女孩见此情景,笑眯眯地拿出发绳,推到他面前。
夏明棠一看,乐了,这不是他头上原本绑着的红绳嘛,现在两边线头都被穿上了铜制的小铃铛,一拿起来叮咚作响。好家伙,比本体缠金绳还多了一个铃铛,看起来怪好看的。
他也不推辞,拿起发绳将长发松松地束在脑后,“谢谢薛老板啦,给我治病,还送了衣服首饰,老板人美心善。”
女孩娇笑起来:“油嘴滑舌的,不要叫我薛老板,叫我心姐姐。”
她话音一转“不过这些可不是免费的,明棠小朋友,你身上的那点钱可不够。”
夏明棠呆滞,粥差点喝不下去了,“那些魂珠不够吗?我记得朱老三说魂珠很值钱的啊,够买一个我呢!”
薛心睨了他一眼,说道:“的确很值钱,不过那些只够你的治疗费,你现在身上这身衣服,和那两铜铃可价值不菲,因着你是生人,那铃铛可掩盖你那一身的生气,这可是法器。价值二十蓝品魂珠呢!”
“那衣服呢?”
“衣服?”女孩单手撑起下巴,“这身衣装可是在街尾苏绣店买的呢,布料是蛛娘织就的蛛织,水火不侵。价值十枚蓝品魂珠。”
夏明棠思考了下,默默放下碗筷,抄起桌上的烛台就往身上点。
“你在干什么?”薛心震惊,赶紧拦住。
“看看是不是真的水火不侵。”他回答。
开玩笑!这身衣服和铃铛居然比我还贵,我卖身钱才五枚魂珠,一蓝四绿。魂珠的品阶由高到低是红、紫、蓝、绿、白,红色是最高级。现在这身破衣饰居然讹我三十蓝色魂珠,当我冤大头呢!
看着被撩黑的衣服,青年冷漠地看向抢走烛台的的女孩,“水火不侵?”
“哎呀!一定是唐唐买错了,但这绣工可是货真价实的苏绣,这身我算你三枚蓝品魂珠吧。”薛心脸不红心不跳。
“那铃铛呢?”
“那是真的法器。”
“哦,但我不需要,衣服我也不要了,麻烦把我的衣服还给我。”夏明棠深呼吸。
“这个嘛,不好意思,那些破抹布我已经扔掉了,如果你不要这身衣服,那我也没有办法,你就只能裸奔了哦。”女孩双手合十,眨着眼睛装可爱。
“哈?!不经过病人允许就扔掉病人的财物,你有没有搞错啊!我就要我的原来的衣服,赔钱!”他强硬道,这分明是讹诈啊。
体态轻盈的老板娘站起身,丝毫不为青年的愤怒所动,她甚至转了个圈,姿态优雅,裙摆落下时,女孩的身形瞬间膨胀,化作了无数黑色的头发,发丝如烟雾一般无风自动,眨眼间塞满了半个房间,一颗硕大的红色眼球像红灯笼一样盯着他,恐怖的气息使他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赔钱?我不是在和你商量,你也没有拒绝的权利,明白了吗?”
青年一秒乖巧:“明白了,老板。”
“叫我心姐姐。”尖利的女声不满。
“好的哦。”
…………
灵界的黑夜倏忽而至,冰冷的夜风穿堂而过,吹动医馆半掩的木门,惊起铃声嘈杂,却叫不醒蹲坐在门槛上的青衫男人。
夏明棠在门槛上坐了大半天,也没见有路过的人多瞧他一眼,倒是有一两个眼神不太好的对他吹口哨,见他一头长发,给当成女人了。
“真的有效啊…”他伸手摸了下脑后的黄铜小铃铛,清脆的叮当声响起。
吱呀一声,门从内被人推开,头发花白的薛老头走出来,一手拿着长杆,一手提着两只亮着的灯笼,对他吩咐道:“呐,夏小弟,别当门神了,快把灯笼挂上。”
他没动,只蹦出两个字,“不干。”
“不是,你欠老板那么多钱,把你论斤称卖了都不够,只是干一百年活儿而已,已经是便宜你啦!”
“…有没有种可能,我活不了那么久,还有,我非得卖身抵债不可吗?”夏明棠拍了拍衣服,站起了身。这该死的黑店,要他打一百年白工,真敢想啊!他就算死,也要死回熟悉的人类世界。
薛老头挑了挑眉,慢悠悠为两边檐角挂上灯笼,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道:“年轻人,还是太天真啦,这儿可是灵界,就算死了,魂在人就在,别说一百年,只要魂魄不散,一千年也使得得!看看我,要不是薛老板,早八百年前就没了。”
他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试探问道:“薛老你今年贵庚啊?”
“我吗?阳寿早尽了,目前阴寿也有一百五十三岁了。”
“那您在薛老板这干了多少年?”
“算算也有一百四十多年了吧!要不是老板救了我,我早就归于天地了。”老头见他有些兴趣,便继续劝说,“夏小弟,只要你签了合同,就能跟老夫我一样,老板在,老夫就在……”
夏明棠听得脸色发绿,你到底在说什么恐怖的东西啊!根本就是被那娘们PUA了吧!死了也要打工,打工打到魂飞魄散吗?自己已经万劫不复,居然还敢劝他下地狱,什么资本家的伥鬼!
“再说,你不主动点卖身抵债,难道等着被老板搓成魂珠不成?”薛老头阴恻恻一笑,继而话音一转,安慰道,“不过你放心,以你的条件,就算搓魂珠也搓不成一颗蓝品,老板不做亏本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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