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松脆酪酪薯
“没带,”二色道,他稍微拉下了些许车窗,让新鲜的空气进入车内,缓解他的反胃感,“我只会回来待两天,不需要带它。”
“你是临时起意飞回来的?”松田意识到这点后,十分诧异,毕竟二色那个性子,很少会做这么青春的事,思来想去,他想到一种可能,“难道说你是谈恋爱被甩了,太难过才回来的吗?”
“脑子不用就捐了。”
二色道。
“这也是很合理的嘛,更何况你在国内的时候就完全没有恋爱经历,出国了没准你会想恋爱呢!”松田叫嚷着,他想激起些二色的活力,然而失败了,“……你不会是想回家跟妈妈出柜吧?”
“再这么想的话你重开吧。”
冷漠的二色答道。
这时候谁都没有预料到,几个小时之后会发生什么。
第114章 请你离开我儿子 冷酷无情的申董事道
赤井离开的第三个小时, 还在挑选伴手礼的他收到二色被送去医院抢救的消息。
【卷毛男:[定位消息-医院]】
【卷毛男:不知道你在哪里,总之请赶紧过来。】
【赤井秀一:收到。】
刚从医院出来没多久,就又被送到医院里——不用多想, 就知道一定是抢救。赤井皱起眉, 现在他真的怀疑了自己把二色带来日本是件错事,他在寺庙,随意地拿了根签后,看也不看, 便急着离开, 只是视线落在一边的御守墙上, 他还是强压住了急躁,买了个保佑身体健康的御守。
坐上出租车,他才抽空,看了一眼手里的签。
大凶。
【库拉索:情况怎么样?】
【库拉索:他还好吗?】
也正是在这时,库拉索的消息发来了, 朱蒂大概在她身边——她们两个总是形影不离, 这种时候也一样, 二色所担心的申董事的惩罚没有落在库拉索身上,能发消息, 就证明她还好。
【赤井秀一:……】
他本想说不太好,但又想到二色的态度, 只得将输入的单词删掉,重新打字。
【赤井秀一:他没事。】
出租车的计价表数字简直大得可以, 然而赤井看都没看一眼, 便刷了卡, 大步流星地照着这家医院手术室的方向走去,走廊里, 那个之前见过的卷毛男和他朋友站在尽头那间手术室前。
赤井能感受到他们两个的紧张。
“是什么情况?”他问道,对这两个男大来说,这男人几乎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后,“申做了什么,怎么会进医院抢救?”
萩原很显然注意到了赤井问话中的主语。
一般来说,朋友和别人走之后进了医院,会问的大概率都是“你对他做什么”这种没礼貌的话,但这个男人很显然确定他们两个不会做出伤害二色君的事,因此,问的是病号自己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做,”萩原抢先道,“我们载他回了趟家,随后他和二色阿姨说了一会话,结果出来的时候就忽然脸色难看、捂着胸口倒下了。”
“……是这样。”
松田点头,他也接着说下去,赤井只是安静听着,似乎在思考:“他让我们两个瞒着妈妈,不要喊救护车,我们就开车给他送了过来。医生检查后就把他推进了手术室……我能确定这家伙去美国之前心脏没有毛病,那现在他生了什么病?怎么会这样?喂,你解释一下!”
似乎是因为太过关心,所以稍微提高了些音量。
“一点小毛病,”赤井道,他了解二色,那个青少年从始至终都不喜欢把自己的身体状况告诉别人,“我建议你们两个可以先行离开,这里有我守着就行——二色女士那边还需要你们去解释吧?”
“一点小毛病会让人进急救室吗?”
松田阵平指出这点,他变得烦躁起来,属于拳击手的攻击性稍微展露了些许,又因为触及手术室上方的红灯,收敛了许多,把自己的卷毛揉乱了。
“他从没这样过……”这个卷毛的青年有些语无伦次,“——他不会死在我面前吧?”
“不会。”
赤井明面上是这么很有把握地说着,实际上,他也没底。
等待了将近半个小时,手术室的灯还是可怕的红色,赤井再劝了一次,这次萩原答应了,将无意识里露出疲态的松田也一起拉走。他们两个通了宵,早上开车没出意外已经是仗着年轻、身体好。
萩原走之前,回头看了一眼手术室,交代着:
“如果二色君出来了,请给我们打电话。”
绿眼睛的男人点了点头,示意他自己会这么做的。萩原这才勉强放心,将不愿离开的松田拉走了,他比松田高上几公分,手臂嵌住幼驯染的脖子,拖着这只黑猫警长离开——
只是在门口,他们两个与一个可怕的中年男人擦肩而过。
松田阵平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努力伸长脖子,去看那男人的背影,但这已经来不及了,那个莫名熟悉的男人已经消失在楼梯处,连大衣的衣角都没给他留下。
“……我觉得我们还是得把这件事告诉妈妈。”
黑猫警长道。
萩原研二表示赞同:“你说得对。”
…………
“情况怎么样。”
那个棕色头发的男人直奔手术室来,他一眼都没看站在门前的赤井,询问着刚从里面走出来的护士。
此人语气冷淡,身形高大,穿着的一身黑色宛若丧服,或者说,他更像是死神。他身后匆匆跑来一男一女,男的手里提着公文包,女的戴着墨镜,穿着平底鞋,赤井能看出来她是从事安保职业的。
“是急性的心力衰竭,”护士问道,“之前有过心脏方面的疾病吗?”
“这之前没有。”
男人身后的助理答道,“上周周末开始患上的病毒性感冒,这周、今天早上有在另一家医院的检查记录,检查结果认为大概率是心肌炎。”
“有过敏史吗?”
“动物皮毛过敏,”这次是申董事回答了,“还可能有坚果类过敏,但这次应当和过敏无关。你进去的时候通知藤谷,必要的时候直接使用强心剂。”
“好的。”
他们之间的交流被赤井一一记在心里,申董事在什么文件上签了字后,护士进去了。外边只剩下赤井和这三个人,从身份上来看,这就像大河剧里演的私奔被抓情景。
赤井是那个带着大小姐私奔的穷小子,那个一身黑的男人是大小姐他爸,等一下就要这里上演兴师问罪的重点狗血情节。
“你是赤井秀一?”
那个只出现在照片里的男人侧过头,看着他。
“是。”
赤井点了点头,他在这个男人面前没露怯。申汉善的目光从上到下扫了他一遍,杀意如高山的寒风,要将他推下悬崖——这个男人大概已经心里将他杀了几万次。
“你知道你差点杀了我儿子吗?”
他质问着,然而语气依旧十分平静、冷淡,好像这里是一场商务谈判会,而不是他儿子的抢救室外边。赤井仔细看了他的脸,除了神情,在上面找不到任何与二色相似的部分,不,甚至连神情也不一样。
“他本来只要待在美国,就不会出这些事,”棕发男人的杀意在室外蔓延,让人窒息,“你知道吗,这是他除了出生,第一次进手术室。”
“……是我的错。”
出乎意料的是,赤井承认了。他不是怕死,也不是想减轻惩罚,只是这件事确实是他的疏忽,但:“去哪里是他的自由,没有人应该连想去哪里都没得选。”
“他只要不回日本就不会这样。”
申汉善身后的助理用着平板查阅了什么,随后将它拿给了老板审阅。棕发的男人看了一眼,皱起眉来,在赤井没理解完上一句话时,又问了一个新问题:
“你们昨天几点下的飞机?”
“上午九点。”
现在是第二天下午两点,过去了29个小时。
“你们接触过什么人,”申汉善继续问,他现在不追究赤井将二色带离美国的责任了,反而关注起其他事,“今天上午那次医院,谁陪着你们?”
“一个红头发的男人。”
赤井如实回答了。
“打电话给织田作之助,”申董事转头便吩咐了助理,“让他无论如何都给我在半小时内过来。”
…………
睁眼,在这里成了件费力的事。
“老师,”有人喊着他,用那莫名熟悉的声音与温柔的语气,二色闻见了太阳晒过之后的毛毯的气味,努力地睁开黏在一起的眼皮,首先引入眼帘的是车站的冷色灯光,“你还好吗?”
“……什么?”
这个问题让他感到了些茫然。
“你感觉还好吗?”
那个有着蓝色眼睛的男人问道,他坐在二色的旁边,用肩膀承受着二色脑袋的重量:“能认出这里是哪里吗?”
“……”
二色扫视了一圈,发现这是个空空荡荡的地铁站。他身上盖着的,不是毛毯,而是他过去最喜欢的那件披肩——色彩丰富到会让人怀疑这是女生的专属。
“我怎么会在车站里?”
他问道。头发从肩后落了下来,垂在胸前,是陌生的黑色,二色伸手去抓,确认它们都是真发,它们的光泽度不是假发能比拟的。
“我们要去、”助理迟疑了一下,但也没有太久,很快就给出了一个理由,只是这句话假得可以,“参加一个活动……对,我们要去参加签售会。”
“什么签售会?”
“轻小说的。”
二色皱起了眉,他的脑袋里并没有关于轻小说的记忆,而且,他对写轻小说也没有任何兴趣:“我不写轻小说。”
“写过的,”助理道,他的下巴上有些胡茬,那双蓝色的眼睛中划过了让人看不懂的什么情绪,或许是怀念,“你写过的,申老师,你写了好多本呢。”
“我不记得。”
“不记得也没关系,我还记着呢。”
助理的黑色头发看起来十分柔顺,像是被养得很好的猫咪皮毛。他的眼睛眼角上挑,睁大时,和家猫有几分相似。
“我也不记得你。”
二色道,他觉得助理的脸有些熟悉:“你叫什么名字?”
助理没有回答,他露出个微笑来,假得有些悲伤了:“因为我没做好助手的工作,所以被老师从记忆里开除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