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松脆酪酪薯
“已经开始带学生们参加竞赛了吗……”
萩原有些唏嘘:“二色君真是太厉害了,明明比我和小阵平还小两岁多呢。”
没什么话可说的他们安静了一会。
而这时,炸药开始围着松田转圈了。
申贤硕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她这是要上厕所,让松田带她去卫生间或者楼下。溺爱孩子的卷毛急急忙忙,抱起狗就走,生怕这孩子像以前他养时候那样,把橙汁浇到他腿上。
“……二色君是有话要对我说吗?”
直到松田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萩原这才放下杯,问道。
“没什么话同你说,”申贤硕否认了,他的目光落在了萩原研二脸上,主要还是在看那双让人印象深刻的下垂眼,“我只是忘了你长什么样子。”
他说的是真话。
申贤硕与松田阵平的关系都不亲近,自然的,和萩原研二也没什么情谊可言。他只是想看看这个早死的男人究竟长什么样,顺带思考一下那个爆炸案的线索。
“听起来好让人伤心呢。”
“这次别死了。”
棕色头发的男人又道。
已经差不多进入秋天了,街边树的叶子也开始变黄。萩原穿了件普通的长袖衬衫和短款牛仔外套过来,而楼下的松田阵平也是差不多的便服打扮。他们两个不是一身黑的时候,活人气比较足。
“会做到的。”萩原笑着道,“我才不会留小阵平一个人呢。”
“留了也没事。”
申贤硕的嘴毒还是一如既往,他面色如常,语气平静:“反正过个三四年,他还是会陪你一起上路,就算去投胎也不是形单影只的,没准还能混成个双胞胎。”
“……这种事情不要啊!”
萩原闻言,愣了一瞬,随后大惊。
第128章 兄弟不准当富二代 你俩半斤对八两
“……别死了。”
松田看了萩原好半晌, 只能憋出这样一句话来。
熟悉的日期、熟悉的案件与熟悉的区域分配——所有的一切都和上辈子一模一样。松田阵平在上司刚下决定之时就提出要和萩原互换负责区域的要求,结果上司没同意,他们两个该拆哪块还拆哪块。
“死不了吧。”
萩原倒是看得很开, 因为:“炸的不是你房子吗?”
是的。
被安装炸弹的公寓就是当年二色女士送给松田阵平的房产, 只是松田阵平从没居住过,一直以来也都是拜托中介对外出租。他和租客的聊天不多,聊天界面上也只有冰冷冷的转账记录,直到今天, 那边发来消息, 说公寓在不知情情况下被安装了炸弹。
甚至租客的消息, 比他们接到的出警通知还要早一小时,照片上的炸弹倒计时时间长得让人还有些心安。
当时松田睡眼惺忪一边刷牙一边看消息,萩原在隔间的坐便器上坐着看他的精选厕所读物、也就是街边几百日元一大捆的废纸轻小说。然后,下一秒,松田瞪大眼, 吞了牙膏泡沫。
“我靠。”
他发出了并不文明的声音。
“你牙又掉吗, 小阵平?”萩原见怪不怪, “实在不行去镶颗金的吧,还能当作嘴里吐金子。”
“……不是牙的事。”
松田含了一大口水, 漱完口,这才说话了:“我房子被炸了。”
“你哪来的房子?”
“我妈送的, 等会,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我房子要被炸了, ”松田用力揉着自己的卷毛, 他深吸了口气,用稍微严肃的声音跟自己的幼驯染说话, “然后,今天是11月7号。”
萩原研二倒吸一口凉气。
过了十分钟,他从隔间里头出来了,左手抓着厕纸轻小说,右手什么也没拿,身上穿着的老头背心和四角裤衩完全地埋没了这家伙的脸。而他的裤衩、也就是那条派大星四角睡裤,和松田的海绵宝宝四角睡裤凑在一起,像是来搞笑的。
“你的意思是,”他沉思了一下,“你的房子,就是当年我炸死的那个公寓?”
“不是。”
“那你……”严肃什么?
松田从沙发上抓起制服裤子就穿上,然后发现裤腿长了该死的一大截,意味着这条制服裤其实是幼驯染的。他在沙发的一堆衣服里寻找自己的裤子,惊醒了狗窝里的炸药:“那栋楼都是我的。”
“……你啥时候变成的富二代?”
“你见过哪个富二代和你一起吃便利店便当,我只是有套房而已,你不也年纪轻轻有了辆豪车吗。”
……总而言之,在鸡飞狗跳的早晨结束时,他们两个找到了除“提前拆炸弹”“换人拆炸弹”“提前抓炸弹犯”以外的新办法,那就是让炸弹爆一会。
“但是这个办法涉及到一个问题。”
萩原研二飙车上班时,目视前方,头也没回地就跟副驾驶的松田阵平说起了话:“你买房屋意外保险了吗?”
“……好问题。”
时间回到现在来。
在分开之前,萩原又问了一遍那个问题。他身上穿着厚重的防护服,安全保障远比上辈子死之前多得多,以防这家伙在工作场合吸烟忽略炸弹倒计时,松田阵平甚至收走了他的烟盒与打火机。
“所以你买房屋意外险了吗,小阵平?”
“买了,”松田阵平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还帮你买了人生意外险,受益人填的我自己。”
这些玩笑话听起来很轻松。
可事实上并非如此,不管是松田阵平还是萩原研二,内心都像压着块巨大的石头,有些喘不过来气。
死亡是一件让自己和周围人感到痛苦的事。
对死者而言,他遭受的是身体上的痛苦,萩原研二永远不会忘记那天的爆炸给他带来的、毁灭性的疼痛,甚至会想,如果自己当时穿了防护服,那些疼痛会不会减轻许多。
而对被留下的人来说,他们遭遇的痛苦更是无法言喻的——那人的死亡,如针如刺,扎在心脏中,既没办法拔出来,也没办法忽视它的存在。没有人能分清,究竟是短暂而剧烈的疼痛更加难受,还是长久又无法缓解的伤痛更加糟糕。
“我才不会给小阵平你暴富的机会。”
萩原笑起来,他把头盔戴上了。
松田耸了耸肩,装出来了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只是他的声音暴露了真实的心理,那微微颤抖的声音,像是猫在虚张声势,旁人只当他是被防护服热到了:“这样最好。”
…………
「为什么要到这里来,」系统问道,他很不解,毕竟一直以来他都陪伴在申贤硕身边,因此,也清楚地知道申贤硕对萩原和松田二人并不是十分在意,「老师?」
穿着黑色大衣,站在公寓楼不远处的申贤硕喝了手中的咖啡。
因为是早餐咖啡,所以杯子偏小——又因为申贤硕的手本身就比较大,所以杯子显得更小了,像是什么试喝时的小杯。现在是工作日的上午,街上的人相比于周末少了许多,不过大多数人都行色匆匆,像他这样驻足观看的,多半是游客。
——来看看。
他在心里答道。
意思是,他代替这边的二色申司来看看,萩原研二能不能改变自己的结局。
「但是这样真的很像是幕后大反派来现场考察实况,尤其是老师你还穿着一身黑色的情况下,要不是我知道老师真的什么都没做,肯定会以为你是罪魁祸首、或者是一个普通路过的好心假面骑士的。」
申贤硕没有回答这句。
他的手机在口袋里振动了两下,于是拿出来,看了眼亮起的屏幕,是某个总是大半夜发问题求助的夜猫子学生。
【宫野明美:申教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宫野明美:我在街对面的图书咖啡馆里,请问您有空吗?要不要过来,和我们一起喝杯咖啡?】
【宫野明美:[图片。 jpg]】
图片里有三杯咖啡,露出的手也基本都是女孩子的,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她们的女子聚会。
【申贤硕:来看看情况。】
【申贤硕:没空。】
就算是不上课的日子里,申教授也是难以接近的人。他瞥了一眼街对面的咖啡馆,在靠窗边的位置看见了宫野明美与她的朋友,点了点头,当做打招呼,随后又看向了那间公寓楼。
系统却因为这点小事,产生了奇奇怪怪的误会。
「老师是、」它有些迟疑,弹窗上的字也像卡了一样,停了许久,才冒出来下文,只是话里话外都有些小心翼翼的感觉,「喜……不,是对宫野小姐、有好感吗?」
——不是。
「那为什么……」
为什么总是将视线落到宫野小姐身上?还有之前的刻意接近、以及去当建筑学的教授,还有接受学生们的请求成为竞赛的指导老师……如果不是有好感,那申贤硕没有理由做这么多。
其实根本没有打算去当教授的某人:……
——我对女人没兴趣。
申贤硕给出了这样一个回答。他上辈子唯一能写的感情经历可能是贝尔摩德与他搭档时的塑料情谊,二十六岁即将二十七岁的他还忙着打黑工呢,又不是波本那样要当魔法师的年纪,有什么好急的。
「难道老师你对男人……」
——也没兴趣。
这个回答和当年的二色申司完全一模一样。
「真的吗?」
轻小说里经常出现的系统问这样的意义居心何在,申贤硕已经不想去探究了。他把空了的咖啡杯握在手里,另一只手插回了口袋中,东京的垃圾桶还是少得像地中海中年男人头顶的毛。
那间公寓。
最终还是炸了。
申贤硕等了片刻,在确定有一群灰头土脸、身穿防爆服的警官下来后,这才转身离开。
过了一会,系统又问了:
「老师很高兴吗?」
棕发的男人已经走过了两个红绿灯,正在这边的商业道上大步流星地走,这种时候,弹窗突然地跳出来,上面的问题也莫名其妙,只让申贤硕感到无法理解。
——什么?
「看到萩原成功改变了自己的结局、活下来,对这件事,老师感到很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