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松脆酪酪薯
心情更不好了。
“我这里有哦,”萩原帮忙把零钱投进了机器,“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二色君怎么一副心情不好的样子……欸?”
因为楼梯的昏暗,所以直到来到贩卖机前,萩原才发现二色眼睛颜色的变化。那红色冷得可怕,现在光是对视,就有一种要被寻仇的错觉。小说里的压迫感第一次化为了实感。
“……二色君是,隐形眼镜掉了吗?”
萩原研二憋了半天,只能憋出这一句。松田在他身边,闻言,白了他一眼。
二色拉开拉环,喝了一口咖啡,然后因为太甜而皱眉。他只是随口一说,算是回答了萩原的问题。“算是吧。”准确来说是因为没用而自己摘掉的。“你们还有什么事。”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啊?!”
松田阵平道,他也扔了零钱进贩卖机,给自己和萩原买了饮料。他就像一只被忽略而狂叫的猫——“不要用什么不重要来搪塞我,你明明可以告诉我的吧,比如说我们小时候见过之类的话题。”
二色脑袋的阵痛好了很多。
“我们两个第一次见面你就把我当成敌人、用三角绞对付我,”他瞥了松田一眼,“难道我要在晚餐时候跟松田先生说你的光荣事迹吗?而且只是相处过一天的关系,我们没有特别熟吧?”
这倒也是。
只是见过一面,时隔五六年六七年还能认出来,那就有些太玄幻了——不对,二色不就是认出来了吗?
“借过一下,我得回去了。”
二色冷淡地走了,他和萩原擦肩而过,目不斜视,带着他喝剩的半杯咖啡回到他们一年级的教室。不知为何,萩原说不出话,松田也没能再说些什么。
半晌,萩原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掏出了一万日元纸币。
“……一百换一万,二色君真有钱啊。”
“难道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当个没礼貌的混蛋了吗?”松田说,随后他看见萩原手上的一万在他稍微一磨蹭下,变成了两万,“……好吧。”
“——今天游戏厅我请客。”
“不是,这就用上了吗?”
“那我们把二色君也拉去吗?放学去找他吧,我看他就像没有朋友的样子,想必我们的友情一定能感化他吧。”
“这不对吧?!”
…………
进教室的那一瞬间,好像大家都安静了些。
半晌,有几个人组团过来了——他们之前也经常围着二色说话,不知为何,今天他们几个看起来有些小心翼翼:
“二色君……怎么换美瞳了?”
二色瞥了他们一眼,几个人瞬间站直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教导主任莅临指导学生工作,旁边的人也时不时朝着他们的方向看来,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隐形眼镜掉了。”
坐在座位上的水豚道,摘下隐形眼镜后,他的气场强得可怕——但是还愿意回答同学的问题,这意味着水豚还是好水豚,那些人于是开心地围了上来。
“原来二色君的眼睛是红色的,明明这么好看,为什么要用棕色美瞳挡住呢?”
“虽然棕色眼睛也很好看,但是果然,还是红色和二色君比较搭欸!二色君有没有考虑换个发型,没准露出额头的发型会更适合二色君噢?”
“二色君好像比上周变得更帅了一点,果然是这样吧!眼睛颜色对人的颜值有很大影响!”
就算主人公表情冷淡,也没有影响他们交谈的兴致。人群里的男生也谈论着眼睛和发型的问题,这几天,班级里对时尚杂志有着很高的讨论热度,又因为二色的审美和杂志中很符合,一直以来都变成了话题的另一个中心。
进藤光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面——而二色也朝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二色君真的是浅井口中的●道太子爷吗?」
藤原飘来飘去,仗着别人看不见幽灵,所以直接扒住了人群中一个男生的肩膀,仔细端详着二色的脸:「完全不像欸?明明看起来就是一个和小光一样的好孩子。」
二色佯装没听见藤原佐为的话,藤原佐为也没意识到二色能看见自己。
进藤似乎在自己的本子上写着什么,以那样的方式回答藤原佐为的问题——从鬼魂的“噢噢”声里也能听出他们究竟在谈论什么样的话题。二色调转视线,看向了黑板,那上面写着今天的值日生。
那黑板上的名字,赫然是他和进藤光。
相隔这么远也能排到一组?这是不是有一点不太合理了。
……这时候,二色申司还没有意识到,他们值日的下午究竟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就像他不知道,黑板擦砸人脑袋导致人想起上辈子记忆的概率并不为零。
第32章 水豚玩黑板擦导致小猫脑震荡 水豚坏
是谁弄坏的黑板擦清洗盒?
这真是一个值得值日生思考的问题——从讲台下掏出来的黑板擦清洗盒已经坏得不成样子了,把黑板擦往地上拍都比往盒子上拍来得干净。二色注视着手里的黑板擦,和前面哼着歌开开心心拖地的进藤光。
黑板擦清洗盒的插头也断了。
他的心彻底死了,不是,究竟是谁闲着没事把这玩意破坏成这样?目的是什么?让老师写不了板书于是不上课吗?
二色一把拉开了窗户,视死如归地将粉笔灰全拍在水泥墙上。
玩粉笔灰的都知道,这玩意浑身哪哪都沾点,跟萨摩耶的狗毛一样,黑色的制服袖子都不用看,绝对已经被沾满了。这对一个有着洁癖的水豚来说,简直是酷刑。
“二色——”
进藤喊着,二色回头看他,只见他左手拎拖布右手拎水桶,“我去换水了!等你解决完黑板擦要不要一起走?”
“不用。”
二色拒绝了,因为他俩的家根本不在一个方向。进藤光被拒绝也没有恼怒,这很正常,因为对方是冷淡的二色申司。照许多人说的,只要他愿意回答你,就已经感到很荣幸了。
“那我就先走了!”进藤挥了挥手,他身后的鬼魂也跟着他挥手,朝着二色道别,“明天见!”
二色并不回话,他挥了挥手。
但是刚挥手,这只水豚就感觉到黑板擦拍到了什么不该拍到的东西。松软的头发擦过指尖,对于没有回头去看的人来说,是一种很惊悚的感觉——下一秒响起的尖叫更惊悚,虽然能听出来是装的:
“小阵平,你没事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小阵平!小阵平你怎么不说话了是被黑板擦砸晕了吗?!小阵平!阵平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等一下,后面好像不是装的。
二色探出脑袋去看,看见的是萩原研二疯狂摇晃呆滞的松田阵平的模样——他看向了被摇晃的松田,那双无神的蓝色眼睛昭示着自己与黑板擦的杰作。
迟疑了一下,二色问:
“……傻了没?”
“二色君不要这么说啊我超怕的!小阵平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萩原研二还在用力摇晃着幼驯染的身体,“你不能变傻啊你变傻我就要自己去游戏城玩了——况且那就是一个黑板擦你为什么会因为拍到黑板擦而变成艾露猫啊这不合逻辑吧!”
在萩原说完这么一长串的话后,松田的双眼终于聚焦了。放在漫画里,大概是纯色转变成有高光的正常眼睛了吧。
只不过,松田还是表情呆滞地注视着面前一脸担心的萩原。那种呆滞又很快转变成一种十分复杂的东西,这里没有人看懂。没人能确定那是悲伤还是怀念,好像是喜悦,又好像是瞧见了已死之人的恍惚。
半晌,松田张开嘴。
他的声音像是喉咙发炎的病人还不容易才挤出来的。
二色的脑袋刺痛一瞬,他眼前浮现了炸弹倒计时的画面——还没能仔细想想,就听见了松田的声音,那家伙就像在呼唤世界上不存在的亡者:
“hagi……?”
如同演苦情剧一样、就这么怔怔地盯着幼驯染,时间一长才发现端倪,左看右看最后抬头看,卷毛猫对上了二色的眼。
二色面无表情,说话也不太好听:“看起来确实是傻了啊。”
…………
对松田阵平来说,这绝对是老天爷开的玩笑。
上一秒,他在摩天轮上注视着炸弹倒计时归零,眼睛一睁一闭,面前从摩天轮的封闭空间变化成了某个校园场景。死掉的萩原正抓着他的肩膀,摇晃着他的身体,表情是显而易见的担心,但是说出来的话真的没那么好听:
“你不能变傻啊!——”
不是,谁变傻了?!
虽然很想那么反驳,但是因为情绪,喉咙里有了一个巨大的肿块,挤出来的声音轻不可闻。松田本以为自己见到他的第一面会愤怒地打萩原一拳,可最终没有,身体唯一能发出来的音节就是自己给对方取的昵称。
“hagi……?”
那家伙笑起来,松开了抓着他肩膀的手。“太好了,”他似乎很开心,“小阵平没有傻掉!”
“……谁会因为一个黑板擦变傻啊!”
感动瞬间被冻结了。
只是眼眶很热,需要看些别的东西来转移注意,防止自己因为过度反应而流出丢人的眼泪来。
从环境能分辨出,这里是他们就读过的中学;体感气温没有那么炎热,目光所及的几棵树与草都还是绿色,春秋季节穿的校服再加上萩原的头发长度,很明显的,这是某一个春天。
……好年轻。
面前的萩原研二,看起来就像真正的单纯的中学生?他是在做死人的梦吗?
无论如何,他的视线最后都会落到萩原研二身上,为此,他只能看到一个能让他看不见萩原的方向,也就是头顶——松田阵平只是稍微抬头,就看见了那个站在窗边、表情冷淡的中学生。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这个棕发的一年级生,那些情绪就都没了,好像镇静了下来?
二十六岁的松田阵平能叫出这个人的名字。
“看起来确实是傻了啊。”
二色申司说——他有着和二色女士一样的脸,这也是回归的松田阵平一下就能认出他身份的原因。从未来的户籍角度说,这家伙、也就是二色,他是小松田阵平两岁、早早失踪的、无血缘关系的弟弟。
松田阵平眉毛一下子皱起来:“你怎么能这么跟我说话呢?”
……空气一阵凝滞。
“不然我怎么跟你说话。”二色道,“难道说你……”
被一个黑板擦打出不存在的记忆了吗?隔壁《咒术●战》也没有这么玩啊?
松田阵平、现在回归的这个二十六岁的松田阵平警官,听见了这样叛逆的发言,他的眉头紧锁得更厉害了。首先,这是一种警察的责任感,遇见一个叛逆的青少年时自然而然冒出的管教想法;其次,这是一种家中长兄的责任感,一个和哥哥说话一点礼貌也没有的青少年很需要一点教训——
就算是相处没到一个月,兄弟也是兄弟,哥哥还是你哥哥。
“……等一下啊小阵平?”萩原觉察出不对,他赶忙叫停了,“你是不是脑震荡了——不是,等一下为什么黑板擦能把你拍成脑震荡……算了不说这个了,二色君的值日做完了吗?”
“……你们又找我什么事。”
二色也没生气,毕竟松田阵平这是被自己打傻的,他多担待一点也正常。
……等会啊,这就接受了吗,你又不是什么大力水豚啊!
“因为中午的那笔巨款啦,”萩原研二微笑着捂住了松田阵平的嘴,“二色君一掷千金的行为是很帅没错,但是我们两个也花不完呢,所以想邀请二色君和我们一起去游戏城——反正今天晚上你不是和小阵平一起回去嘛,这也顺路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