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松脆酪酪薯
“就是说啊,像二色君那样的人,光是坐在那里就会让人感觉心情好啊。今天他没来,班里的同学都有些坐立难安。”
“什么什么?”
有一个染着黄色额发的同学凑上来了:“你们在说二色吗?”
萩原认得出来,他就是那个开学时候和二色同处空教室的后辈。这个后辈似乎和二色关系很好,他是目前唯一一个没有用敬称来称呼二色申司的人(松田阵平这种人不算,他是亲属)。
“进藤同学知道的吧,二色君今天没来。”
“是啊,”进藤说着,他把手机摸出来了,“我给二色发消息问了,他说他今天来不了,不过我今天下午要去给他送作业来着,你们是有什么话要问他吗?”
“是有一点。”萩原研二笑着说,松田阵平从一开始就没怎么说话,“不过这些事还是我们当面问他比较好,就不劳烦进藤同学了。”
他揽着松田阵平的肩膀,把这个沉默的卷毛男带走了。
萩原边走边说,他在称呼松田的时候,拉长了尾音,营造出一种对以前的松田阵平来说十分黏腻的恶心感:“二色君没来,我们的头绪完全断掉了呢。好可惜啊,小阵平——”
“要找他的是我,你在可惜什么?”
松田阵平皱眉,道:“而且,这反而又是一个线索。这不就证明了吗,在所谓的‘车祸’里,那家伙受的伤没有很重。”
“因为再怎么严重的感冒,两三天就能好全吧。”萩原研二接着往下说,“只要等两三天,我们就能当面见到他了,到时候再问也是一样……欸?”
他停下脚步,眼睛里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
“或者我们可以跟踪那个学弟哦?”
“就这么说出了很不符合你中学生身份的话啊,”松田阵平毫不客气地说,“你难道是不想等这么几天吗?第一次见你这么没有耐心,难道你要向nisi递交你的情书吗?”
萩原还是笑嘻嘻的样子:“也有可能欸,毕竟二色君可是我的初恋哦?”
松田呆愣了一瞬,而萩原继续走着,他随口一问:
“说起来,小阵平之前不是已经去过二色君家里了吗?”
“……去过一次而已,不经允许上门会显得很冒昧吧,难道说你想当入室抢窃的抢劫犯吗?”
“好吧。”
…………
这边的二色申司状态并不好。
昨夜的大逃杀简直耗尽了他的精力,今天早上,他起床,看见镜子里面色惨白嘴唇毫无血色并且眼睛颜色变得更红的自己时,还以为有一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吸血鬼。
以及,他做了个自己指导织田作之助写小说的噩梦。
梦里的中学生杀手离开没多久,就捧着一本粉粉嫩嫩的恋爱类型轻小说过来。同时,那张模糊的脸也被安上了织田作之助的五官,一个顶着大叔脸的中学生实在是太恐怖了,书名也是——
……见鬼的《我与病弱系殉情漫画家一起落入海中!睁眼后发现我们成为了宿敌要相爱相杀?!》
忘记这个吧。
二色动了动嘴角,扯出一个冷冷的笑。镜子里的吸血鬼也动动嘴角,露出嘴皮子底下洁白的牙来。
面前的系统弹窗一片灰色,所谓的『●●真相碎片』奖励卡在任务栏里,没有自动领取。二色本想要在昨天晚上就领取,但不知为何,每次领取,系统只会再在上边弹出个“null”。没有一句解释,冷硬冰凉,像某些黑心老板在这里画一个大饼,像PDD砍一刀要用金币合成最后的0.01,结果快到了又要你用钻石合成金币一下。
二色自己给伤口换了药。
真正的狂攻就算在家里也不会放弃自己的外在形象,完美的刘海完美的鬓发,黑色真丝衬衫会显得一个狂攻更狂攻,坐在书房里,摊开黑色牛皮纸硬壳的厚重笔记本,手握钢笔开始写——
轻小说。
……不是,你个轻小说男主角在轻小说里写轻小说是不是过分了?
其实不是轻小说,而是他这辈子的人生。
虽然因为时间太过久远,忘记了很多无关紧要的事;虽然因为天生的近视眼,他从来没看清楚过自己爸爸的脸——但这些都没关系,他这么做也只是想要推理出一些关于那位“申董事”的线索。
然而问题就出在这里。
婴儿的记忆里,自己不是吃了睡就是睡了吃。因为是早产儿,在私立医院的保温箱里躺了很长一段时间,偶尔也会被拉出保温箱做检查。某天睡醒后,被抱在了别人怀里——但那个人既不是爸爸也不是妈妈,而是他的保姆。
当时二色还是财阀的独生子,妈妈根本不需要亲手照顾他,他有专业的金牌保姆。
然后——
妈妈同那个男人闹掰了。二色当时还处于听不懂韩语与日语的情况,妈妈的问题他听又听不懂,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妈妈无论问什么他都点头。
当时才一岁多点的二色就这么被带回了日本。
写到这里,他还是没有找到一点线索。自己和妈妈长得像,所以不知道申董事长什么样;自己遗传的是妈妈的红色眼睛,所以不能确定申董事的眼睛颜色;唯一能确定是,大概就是对方有着棕色的头发,疑似混极道、很有钱。
……其他的东西呢?
一直以来待在自己身边的织田作之助是申董事派来的杀手保镖,且不论一个杀手究竟是怎么出道成为家喻户晓的儿童剧演员的,他只想知道,申董事究竟是为了什么——把保镖派到他们身边的。
他在外面惹事了吗?
还是说,申董事其实是酒厂驻韩分厂的高层,为了防止自己的儿子被组织带走成为酒厂二代纯酒,所以先设计让他和妈妈远离韩半岛,再派来织田作之助当保镖?
写着写着,二色被自己逗笑了。因为后者听起来实在太魔幻,简直就像轻小说里才会发生的情节。
不对。
这里不就是轻小说吗?
因为一时太过惊慌,反应过来时,二色申司已经单手捏断了手里的钢笔。墨水在他的指尖流淌,掩盖了他刚写下的半页字迹。
二色皱起眉,他纸张撕了下来,拿起妈妈放在抽屉里的打火机,将自己刚刚写完的东西烧了个干净。灰烬和残留的纸片就像案件里的罪证,他看不顺眼,又一次将残留的纸片烧了个干净。
泛黄的笔记本内页上并没有留下印子。
随手在上面写了一句俄语,他便关上了本子,做别的事去了。
他完全没预料到,这会让看见这本笔记本的人产生什么样的误解——就像他完全没想起,生活不仅是狗血的轻小说,他本人还是这本轻小说的可怜男主角。
第37章 在无人知晓的地方 水豚狗也是一个文艺中学生
下午时分, 第一个拜访二色的是上门送作业的进藤光。
见到二色的第一眼,这家伙和他身后不算人的千年老鬼都瞪圆了眼,进藤光脱口而出:
“你不是感冒啊?”
“车祸。”二色申司淡淡地说, “你要进屋坐会儿吗?”
进藤光摇了摇头, 他今天和别人有约,更何况,这一路上,他总是觉得后背凉凉的, 好像有另外一只鬼在看他一样。藤原佐为飘在周围, 反复看着二色的伤口, 他似乎很担心,即使他还以为二色看不见他。
“会不会很痛啊?”
藤原佐为问,而进藤光也附和着:“伤口一定很痛吧?”
“只是一点小伤,倒也没有那么痛。”
二色倚靠在门框上。不知为何,明明是这么没礼貌的动作, 只要是这家伙做出来, 就有一种帅气感。进藤光没由来地有一种、面前是个翻版加贺铁男的错觉——难道说玩将棋的人都这样吗?
“你们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了, ”进藤说,他要走了, “你要好好休息啊?班里的同学都很在意你欸。”
“嗯。”
到这里的时候,一人一鬼还没觉察出任何异样。走进刚好停在本层的电梯里, 藤原佐为才“欸?”了一声。
「刚刚二色好像说的是“你们”欸?」
“是吗?”
进藤光活动了一下肩膀,比起这个, 他更关注的是, 这一路上那种如芒在背的注视感在进电梯之后消失不见了——他不知道的是, 某两位上午见过的学长,已经站到了他刚刚站过的位置上, 彼此推脱着敲门这份工作。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两个人在二色家门前,大眼瞪着小眼。
【你敲吧,小阵平,】萩原的眼神中写满着鼓励,【毕竟你很快就要成为对方的家人了,让你来敲门才是最佳选择吧。】
而松田阵平脑袋上戴着不知道从哪来的墨镜,也不知道接没接收到他的眼神。这个还穿着制服的国三生此时此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极道气质,尤其是,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掏出棒棒糖塞进嘴里的时候。
【……】
萩原研二的眼神变了变:【你说句话啊小阵平?!】
松田冷笑一声,他拉下自己的墨镜,对着想要推卸责任的萩原研二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你要跟踪的,当然是你敲门。】
他俩僵持不下,眼神交流三百个回合之后,门猛地开了。二色申司站在门后,身上披着毯子,表情冷淡,语气更是冷得掉冰。萩原和松田两个僵在原地,像是干坏事被抓包的猫猫狗狗。
“你们两个有事没有?”
萩原研二尴尬一笑:“没事、没事……”
“有事,”松田阵平又默默把墨镜拉上,他凑过来了,“你这是感冒还是发烧,感冒病人脸上需要贴胶带吗?”
二色申司表情不变:“出车祸行吗。”
“真厉害。”松田阵平说话莫名其妙,有点夹枪带棒,“我让你去送便当,你跑到高架上和人玩速度与激情,结果出了车祸只伤到脸、脖子和耳朵。”
“嗯。”
“……你没什么要反驳吗?”
“噢。”
二色的反应让松田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种绝望的无力感。
穿着常服的中学生松开手,无声地邀请着这两个人进来。对于高中生和警察的组合,这个受伤的屋主不需要有多少防备,更主要的是他相信,就算对方想调查,也没法在这间屋子里查出什么。
你会因为猫骑在你脑袋上作福作威而认为这是一只坏猫吗?
如果猫是奶牛配色,那一切就正常了起来。二色在半开放式厨房给自己泡了杯美式,而猫自己凑了过来,把冰美式从他手里拿走了,墨镜下的蓝色眼睛带着点警告意味:
“病人不准喝咖啡。”
然后他自己把咖啡喝了,苦得面目狰狞,片刻之后从卷毛都能看出他的无精打采。
“……活该。”
二色道,他又给自己冲了一杯,这次奶牛猫没有阻拦他。
萩原凑了过来:
“我也要……哦不,我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