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日相遇
但不知道他这句话又戳中了哪里, 伏黑甚尔居然又笑了起来。
“怎么，不怕我真的杀了你啊？”
他话说得很是随意的样子，像是在开玩笑，五十岚悠希也没有从他的身上感觉到杀意，但他也没觉得这个“玩笑”很好笑，而是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
“我觉得, 我可能也没有那么容易被杀死掉？”
他隐蔽地打量了两眼伏黑甚尔, 不确定地说了这么一句, 又像是给自己信心似的点了下头。
“而且现在这里是法治社会, 我想我起码应该能撑得到警察赶过来的时间。”
说完他又忍不住加了一句：“其实我和警视厅刑事课的几位警官都很熟悉、关系很好的, 如果我报警的话，警官们会赶过来很快的哦。”
有点像是小孩子放学和人打架打不过放狠话一样, 但他的态度又看上去实在很是认真，而且凭借着脑子里贫瘠的有关五十岚悠希的少许印象, 这种话他说出来大概说不定还是真的……大概是想劝告他不要和他动手。
但伏黑甚尔听完又觉得想笑了——就算他说的可能是真的，但这话听着在他耳朵里实在有种天真的可笑。
很有一点奇葩的想法、还有很多多余的愚蠢善心，但勉强还算下手利落，脑子也勉强灵活的小孩。
起码比另外两个灵活。
短短几句对话，伏黑甚尔忽然又找回之前对于五十岚悠希的印象了。
“啊，知道了，你这家伙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各种大道理的啰嗦。”他唇边勾起一个带着些许恶意的笑：“要是我真想杀你，警视厅的那些普通警察可帮不了你。”
话是这么说的, 但伏黑甚尔还是把五十岚悠希手里的那把匕首又拿了回去。
这把匕首好歹也有三千块钱呢，要是丢了那多亏钱。
像是没感受到他身上突然冒出来的恶意, 五十岚悠希淡定反问：“这么说你是不想杀我了？”
像是在想故意吓唬他……他在心中点评，性格有点恶劣。
不，想想刚刚他“打招呼”的方式，应该是很恶劣。
真是奇怪，虽然这家伙不管从上到下、从左到右还是从里到外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好人，而且还是个从来没见过但格外自来熟的家伙，但他现在居然心平气和地站在这里和他对话。
想到这里五十岚悠希又想离开了。
“那个，这位先生，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离开了？”
在转身要走之前，他还很有礼貌地和伏黑甚尔浅浅打了个招呼，“现在我要先回家了。”
“急什么？”
结果伏黑甚尔又懒洋洋地把他拦住了，脸上的表情完全是遮掩不住、也一点都没想遮掩的恶劣。
“我是没想杀你，但是有的是人一直都在想杀了你啊，我说，你知道你现在有多值钱么？”
伏黑甚尔道：“那群老不死的好大的手笔，黑市里的悬赏有整整二十个亿呢，这笔钱真的是看得我都心动了。你说，如果我把你带给那群死老头子，不是又要发了？”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眼前看上去长相才十六七岁的黑发少年，甚至还在原地浅浅活动了一下身体：“虽然五条家的那家伙也发了整整三十个亿的悬赏说要把你抓活的，要是把你先带给他再扔给那群人应该会更赚……但是他现在自己都还在被封印着呢，我看这笔钱从五条家里是拿不出来了，所以这么一想好像还是把你的尸体带去给那群老头子毕竟合算。”
“悬赏？”
“黑市？”
“二十亿……和三十亿？”
五十岚悠希听着他说完，倒是没觉得多害怕，脸上的表情反而越来越茫然，伸出手指困惑地指向了自己：“是说我么？”
主要是听上去实在很没有实感……不管是前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听上去距离他现在这种普通人的生活格外遥远的“黑市”和“悬赏”，还是后面两个大到惊人的数字。
不管哪一个看上去都和他没关系才对吧？
五十岚悠希一时间都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好。
于是他又重复了一遍之前问伏黑甚尔的话：“你是认错人了么？”
“我的名字是五十岚悠希，今年十七岁，在帝丹高中上学，目前就读在二年级，一直住在米花市，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而已，和你刚刚说的那个被悬赏二十亿和三十亿的人……应该不是同一个人吧？”
他格外坦然且诚实地将自己的信息就这么说了出来。
“而且，虽然这么说有点奇怪，但是我觉得我应该没有那么值钱？”他甚至还浅浅开了个玩笑：“唔，如果真的有我认识的人能有那么多钱发布和我有关的悬赏，说不定我还会主动自己送上门？”
黑发的少年稍稍叹了口气，居然还像是有点可惜的样子。
……毕竟其实他还挺穷的嘛。
二十个亿、三十个亿……这个钱听上去就很多。
起码五十岚悠希本人是没见过这么多钱的。
伏黑甚尔眯了眯眼睛。
“啊，认错不了。而且就算认错了也没事。”他说：“反正我把你带过去，找他们拿钱就完事了。”
眼看着他似乎真的有要动手的准备，五十岚悠希后退了半步，橄榄石般明亮的绿色眼眸里终于浮起了一丝警惕。
“你看上去对我有点陌生……又有点熟悉的样子，而且好像很确定我就是那个你口中被悬赏那么多钱的人？”
他说：“真奇怪，但是我很肯定，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你，也对你刚刚说的什么‘老头子’和‘五条家’全都一点也不了解。”
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他的语气依旧很平稳，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害怕的样子……也不知道是该说他的神经太大、因为无知而无畏，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底气。
甚至于他还有那么几分走神。
如果伏黑甚尔说的那个“悬赏”真的是和他有关的的话，五十岚悠希私心里觉得，他大概说不定有那么几分的可能会挺乐意和他合作、平分那二十个亿，会配合他那么一下呢。
当然前提是伏黑甚尔没想杀了他。
就是可惜不管，怎么看他似乎都没有要和他“合作共赢”的样子。
五十岚悠希真心实意地觉得相当可惜。
结果在他已经做好了伏黑甚尔会立刻突然动手的打算的时候，对面的男人身上的气势却又突然收了回去。
第114章
“看来你是真的全都忘了啊。”
伏黑甚尔的声音听不出有什么意外的情绪, 和最开始和他说话时一样的散漫，“真是十七岁啊？”
真是奇怪的态度。
五十岚悠希忍不住想。
但他还是稍稍松了口气，朝他肯定地点了下头。
“你要看我的学生证证明么？”他问。
这倒不是他对刚刚见面的伏黑甚尔有多信任, 而是单纯的——他打不过。
虽然还没打，但单从直觉来讲，他觉得自己大概是打不过眼前的这个男人的。
虽然没想直接还没打就投降，但能不打架还是不打架的好，只是普通证明一下自己的年龄又没什么，反正他之前也没少用学生证给其他人看来证明自己的年龄过。
“没那个必要。”伏黑甚尔“啧”了一声, 又问他：“你家在哪里？”
五十岚悠希沉默了一会：“……你是要跟我回家么？”
少年人不知道是不太会掩饰情绪还是不想掩饰, 总之脸上的表情和眼神看上去都不是很情愿的样子。
伏黑甚尔又挑了下眉, 态度模棱两可地：“怎么, 不行么？”
“可以不行么？”五十岚悠希很轻地叹了口气, 斟酌了一下，还是选择了诚实：“我不是很想把你带回去……总觉得把一个陌生的大叔带回家感觉哪里都很奇怪。”
不管哪方面都很奇怪。
而且他家里还有两只猫呢……鬼知道他会对他们两个做些什么。
要是他家里那两只猫见到他, 估计也要炸毛了。
伏黑甚尔忍不住用小指掏了掏耳朵。
本来他也没什么意思，只是单纯地随口杠那么一下, 但五十岚悠希这么一说，伏黑甚尔也觉得有点微妙了。
……这个年纪的小孩都在想什么？
伏黑甚尔认识的现在还只有十六七岁的人也就剩一个伏黑惠了，但他和那小子的联系也不多，不，不能说不多，只能说堪称没有。再往前推的话，那就是十几年前的五条悟、夏油杰、五十岚悠希和花山院春奈……恶，最后一个扔掉。
总之, 伏黑甚尔发现五十岚悠希这家伙的脑回路有时候真的是莫名其妙的奇怪。
而且他有那么老了么……？被五十岚悠希这家伙叫“大叔”真的是怎么听怎么刺耳。
明明他也就比五十岚悠希大个十岁左右吧？至少之前是……那么现在自然也算是。伏黑甚尔自认自己现在还是很能继续当小白脸的，而且正值当打之年, 相当有钱途。
“算了，”沉默了一下，他忽然换了个话题：“喂，你有发现这个世界开始变得不对劲了么？”
五十岚悠希的眼中划过一丝惊愕：“什么？”
伏黑甚尔却没再说话了，只是了然地对着他哼笑了一下。
他抬起一只手臂，在常人看不见的、缠绕在他肩头的咒灵口中开始又掏出了一把匕首，接着是一根三节棍……最后皱着眉不耐烦地终于掏出了一把造型奇怪的、有着一长一短两个分叉，形似短刀的器物。
当然，在普通人的视角里，只能看到他从空气里凭空变出了这些东西……还好这里现在周围除了他们两个之外根本没人路过。
伏黑甚尔将最后拿出来的那把造型奇怪的武器随手扔向了五十岚悠希的怀里。
“天逆鉾，这玩意十年前被你扔给我的，现在还你了，以后也别让那谁……别让那群人来烦我了。”
他摸了摸下巴，说了一通五十岚悠希听不懂的话：“好了，现在就看他们到底是谁先找到你了……这个世界现在还有点意思，你最好先别随便死了。”
“等、等一下……？”
伏黑甚尔一口气说完，也不管他是什么反应，直接转身离开了，徒留身后的五十岚悠希不解又茫然地看着他的背影。
说实话，天逆鉾这玩意，几年前伏黑甚尔又见到它的时候几乎是懵的——自从十几年前杀天内理子那次把天逆鉾遗漏在咒术高专里之后，他都已经默认这玩意是丢掉找不回来了——这简直是废话，毕竟属于敌人的战利品，傻子才会给敌人还回去。
但鬼知道五十岚悠希那个小鬼是怎么想的，居然是用邮寄的方式把天逆鉾扔给了他，伏黑甚尔看到邮寄时间的时候简直都要忍不住招笑了——看时间几乎是花山院春奈死了没两天他就把天逆鉾寄给了他，但他真正收到天逆鉾的时间……其实是在三年前。
毕竟伏黑甚尔可几乎从来没有查看信件的习惯，他的住址又是到处乱变的，于是天逆鉾就那么吃了好几年的灰。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他心血来潮找到了，天逆鉾大概还要继续不知道被丢在哪，说不定被路人随随便便地捡到都是有可能的事情。
由此伏黑甚尔倒是又肯定了一件事——五十岚悠希那家伙真的是个傻子，还是个既缺心眼又缺根筋的傻子。
且相当遗憾。
如果他是在更早一点的时候……比如五十岚悠希刚刚叛逃、五条悟找到他之前就收到了天逆鉾，那他一定能像把那对双胞胎姐妹花卖出去一样，把天逆鉾也给翻倍再卖给五条悟。
但可惜他收到天逆鉾的时候都已经过去七、八年了，于是只好当做个见证了花山院春奈死亡的见证扔进了他的武器收藏室——也就是咒灵的嘴巴里放着吃灰了。
又过去三年后，他都差点把天逆鉾这玩意给忘记了，当然就算没忘他也不会轻易随便拿出来给家入硝子，来把五条悟和夏油杰从狱门疆里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