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日相遇
——所以可以把他的眼镜还给他么?
“不是同款,就是望月老师你原本的那副眼镜。”
太宰治推了一下眼镜,兴高采烈地:“是望月老师你的那位好心的朋友——羽渊君主动送给我的,大概是他也觉得我才是望月老师你最好的朋友吧?”
西海晴斗:……
给我向我的另一个马甲道歉啊!明明是你从我手里抢过去的吧?以为“望月薰”和“羽渊千秋”是两个人就可以随便把他骗过去了是吧?
“是这样么?”他困惑地说:“但是那副眼镜,我离开之前只是给羽渊他代为抵押保管而已……他居然直接转交给太宰你了么?”
“看来是我之前误会他了。”西海晴斗沉吟了片刻,笑道:“没想到他这次会这么轻易地放手,大概之前他所说的那些也只是玩笑而已了。”
这回轮到太宰治:“……”
“原来望月老师你和那个人之间还有什么交易么?”
虽然心里清楚西海晴斗这么说很可能是在故意诈他的,但太宰治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开了口,眼神变得犀利了起来。
“羽渊君他可完全没和我提到过这件事呢——原来眼镜也不是望月老师你送给他的啊。”
呵呵,他就知道,羽渊千秋那个奸诈的阴险小人,望月老师怎么可能会是把自己的眼镜主动送给他的。
旁边的中原中也似有所悟地一语道破天机:“哈,原来这副眼镜其实是首领你从别的家伙手里抢过来的吧?”
声音里充满了幸灾乐祸的笑。
西海晴斗……西海晴斗在旁边保持着微笑。
太宰治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中原中也一眼:“中也,你的工作做完了么?还没有到下班的时间——该回去工作了吧中也?上班时间不许出来偷懒。”
中原中也嘴角一抽:“你以为我是来做什么的啊混蛋首领?你也赶紧给我回去工作签字啊!”
他就是因为有文件需要签字结果找不到首领才跑出来的,这家伙到底在说谁偷懒啊?
他又在西海晴斗和太宰治之间看了几眼,犹豫了两秒,还是决定了——他不走了。他要留下来“看戏”。
……算了,看来指望太宰治把这副眼镜还给他是没可能的了。
西海晴斗想了想:“其实我现在也不是一定需要带上眼镜。”
事实上他本来就没有近视——那原本就是副平光镜而已。
“不过太宰你很喜欢这副眼镜么?”他说,“如果你很喜欢的话,我可以帮你问问我的编辑。”
太宰治:“什么?”
“这副眼镜原本是前田编辑在两年前送给我的,作为新书成绩的庆贺礼物……其实我的眼镜一直都是前田编辑赠送的,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它都是什么牌子、又是都在哪里买的。”
西海晴斗宽容地说:“如果太宰你喜欢的话,我可以找小光问问……太宰?”
太宰治眼中已经失去了高光。
太宰治深受打击。
“怎么可以是这样……”他碎碎念:“这样的话岂不是完全输了么?”
输掉了!完全输了——
不仅是输给了羽渊千秋,还输给了望月老师的那位编辑——可恶啊如果早知道真相是这个样子的话他早就会直接承包望月老师所有的眼镜了!
都怪“书”里的“太宰治”误他!太宰治愤愤不平地决定直接迁怒了。
本来想抬眼再顺便迁怒一下中原中也的——可惜他大概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影了。
“望月老师。”太宰治幽幽地抬眼看向西海晴斗,眼中充满了怨念:“你是故意的吧?”
“怎么会呢?”
太宰治继续盯。
西海晴斗沉默了一秒。
“我是说,没有眼镜的时候还是有点不太习惯……”他做了一个空推镜框的动作,“所以,既然是太宰你拿到了我之前的眼镜的话,可以之后再陪我再买一副新的么?”
他若无其事地轻声道:“毕竟那副眼镜现在已经是属于你的了,不是么?”
太宰治立刻眼睛亮晶晶地举起了手:“其实现在我就很有空——”
“不,你没空。”西海晴斗冷酷地说:“太宰,你忘了么?你的办公室里还有很多文件,今天还在等着你签字呢。”
他微笑着抱起了眼前的风信子,很有礼貌地对他点了点头:“那么,我就带着久留美先回家了,太宰,工作加油。”
太宰治再次倒地。
*
“我讨厌工作。”
“我讨厌工作。”
“我说——我讨厌工作——”
太宰治坐在首领办公室里碎碎念,脑袋几乎全都埋进了文件里,从上方只能看见一个毛茸茸的头顶。
首领办公室内总会有一个近身保护首领的人,而这个人选大多数时候有港.黑的五大干部里的其中三个轮流任职。
如果此刻站在他办公室里的是中原中也,大概会要么不堪其扰地让他闭嘴或者询问原因、要么自己堵住耳朵;如果是兰波,大概会直接把自己的大脑放空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但现在站在这里的是织田作之助。
于是织田作认真地说:“只要把这些文件全都处理完就可以下班了,下班以后就可以不用工作了吧?”
太宰治默默抬起了头。
“织田作——”他说:“这句话不会是安吾教给你的吧?”
坂口安吾,异能特务科之前埋进港口黑手党里的卧底、也是太宰治和织田作以及望月薰的共同好友——但在“望月薰”几个月前的消失之后,织田作还是第一次听太宰治提到他的名字。
织田作想了想:“有什么不对么?”
这话的确是坂口安吾对他说的来着……而且他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不要和安吾学习这方面的任何东西,织田作。”太宰治残念道:“安吾在工作这方面已经进化到外星人一样的水准了,安吾绝对是工作的狂热爱好者,织田作你都要被他带歪掉了。”
太宰治震声:“织田作你这个时候就应该问我为什么讨厌工作才对啊!”
虽然织田作觉得人讨厌工作很正常,但他还是从善如流地询问:“首领你为什么讨厌工作?”
太宰治却突然问:“织田作你有看见望月老师么?”
织田作又想了想:“有的,在我进来之前,我还有看到望月老师抱着久留美出门了。”
而且临走的时候还约了今晚一起到隔壁吃饭。当然,这点织田作就没说出来了。
“他今天直接出现在了首领办公室里,啊,差不多就是织田作你现在的这个位置——很神奇吧?简直比梦境还要不讲道理、还要更不真实、还要美好得多。”
太宰治说:“但是,这么离奇的事情的确发生了,而且就发生在今天下午,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我完全看得出来——就连望月老师他自己都很惊讶。”
虽然这件事太宰治今天下午已经和他说过了一遍,但织田作还是说:“这是一件好事,不是么,太宰?”
“你还在担心什么?”他问。
“……”
太宰治沉默了好一会没说话。
他的确在担心——在担心很多事情。
比如西海晴斗出现的地点。他直接出现在了港口黑手党的大楼里,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而不是在其他的地方。这实在是太巧了、巧到太宰治在惊喜之余,还更产生了许多难以言说的忧虑。
太宰治看得出来,西海晴斗身上的那身衣服绝对不是他在离开之前身上所穿的那身深蓝色的和服,而是变成了一身有些厚重的中式服装,就连他的头发都变长了几分。
所以绝不会出现西海晴斗是记下了这里的坐标,再直接跳到这里来的可能性——那样的话,他大概会先换掉身上的衣服,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再来和他打上一个招呼,又或许他更大的可能性是会先回到自己的家里,然后再在家里给他们一个“惊喜”。
而太宰治还记得一件事情。
他对于“望月薰”的异能力「镜中人」了解并不算少,至少知道,「镜中人」虽然能够做到确定短距离内的空间精准坐标,但距离越远坐标会出现偏差的可能性就越大。
——那么,如果只是“巧合”的话,到底会有多大的可能性,才会让他能够“巧合”地,刚好出现在港口黑手党内,出现在首领办公室里、他的眼前?
比起可笑的“巧合”,太宰治更愿意相信,“望月薰”在出现在他的眼前之前,原本就在另一个世界里的“港口黑手党首领办公室”内,又或许是另一个世界的“太宰治”的眼前。
西海晴斗会直接出现在他眼前,或许并不是“巧合”,而是“一定”的结果。
——但太宰治还有注意到西海晴斗出现时的那身穿着、以及他身上明显的疲惫、虚弱的状态。
现在的天气明明已经到了四月份,正常来说穿的都应该是轻薄的春装了,但望月薰不管是身上穿着的衣服还是外面披着的披风,看上去都更像是……还是冬装一样。
而且也绝对不存在“或许异世界此时就是冬季”的情况——除了对直接出现在了他眼前的惊讶之外,西海晴斗对于这个世界里现在的季节出现没有任何惊讶困扰的情况,对于其他人的穿着也同样如此,反而像是觉得理所应当一样。
也就是说,就算是在“异世界”里,大概率也同样是和这个世界里同样的季节。
但在这种情况下,西海晴斗身上所穿着的,却是那样偏厚重的衣服——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太宰治还记得,几个月前,西海晴斗是怎么消失在他眼前的——他用自己的异能力,强行制造出了一个“特异点”。
而不管是太宰治、还是织田作对他重新“回来”的可能性没抱有太大的希望的原因也同样在此。
如果说穿梭一个世界就需要制造出一个“特异点”的话,只凭借他一个人,能透支几次异能力、制造出那样的“特异点”?就算能找到“书”进行辅助帮忙,谁能保证他就一定能顺利找到这个世界的坐标回到这里、这中间需要经历多少个世界,谁又能知道那会对他的身体造成多大的损伤?
——他离开的时间绝对不止有和这个世界一样的“区区几个月”而已,使用「镜中人」对他所造成的负担和损伤也同样如此。
西海晴斗在离开之前所说的话,与其是“承诺”,倒不如说只是给他们系上了一根蛛丝而已。谁都知道蛛丝会断,只是在它没断之前,谁都愿意相信它不会断。
而此时蛛丝真的没断。但谁又能知道——蛛丝还能承受多少?
不管是西海晴斗身上所穿的那身衣服、还有他身体如今明显的疲惫的状态,更还有……不管是他还是西海晴斗,在方才的相处时,其实都有刻意地避免两个人之间的肢体接触。
太宰治猜得到那是什么原因。
『制造特异点的过程是无法逆转的,但是如果在这个时候碰到你的「人间失格」,我也没有尝试过,也无法确定会发生什么事情。』——这是西海晴斗在离开之前不允许他靠近过去的时候所说的话。
太宰治把每一个字都记得很清楚。
如果说……他现在的状态,仍然没那么稳定呢?
所以即使是西海晴斗如今已经出现在了他的眼前、看上去一切都迎来了一个圆满的结果,但太宰治仍然无法放下心中的忧虑。那份忧虑如今还加重了几分。
但是……
“没什么,织田作。”
他对着织田作露出了一个若无其事的笑容来:“我只是有点担心,望月老师终于赶回来了,会不会觉得很累、想要休息?”
“我果然还是很讨厌工作,没有理由。”太宰治眨了眨眼睛,孩子气地开口:“织田作你也被我骗到了吧?这下我又多休息了五分钟了——”
他嘟囔着,像一滩水一样溶化瘫倒在了桌子上,头发丧气地垂了下去:“啊,放假、放假——我好想不工作了、就这么直接放假——好想直接去找望月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