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是咸鱼 第156章

作者:寒星孤月 标签: 天之骄子 系统 快穿 轻松 无C P向

偌大的巍巍金殿之上,有了一次只有两个人的早朝。

结果现在,郑孟贤分明没生病,居然不去上朝?

这太奇怪了,郑府上下都不由担忧,偏又问不出来,郑孟贤连家人都不肯见。

郑孟贤在书房中枯坐了一夜,看着天光从明到暗,又看到新的一天太阳升起,他昏昏沉沉地想,时间当真过得好快啊。

好像就一瞬没注意,当年襁褓中的小婴孩就已经长得很高了。

初见时话都说不清的小孩,如今已弓马娴熟,政务老练,雄图霸业怀于心,是一个再优秀不过的帝王。

可过往已燃成灰烬,于是他再也没有办法回头。

他什么都不知道。

可他怎么能不知道呢?

鞭子打在身上是什么感觉?沈明烛当年有多难熬?

郑孟贤神情恍惚打开房门,顾不得下人眼中的喜意,他说:“取一条鞭子来。”

下人不解其意:“国公?”

郑孟贤再度吩咐,语气强硬:“取一条鞭子,要专用于刑罚的。”

他虽然状态不对劲,但他吩咐下来的事,下人还是不敢违抗的。

下人取来鞭子,又被赶出了书房。

郑孟贤坐回书案前,对着这条鞭子看了许久许久。

“臣在陛下胳膊上,看到一道伤疤,是有些时日的旧伤。”

“臣以四十八年所学发誓,臣方才亲眼所见,陛下手臂上的伤……是刑伤。”

郑孟贤只看得眼睛发涩,半晌,他伸出手。

他一只手将袖子撩起,另一只手高举鞭子,神情木然地挥下。

——他手腕被抓住,鞭子停在了半空。

“朕当国公因何事不去上朝,原来是躲在家中自残。”沈明烛阴阳怪气地说话,显然是气急。

“陛下!”郑孟贤慌忙起身下拜:“不知陛下亲临,臣有失远迎。”

沈明烛自顾自找了位置坐下,眉宇间犹凝着未散的怒气,“说说吧,国公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郑孟贤垂首不答。

沈明烛未叫起,他便安安静静地跪着,如同一座墓碑。

沈明烛忽然觉得郑孟贤整个人都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悲伤,倘若心情可以化为实质,他的世界应该是大雨滂沱。

沈明烛便有些不忍了,“起来吧。”

“谢陛下。”郑孟贤仍是安安静静的,说是行尸走肉也不为过。

沈明烛叹了口气:“朕知道,朕从前行事荒唐,不能让国公信任,是朕的过错,朕愿意悔改,还请国公再给朕一次机会,可好?”

他太过温和,半字不提自己遭遇的苦楚。

郑孟贤再度落泪,他语无伦次,翻来覆去地念:“陛下无错,陛下无错,是臣无能,臣万死难赎……”

沈明烛皱了皱眉:“国公这是怎么了?”

谁把他的臣子弄成这幅模样?明明昨日还好好的!

郑孟贤别过脸,“臣无事。”

“拿着鞭子自残也叫无事?”沈明烛冷哼一声,“罢了,国公不愿说,朕就自己查。”

沈明烛起身,作势要走。

郑孟贤再度跪倒,他跪得如此用力,膝盖磕到地上,沈明烛眼皮一跳,觉得那里估计已经青了一块。

郑孟贤闭了闭眼,哀痛道:“并非有意瞒着陛下,只是臣觉得臣这些年做得不够好,有负太后信任,故而自罚。”

他也没说谎,这确实是最大原因。

沈明烛无奈:“你这是又在钻哪门子的牛角尖?律法不曾判你,朕亦不曾怪你,你又何苦不放过自己?若真要论起,这天下最当自罚的人,是朕。”

他抬了抬手,示意郑孟贤不要开口,“别说朕无错,朕为人皇。”

沈明烛说:“这天底下有一人陷于疾苦,都是朕的过错。”

像是心头炸响一道春雷,霎时间河流解冻,万物复苏。

没有文字能够形容郑孟贤此时的震撼,他双手都因激动忍不住发颤。

半晌,郑孟贤深深下拜,叩首道:“臣敢竭股肱之力,效忠贞之节,继之以死!”

沈明烛“啊”了一声,眼神茫然。

怎么莫名其妙就开始宣誓效忠了?

他眨了眨眼,放弃思考臣子的脑回路,笑道:“看来国公是病愈了?”

“……是。”郑孟贤面色惭惭。

沈明烛狐疑道:“皇叔与太傅该不会得的是与太傅一样的病吧?他们也躲在家里自残?”

郑孟贤顿觉窘迫,“陛下莫要打趣臣了,臣就是一时想岔,以后不会了。”

“不行,朕不放心。”沈明烛想了想,“国公既然病愈了,那太傅那边,辛苦国公走一趟,朕去看看皇叔。”

*

沈应的状态比郑孟贤和许瑞章要好许多,他自认为已经从情绪中好转过来了,毕竟他向来坚强稳重。

只是不知为何不想去上朝,心头空落落的。

大概是这半年多累着了吧,他想,他应该休息几天。

恰巧魏敦山在附近抄家,沈应出门凑热闹。

他也不打扰魏敦山,就蹲在一旁看,全然不觉得有失体面。

魏敦山被盯得浑身难受,终于忍不住:“殿下有事吩咐?”

“没有。”

“那殿下这是?”

“看看。”

魏敦山:“……”

像是也意识到了不合适,沈应轻咳一声:“对了,陛下这半年亲自领兵作战,是不是很危险?陛下受过伤吗?”

魏敦山顿时兴致勃□□来,他昂着头:“虽然危险,但陛下的武功独步天下,从来没有受过伤!”

也不知道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在骄傲什么。

沈应按下心酸,故作好奇:“听闻契胡的作战方式与我们不同,他们会用鞭子当武器吗?”

“谁会用鞭子当武器?”魏敦山纳闷,“鞭子虽然打人挺疼的,但杀伤力远不如刀剑,一般只用作刑具吧?”

“这样啊。”沈应面色微微发白,笑容都显得摇摇欲坠了起来:“原来如此,本王受教了。”

第149章

沈明烛突然出现:“在聊什么?”

“见过陛下。”魏敦山与沈应连忙见礼, 心想陛下怎么神出鬼没的。

沈明烛注意到沈应的表情不对劲,不知道他们方才说了什么,沈应一副强撑出来的若无其事, 神情都勉强。

沈应没有回答,他张了张口,说不出话。

魏敦山有问必答,老老实实道:“晋王担忧陛下,问陛下在边境有没有受伤,臣说没有。”

他没提鞭子的事, 只以为鞭子是沈应无知闹出的笑话,相比起来, 涉及到沈明烛的字眼似乎更值得重视。

如果他说了,沈明烛就会发现, 两个下属的不对劲好似都与“鞭子”脱不开关系。

或许进而就能联想到手臂上那一道在天牢逞强时受的鞭伤, 再进而推测出这几人态度如此奇怪的原因。

可魏敦山没说。

阴差阳错,或许天命注定要韩如海背锅。

沈明烛诧异:“所以你们三个今天齐齐缺了早朝,就为这事?担心朕死在边境?”

“呸呸呸, 陛下, 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沈应反驳完才意识到沈明烛说了什么, 他神色讪讪:“三个?他们也都没去吗?”

真是的,怎么如此没有事业心。

沈明烛无奈:“朕都已经回来了,你们何苦耿耿于怀?倘若实在心中不安,大不了朕向你们保证,朕下次离宫,一定不会不告而别,朕一定提前跟你们说一声。”

他心想这半年大概真是苦了他们了,要不然也不至于现在还心有余悸。

沈应心脏猛地剧烈一跳, “还有下次?”

沈明烛“啊”了一声,他眨了眨眼,一本正经:“朕就是举个例子。”

沈应面露怀疑。

沈明烛目光飘移:“皇叔,朕有一事要拜托皇叔。”

沈应手抖了抖。

他深吸一口气,悲痛道:“陛下,臣真的不能再多兼任旁的官职了!”

他干不动了,真干不动。

沈明烛面色如常,满脸无辜:“皇叔误会了,朕只是觉得皇叔这些时日辛苦,想让皇叔放松一下,去西境游玩一番——顺便替朕接个人。”

沈应:“……”

真的是顺便吗?

他叹了口气,“请陛下吩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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