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酒也好贵
他只是意识到,林屿现在连自己也不放心了。
林屿目前比较放心的是孔玉成,和他那两个较为听话的队员,但是那两名队员显然是不能动的,要留在这里看着剩下的人,林屿自己和孔玉成,看着一个十四岁的时子安,绰绰有余了。
光明大教堂被金泰和六国联合的军队双重包围着,不让出人,但是林屿这种级别的人想要进去,倒是也简单。
三个人进入了教堂,时子安仰头看着这座建筑物堪称恢弘的穹顶,阳光从彩色的玻璃透进来,照射在白色大理石的神像之上,神像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几乎要覆盖半个大厅。
十分震撼的五层建筑,每一层都有着极为华丽的装潢,穹顶上还有绘制的巨大的神话传说的壁画,抬起眼仿佛置身于金色的天穹之下。
赫尔连他们目前在五楼,时子安也不知道他怎么会藏在这边教堂的顶楼的,不过现在到处都被围堵,在教堂的哪里其实也无关紧要了。
教堂里也没有电梯,时子安踩在大理石的楼梯上,在这边神父的引导下慢慢地上了五楼。
光明大教堂平时人流如织,但是现在外面已经被金泰和六国联合的军队团团围住,只有几名神职人员还留在这里,对大教堂内部进行最基础的维护和清洁,此刻安静的教堂中回荡着他们军靴踩在大理石面上的清脆响声。
时子安终于看见了赫尔连。
时隔多日再次见面,赫尔连看起来苍老了不少,他高大的身躯此刻也显露出来被酒色掏空的疲惫,甚至有了一些白发。
“赫尔连总统。”时子安率先打了声招呼说道。
赫尔连坐在房间的座位上,坐姿相当懒散,看见来的人里面有林屿和孔玉成他们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嗯”了一声。
时子安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下,而林屿并没有等在外面的意思,他直接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了。
孔玉成沉默地坐在他的旁边。
时子安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看着自己这边的林屿,没说什么,只是把目光又放回了赫尔连总统身上。
“好久不见。”时子安低声道。
赫尔连用一种较为陌生的眼神看着时子安,似乎是在记忆里搜寻这到底是哪号人物。
“我是时子安。”时子安笑了一下,自我介绍道。
赫尔连就一下子反应了过来,他熟悉这个名字。
毕竟在出使其他国家的时候因为嫖/娼被抓,这种经历还是比较罕见的。
时子安和于诗兰公主当初在古珲闹出来的动静也不算小。
没能一下子认出时子安来,还是因为他已经比上次见面的时候又长开了一些,和记忆里那个小孩看起来差别有点大。
“我记得你。”赫尔连略微动了动,算是坐直了一些,表示自己对于眼前的人的重视,“找我有何贵干?”
比起时子安,他更熟悉他身后的孔玉成和林屿,这两人都是担任过帝国之星队长的人物。
“就是来看看你,毕竟有可能是最后一面了。”时子安笑了笑,说道。
赫尔连抬起眼睛,盯着面前少年的脸。
他也已经是四十多岁了,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的磋磨和半个月的围困,现在的赫尔连和时子安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高大男人也有一定差距。
“其实,我没想过你会为了古珲运河回归的事情做到这种地步。”时子安低声道,“这么大胆又激烈的政策,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方法应付金泰呢。”
赫尔连懒懒地应了一声,算是对时子安这句话的肯定。
他抬眼看着屋顶的花纹,低声道:“我要是有什么方法应付金泰,古珲也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这跟你过去的行为不太相符。”时子安又问道。
这是他困惑了好久的事情,他想不通赫尔连为什么会这样做。
没人能理解赫尔连这行为的用意,他不像是卧薪尝胆,更不像是个卖国贼。
毕竟他敢为了运河回归的事情硬刚金泰,以至于把自己逼到这种程度,但他杀了莫特利总统又是真的。
这一次,金泰能够挑起古珲的政变,就是因为赫尔连的民望实在是太低,很多人因为他和莫特利总统的事情对他极度不满。
“为什么?”赫尔连挑了下眉,终于给了时子安一个比较明显的反应,“想做就做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这话说得似乎被金泰现在堵在这里对他而言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一样,听起来倒是潇洒。
或许他说的是真的,毕竟人是很复杂的动物,贪图享乐铲除异己是真,用命维护运河回归也是真,两种行为都出自他的本心。
时子安看着赫尔头顶多出来的那些白头发,问道:“那现在这种情况,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赫尔连嗤笑了一声,百无聊赖地说道,“躲不下去了就只能投降呗。”
时子安看了一眼他房间里的保镖。
赫尔连有少量人手在这里保护他,不过现在一起被关在这里面半个月,一个个也都显得没什么精神。
赫尔连看着自己眼前这名年轻的少校,看着他带着少年气的脸,身子朝前凑了凑,问道:“所以你为什么会来找我问这种问题?你很关心这些吗?”
时子安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要专门来问这个问题,但是面对这样的赫尔连,他选择了一个比较好听的说法:“或许是因为对你们古珲的民众有些感同身受,所以总是对你们这边的事情比较关心。”
赫尔连却似乎听见了什么好笑的话似的,男人冷笑了一声,然后说道:“感同身受?”
“你一个把机甲开到我们总统府附近的六国联合人,跟我说和我们古珲人民感同身受?”
时子安就有些沉默。
赫尔连也没有在这一点上多说什么,他已经半个月没有跟外人聊聊天了,时子安能来其实对于他而言也挺好的,最起码让他的精神状态放松了不少。
赫尔连也知道自己的坚守其实也没有什么意义,古珲救不了自己了,没有人能救自己。
眼前六国联合的人,也只不过是看着自己被抓捕罢了。
赫尔连的眼神从时子安身上移开,落在孔玉成和林屿身上。
此刻孔玉成还坐在沙发上,林屿可能是觉得无聊,站在走廊上朝下望着。
“不过其实我有件事也想问问你。”赫尔连凑近了时子安的脸,低声说道。
他离得有点太近了,已经越过了半米的安全距离,时子安的身体有些不适应地往后靠了一点,手臂上的金属外骨骼下意识地激发开,银色的金属条在作战服底下贴着肌肉的线条微微活动。
“我能感觉到,你身上有种杀意……从进门开始,”赫尔连盯着少年纯黑的眼睛,缓声问道,“你想杀谁?”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房间都变得很安静。
时子安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这一瞬间紧绷起来。
原本靠在雕花栏杆上的林屿站直了身体,看向了时子安。
林屿的眼中的疑惑还略显模糊,他显然没有意识到赫尔连这个问句的意思,但是手已经下意识地摸上了腰间的手/枪。
时子安缓缓地转头看向林屿,心脏却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
他知道林屿有多么多疑,林屿原本就已经开始不信任自己了,哪怕仅仅是赫尔连的一句话,也会打破这点脆弱的关系。
时子安看向身后的林屿,而林屿的手指已经摸上了枪柄。
赫尔连根本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眼前的少年就直接抬脚,军靴在桌子上借力一蹬,时子安顺着椅子倾斜的角度直接从椅背反身滚了半圈,蹲在地上拔出了自己的枪。
标准的蹲姿射击,而林屿似乎被这动静打断了注意力,枪还没有拔出来。
“砰!”
房间里的人只听见赫尔连的话音刚刚落下,一声枪响就怦然炸响在整个教堂。
“时子安!”林屿又惊又怒的声音在教堂空旷的穹顶下回荡起来。
时子安看着他流血的手臂,毫不犹豫地再度开枪,一个字也没有说。
但是这一枪打空了,林屿并没有选择跟他对射,而是就地一滚,躲过了这一枪之后飞快地顺着走廊朝下跑去。
时子安顿时冲了出去,追着他的背影。
林屿的一只手臂垂着,血淅淅沥沥的从他的指尖滴落下来,在楼梯上形成了一道红线,另一只手拿着报警器,上面闪烁的红光昭示着他已经把警报传给了外面的人:“时子安你疯了?!”
时子安这个人在林屿这里几乎没有多少存在感,他们两个一年都不一定能够面对面的说上几句话,林屿只不过是因为他跟李幕走得过近才会有些疑心他,怎么也不可能料到时子安居然敢谋杀自己,更别提他居然会在这里二话不说就开枪。
出其不意一枪被废掉右臂的时候林屿已经知道不好了,看到时子安提着枪出来追杀更是心彻底沉了下去。
林屿咬了咬牙,只能寄希望于时子安能够忌惮马上赶来的队员们。
时子安也注意到了他手中的报警器,顿时心中一紧。
他其实本来没打算现在就动手,但是一经赫尔连挑明之后,除了立刻动手他已经没有任何选择。
时子安飞快地在楼梯上追逐着林屿,大脑转动着各种想法,现在林屿的警报已经传到了外面,但是外面还忠于林屿的只有那两名队员,李明曦他们拖住这两人几分钟应该不是问题。
“我没疯。”时子安眼见自己追不上林屿,抬手单手扳住栏杆,直接往下跳了半层楼梯,“不用抱什么希望等别人来救你了,队长,外面是我的人比较多。”
已经跑到了一楼的林屿听见他这句话,目光沉沉地转身看着他。
而此时,教堂外六国联合军队的驻扎地。
剩下三名正式队员身上的报警器都开始“滴滴”的响起来,闪烁着红灯。
“队长出事了?”那两名队员立刻站起来。
李明曦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的报警器,目光仿佛不经意地扫过坐在身边的乔晓茹。
两人对视的下一秒,李明曦直接出手扭住一名队员的手臂将他压在地上,乔晓茹拔枪,对准了他的头:“别动。”
而另一名队员则是被夏怀星锁住了脖子,米娇娇手中拿着枪,指着他的额头。
“你们要干什么!”被李明曦按住的那名队员顿时大惊失色,质问道。
“不干什么,老实一点,张哥,只要不乱动,你们不会出事的。”李明曦一只手按住他,另一只手卸掉了他手臂上的金属外骨骼,然后将其的手臂绑上了束缚带。
夏怀星也是如法炮制绑住了自己这边的这名队员。
所有人手臂上报警器的响声都被关掉了,只剩下红灯还在一闪一闪。
教堂内。
林屿感觉自己的状态不好,最初拔枪的时候,就有些控制不住的注意力涣散,受伤之后大脑更是如同坏掉的电视屏幕一样闪烁着刺痛。
就像是……自己平时吃的药失效了。
“你的人?”林屿心中已经想到了更多,他盯着时子安,“林枫烨也是你的人?”
时子安没有回答,但是他面无表情的脸已经给出了答案。
严格来说林枫烨其实不算是他的利益同盟,但是作为林屿重用的勤务官,仅仅是把林屿的药调换一下这种事情,对于贴身照顾林屿的林枫烨来说还是太简单了。
右臂失血过多让林屿的脸色看起来近乎惨白,他是想喊孔玉成的,但是孔玉成一直没有动静,也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孔玉成一直是中立的人。
“呵呵……”林屿拿着枪的左手在微微颤抖,他不知道时子安到底是哪里来的能量,能够把自己身边这么多人策反。
“你为什么想杀我?”林屿盯着时子安的眼睛,问道。
哪怕今天站在这里的是李幕或者李明曦,他都不会有任何怀疑,但他完全想不通怎么会是还不到十四岁的时子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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