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六春令
第294章 只是呆,不是蠢
郑世锡一直在将信将疑地审视观察江泰伊,连海鲜都没心思吃了。
江泰伊这个人真的是很神奇的物种。
他疑似醉了之后看著明明变傻了,却只是呆,不是蠢。
偶尔清醒两秒,做出的行动也很正常。
说要给韩枳语点的烤榴莲,江泰伊也没有忘记。
服务员将烤榴莲端进房间后,就随手放在了餐桌空余的位置。正埋头发呆的江泰伊突然自然地伸出手,将那盘烤榴莲端起来,直接顺手放到了韩枳语跟前。
江泰伊行云流水般做完这个动作之后,就毫无所觉地低头,继续执着地跟螃蟹大眼瞪小眼。
韩枳语瞪大眼睛看看烤榴莲,又扭头看看糅杂着聪明与傻瓜双重气质的江泰伊,感动得捂住了嘴巴。
“omg泰伊都醉了还记得榴莲是我想吃的——呜呜呜呜呜呜呜这就是爱!是爱——!!”
郑世锡不想说话:“……”
他盯着江泰伊的眼神变得更加的凶神恶煞,严重怀疑这只一跟他对视就开始念熊三的江泰伊,是在战术性装醉,就是为了捉弄他。
……不然江泰伊记得韩枳语喜欢吃榴莲,也能准确将榴莲放到韩枳语跟前,证明他是能辨认人的,为什么认不出来他是谁?!
郑世锡:不管是不是演的,这个操作都值得我记仇。:)
发现江泰伊醉了之后,连溯恩就拿过江泰伊手边的酒杯,将他杯子里的酒,倒进了自己的杯子里。
清空后,连溯恩将江泰伊的空酒杯用清水涮了涮,倒了半杯热茶。等温度不是太烫后,将温热的茶水放回到江泰伊跟前。
“喝这个。”连溯恩像跟小孩子说话一样,语气彷佛在哄小朋友,“胃里不会难受,也能醒酒。”
江泰伊闻言只是微微偏头盯着声音来源处看了看,对连溯恩的话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似乎听懂了,似乎根本没在听他说话。
连溯恩把杯子往江泰伊跟前推了推,比了一个喝水的动作。
让郑世锡心理平衡了一点的是,江泰伊也不搭理连溯恩。
连溯恩见江泰伊不理他,也不生气,嘴角抿起,一侧的梨涡若隐若现。
他也不勉强江泰伊喝茶,只是拿起自己的酒杯,把江泰伊没喝完的那半杯酒一口气干掉了。
喝完之后,连溯恩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平稳,心跳也平稳,依然没有丝毫醉意。
连溯恩对此不感到意外。
十几个人的包厢内,哪怕江泰伊此刻在一旁发呆安安静静,两个团的成员加起来也是很吵的。
明明是很热闹的环境,连溯恩也没有醉,他却突然觉得有点寂寞。
酒喝多了哪怕精神依旧清醒,多少还是会有点情绪化。
连溯恩起身,打算出去吹吹风。
他刚站起来,一直没理会他的江泰伊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连溯恩低头,有点惊讶地看着江泰伊,眼底含着笑耐心问:“怎么了?口渴?还想吃什么?还是想去卫生间?”
江泰伊坐着没动,微微抬起眼来,偏头默不作声注视连溯恩,似乎在思考什么。
“你想喝醉。”江泰伊说话的声音比起平时有一点含糊不清,但还是能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你只是,想喝醉。”江泰伊思维有点打结,讲话的语速也不是很快,他瞳孔不太聚焦,有点晕乎乎。“所以就算没醉,你也可以……醉了。”
一直在偷听的郑世锡微微皱眉,不知道江泰伊想表达什么。
什么乱七八糟的,醉了就是醉了,没醉就是没醉啊。
胜负欲又作祟了吧。
连溯恩一怔。
他半天没动弹,闻言愣愣凝视了江泰伊一会儿,笑了。
醉了的江泰伊虽然脑子不太清楚,但还记得他答应了要让连溯恩也喝醉一次。
方沐雨对江泰伊慕强,连溯恩能理解。
哪怕他思维变缓了,也还是抓住了问题的本质。
连溯恩握住江泰伊的胳膊,将他抓住自己的手轻轻拉开,眼睛微微弯起:“嗯,你说得对。我今天终于醉了。”
江泰伊缓慢地眨了眨眼睛,看不出他有没有听懂连溯恩的言下之意。
他松开连溯恩,挣开对方握着他胳膊的手,像是完成了某件心头大事,继续跟螃蟹兢兢业业做饭撒。
郑世锡只觉得连溯恩像幼师,完全是在敷衍江泰伊,顺着他的话头说。
他觉得这样的连溯恩非常没有原则,他明明就没有醉。:)
连溯恩自然地跟着房间里的朋友们随口打了声招呼:“我去下洗手间。”
他说完就往外走,队友们只是摆手“哦”了一声,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卫生间在走廊尽头。
工作人员们都在一楼就餐,二楼的包间只有两个团的成员们在用。
尽管如此,连溯恩还是挨个推开隔间的门确认没有人在。
确认完后,连溯恩解锁了始终紧握着的手机,将手机从左手换到右手,无意识摩挲了下掌心微微的汗。
他看着接口走神了很久,终于播出了某个电话。
第295章 坦诚失败了
电话很久都没有接通。
连溯恩没有主动挂断,而是耐心的,怀着一点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紧张,等接听。
没人接。
连溯恩敛眉盯着灰色的“对方未接通”字样发了会儿呆,生平第一次,在对面未接听的情况下,又重播了一遍。
“滴,滴,滴——”
连溯恩从来没有在这个时间节点给对方打过电话。
准确的说,他们之间从来都是用文本联系,很少会通话去听对方的声音。
因为打电话浪费时间,打字的话,回覆一个“嗯”“好”“知道了”,只需要几秒钟。
很奇怪的一件事是,打电话的话,人相对来说就会不好意思敷衍,不论是面对陌生人还是朋友、亲人,能被对方听出语气上的不耐似乎是一种冒犯。
但打字只回覆一个简短的“嗯”,好像就不会伤害到任何人。
拨的第二次,对面接了。
“喂?”?“怎么这个时间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连溯恩听着这个声音,张了张口,没有立刻吭声。
他在克制。
克制一些没来由的,翻涌上来如鲠在喉的东西。
必须要有什么事才能联系,我们是这样的关系吗?
“对不起这么晚给你打电话。”连溯恩在说话前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让自己的发音听起来显得含糊不清,“我没注意这么晚了。”
这是谎话,他知道现在临近半夜了。
只是连溯恩总是在顾虑“是否合适”这个问题。
早上太早了是否合适。上午十点是工作时间,是否合适。
中午是珍贵的午休时间,或许早起连轴转很累,是否合适。
下午要上班,是否合适。
晚上要休息了,可能还会加班……
二十四小时,似乎没有任何一个时间,是合适的。
所以连溯恩每次都只是打开通信录,点开对方的号码看一会儿接口,想像一下聊了几句今天有关的事,就当自己打过了,不会真的拨通。
连溯恩发现咬舌头很管用。
对面非常配合地察觉到了:“……你喝醉了?”
连溯恩莫名提起了一点期待,他自顾自点头,哪怕没有人看到:“嗯。我醉了。”
他想像了一下许久没见的人现在会是什么表情。
电话那头似乎有点惊讶,沉默了没一会,应了一声:“那你早点睡吧,有什么事等清醒了再跟我说吧。”
连溯恩眼底那点期待随着熄灭下去,他似乎一直都在等一些不会到来的东西,早就认清了有些感情是勉强不来的,但还是学不会彻底放下,仍然会死灰复燃。
他知道再不开口,下一秒电话就要挂断了。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打的电话,连溯恩脱口而出想阻止:“妈妈。”
“……”
电话没有挂断。
但也没有说话,似乎在消化。
连溯恩握着手机,他克制着尽量不发出声音的深呼吸了两下,抿唇默念,我现在喝醉了。我醒来之后,就算尴尬后悔了,也可以当做不记得打过这通电话了。
现在,我可以说几句从来没有说出口过的话了。
“妈妈。其实我过得不开心。”
他停顿了两秒,一旦开了头就没那么难开口了。
“减肥很痛苦,不能吃好吃的很痛苦。”
“队友会在吃饭时,习惯性跟爸妈视频通话,会让我难过。”
“我好像想得到的是一些很难实现的东西,但对其他人来说,只是平凡的不足为奇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