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合异闻 第27章

作者:萧二河 标签: 无C P向

我莫名其妙:

“你在想什么?当然不会了。”

顾还更莫名其妙:

“那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跳舞?”

我告诉顾还我跟踪陈雄暴露反被绑架,但略去收音机播放磁带的细节,因为目前没有很确凿的证据指明,绑架案犯人一定和欢喜歌舞厅有关,一切都只是我个人猜测。

大概是我和顾还干坐引起了那对舞伴的注意,他们问我们怎么不过来一起跳,我和顾还有些尴尬,呃,我们不会跳,他们热情地要教我们跳舞,还说他们也是在我们这个年纪学会跳舞的。

和他们聊天得知,他们是一对夫妻,做饮料批发的,孩子在外地定居,平时没事就会来歌舞厅跳舞,已经跳了三十多年了。

夫妻俩对我和顾还非常热心,把我们请到卡座上又是泡茶又是给零食,一直夸我们有品味非要教我们,我和顾还盛情难却,只能跟他们学了一段,刚好我答应我妈要带她跳舞。

只是我这辈子从没跳过舞,顾还搂我腰时我很不适应,他还捏了两把:

“全哥,你的腰好细啊,比妹子的还细……”

“你搂过妹子的腰?”

“没搂过,”顾还装得一脸无辜,“男女授受不亲。”

男男就授受得亲吗?

“……你还是闭嘴吧。”

不过交谊舞跳起来比我想象的要简单,可能只是很入门的舞步。我往前走两步顾还往后退两步,顾还往前走两步我退两步;两人同时向左走两步,再同时向右走两步;顾还举高我的手我转个圈,我再举高顾还的手让他转个圈;之后重复前两节的动作,最后是一个下腰动作,阿姨做起来轻松曼妙,导致我产生了“这很简单”的错觉,因此当我向后仰倒时,听到自己像根被踩爆干枯的竹节,脊椎和腰椎传来嘎嘣嘎嘣的松动声响。

顾还坏得流水,在我后仰时还假装松手要把我扔在地上,吓我抓着他的手臂吱哇乱叫,顾还得逞后哈哈大笑地把我捞起来。

今天音乐还是邓丽君专场,刚好这一首就是《甜蜜蜜》,那对中年夫妻相拥着,在舞池里缓慢而优雅地摇曳,我和顾还也学着他们在舞池里跳。

每次听到这首歌我都会想起我妈,我妈说在我还是个小婴儿时,每次哭闹她就唱《甜蜜蜜》哄我,我就会咯咯发笑,我爸则在一旁臭屁,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儿子,然后也美滋滋地哼起歌来: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我越过顾还的肩膀,瞥见莫锦衣从侧门进来,我们四目相对,莫锦衣朝我礼貌微笑,我对顾还使了个眼色,朝莫锦衣走去。

“真意外在这里看到林警官,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那当然是有目的而来,我笑道:

“不是你说的吗,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来跳舞。”

莫锦衣眨了眨圆圆的杏眼:

“那你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好多了,如果你能稍微帮我一个小忙,我会更开心。”

莫锦衣绷起脸摆出一副严肃表情,认真地向我敬了个礼:

“好的阿sir!是的阿sir!”

我问莫锦衣,欢喜歌舞厅在上世纪唱卡拉OK时有没有录音的习惯,当年科技没有现在方便快捷,可以随时随地掏出手机就能录音录像,用来记录音声影像的录影机,需要用录像带作为储存载体。

其实我也只是随口问问,并没抱有太大的希望,毕竟我爸妈在欢喜歌舞厅跳舞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即使有录像,也不一定还有留档。

然而莫锦衣的回答给了我一线希望:欢喜歌舞厅确实在特殊节日里录像的习惯,但那些录像带早就没用了,全都丢在仓库里吃灰。

欢喜歌舞厅的仓库是在地下,两扇推入式的木门配插销门栓,锁头有半个巴掌大,顾还开玩笑说:

“门后面是锁着传家宝吗?”

仓库打开的瞬间,一股极其浓郁厚重的灰尘味便强势地刺入我的鼻腔里,我被呛得重重地咳了两声,莫锦衣掩住鼻子,语带歉意地带我们走进仓库:

“不好意思啊,说是仓库其实现在就是杂货间,没用的东西就都丢这里了,因为不常来也没人打扫。”

“怎么会,我麻烦你,我才不好意思。”

仓库里放了很多椅子和桌子,蒙了一层厚厚的灰,还有一团团厚重的帷布,褶皱间全是结块的厚灰,看得出来这个仓库确实没人打扫过了,地上有很多深浅不一的鞋印,还有桌椅拖拽的痕迹,要不是知道这就是个放杂物的仓库,还以为遭过贼。

莫锦衣指给我看,录像带装在三个纸箱里,放在一个大货架的最上面三层。下层的箱子我伸长手臂把它搬了下来,灰尘扑簌簌地像下雪一样掉落。

最顶层的箱子就有些吃力了,我踮脚尖去够,手指可以摸到,却无法仅凭手指的力量搬下来,最后还是得让顾还出马:

“小顾,是时候展现你真正的技术了。”

顾还手臂一伸,轻而易举地就把箱子搬下来,我趁顾还弯腰放箱子时,欣慰地拍拍他脑袋:

“乖儿子,这下养儿防老了。”

顾还甜甜一笑:

“谢谢妈妈夸夸。”

这些录像带被码放整齐按年份收在纸箱里,由于年代久远,这些纸箱黄得都有点发脆了,所幸的是录像带还保存完整,80年代,90年代,和00年代,80年代的录像带最早从83年开始,00年代则刻录到04年。

我快速将录像带盒上写的时间扫过一遍,不对劲:89年和90年的录像带不见了。

地下仓库四面封闭,除非存在密道,否则只能通过那扇挂锁的大门进出。

“除了你,还有其他人保管仓库的钥匙吗?”

莫锦衣的脸上闪过稍瞬即逝的迟疑,尔后摇头:

“没有,只有我。”

“最近也没人进过仓库?”

“对……是的。”

很明显莫锦衣说谎了。在装80年代和90年代录像带的箱底,有一块和录像带盒侧方大小吻合的长方状痕迹,这块痕迹没被灰尘沾染,因此干净得极其突兀——这里曾经放有一盒录像带,并且录像带被人刚拿走不久。

要么是其他人有仓库钥匙,要么是莫锦衣帮这人开门进仓库,无论是哪一种解释,既然莫锦衣有意隐瞒,这人肯定和莫锦衣有关系。

“你别紧张,我就是问问。”

我尽可能让自己笑得和蔼可亲些:

“这些录像带能借我吗?”

“可以啊,随便拿,反正也没用了。”

这些录像带要真没用就不会被人拿走了,而且这人并不担心我追查到欢喜歌舞厅,可能他以为我会被吊死在废弃工厂里。

此时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杀害父亲的人,在很多年前就认识父亲。甚至很大概率是和父亲关系不错的人,知道父亲在欢喜歌舞厅唱歌跳舞,知道父亲最拿手的歌《冬天里的一把火》……

为什么偏偏还是89年和90年的录像带?我爸应该最早从87年就来过欢喜歌舞厅了,那时他在歌舞厅遇到我妈,但这人只拿走这两个年份的录像带,是因为这两盘录像带里有什么特殊内容吗?

反正来晚一步只能捡人吃剩的,我干脆能拿的都拿了,带走了从87年到93年的录像带,只是我手头没有录像带播放机,只能去旧货市场淘,不过问题不大,先把录像带拿走。

我和顾还在吃海蛎煎时,莫宁给我打电话叫我赶紧回所里,市局派人来查这事要给我做笔录。虽然我没报警,但由于我职业特殊,上面还是下来立案调查。不过上面也不是傻逼,没事找事给自己增加工作量,肯定也是考虑到疑犯一个死一个疯,只要我做笔录时不透露有第三人存在,这案子就可以结了。

回所里莫宁和莫宁正在接待市局派来的人,是两年前同期进来的搭档叶北霖和赵湃,叶北霖之前是野路子,赵湃是顾还的直系学长,他们看到我,齐刷刷站起来向我打招呼:

“林副。”

“哎行了行了,”我开玩笑道,“现在我是受害者林先生。”

赵湃也顺带问候了顾还:

“哟顾公子来啦!”

一山更有一山高,赵湃那嘴更是,啧,也就叶北霖治得住他,顾还在他面前根本是小巫见大巫。

“少来,做完笔录快滚。”

赵湃捏起嗓子假哭:

皇上,这几年的情爱和时光,终究是错误了!”

顾还被恶心地哇哇大叫:

“哪来的太监在祸乱后宫呐给朕拖下去噶了——”

我趁乱偷偷问莫宁:

“林茵雅哪里去了?”

“被强制送去市里精神病院关押治疗了。”

我感觉自己的脑子里如同进了只苍蝇嗡嗡乱飞:小明不是信誓旦旦说要叫林老爷帮林茵雅“收魂”吗?怎么才一下午功夫就把人弄进精神病院了!我由衷希望林茵雅的精神状态可以恢复正常,告诉我当时在场的第三人是谁……真的有这么巧合吗?无论什么线索我都来晚一步,还是有人为外力在强行干涉我调查?

毕竟我们受过专业训练,因此做笔录的流程极为顺畅,十五分钟就做完了。

我并没有还原事情全部真相,毕竟我追查陈雄也不是能拿上台面明说的事,所以我把案情“润色”了一下:我想去平合戏台看戏,顺便看看“林祖娘生”凑热闹,因为懒抄近路,结果被陈雄偷袭打晕,醒来时被绑在废弃造纸厂里,由林茵雅看管我,然后我被陈雄像杀猪似的吊起来割手腕放血,由于失血过多昏迷,之后发生什么事我就不太清楚了。至于第三人,我认为他是我父亲失踪案的关键,因此没有说出实情。

做完笔录后叶北霖和赵湃就走了,所里就剩我、顾还、莫宁三个人。顾还和莫宁坐一起,而我隔着茶几坐在他们对面,顾还打开手机手电,往我脸上一晃:

“林双全同志,我们希望你坦白从宽,不要做无所谓的抵抗。”

“干嘛啊又要整哪一出?”

“你为什么骗他们?”莫宁压低声音问,“在现场的犯人,不止有陈雄和雅雅。”

我就硬装,装傻就完事了:

“我不知道呀,我被陈雄敲晕以后,醒来脸上蒙着塑料袋,难道你们有什么线索?”

可能是我演技太差或者用力过猛,导致顾还和莫宁看我的眼神,竟然不约而同地带了种“关爱弱智”的怜惜。

“那我下班了。”

莫宁竟然没再追问我,不会是懒得管我死活了吧?

“我下午去找过小莫弟弟,他不理我。”

我试图通过装委屈挽回莫宁的心:

“干爹不会不要我了吧?”

莫宁笑得意味深长:

“看你表现。”

晚上我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实在百思不得其解,尤其是录像带的事,我睡不着,顾还也别想好过,我小声呼唤他:

“小顾小顾。”

顾还在上铺轻声回应我:

“睡了睡了。”

“问你个问题。”

“月亮是大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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