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合异闻 第51章

作者:萧二河 标签: 无C P向

莫寥说:

“还行。”

于是我如获大赦赶紧把碗里的牡蛎都挑给莫寥,莫寥无语:

“你当我是垃圾桶?”

“我妈不吃什么东西也是挑给我爸。”我理直气壮地反驳。

莫寥被我噎了一下:

“你当我是你老公?”

“何止,我当你是我爹。”

然后莫寥不理我了。

吃完牡蛎面线,莫寥先去乐天天买了辆纸扎小汽车,这个车只有成年男性巴掌大,就和小孩子玩的小赛车差不多,我原以为要烧给“林祖娘”的那个纸扎跑车已经够mini了,和莫寥手上的小车相比竟然还算是pro版。

莫寥还把林老爷死亡的消息告诉赵鑫,赵鑫听了连连摇头,可能他和莫寥都知道点什么内情。莫寥在柜台前借赵鑫的材料写了一张看不懂内容的黄符,反正看起来不像是辟邪的,然后搅了一棍子浆糊贴在纸扎小汽车的车顶,让我拿着那辆车,载我去欢喜歌舞厅。

我很期待莫寥用他那噎人的话术和莫锦衣交涉,说来是有点缺德,但我是真的挺想看莫寥和女孩子交流的场面,总不能也像对我这样又是冷落又是嫌弃吧?那就算莫寥帅成吴彦祖也要打一辈子光棍的。

然而莫寥带我从欢喜歌舞厅后门进去——我都不知道欢喜歌舞厅有后门,应该是后勤门,天色已晚,不知是不是久违使用灯泡坏了的缘故,走道里黑麻麻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随后莫寥“咔嚓”地点燃从我这里收缴的打火机,点了一根香,蹿动的火焰舔破黑暗,照得莫寥瓷白的脸有了几分暖色。

莫寥把香插在我手中捧着的纸扎车上,念了一段不是普通话、也不是平合话的奇怪咒语,接着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看得我目瞪口呆以为在看什么近景魔术——这纸扎车居然自己动起来了!

第55章

要不是我亲眼所见,就算牛顿掀翻棺材板出来我也不会相信,即使拍成视频发在网上,底下肯定也一堆人说假是特效是魔术。

众所周知纸扎除了物体框架是用竹当基本骨架,其余一律是纸糊,即使纸扎车做得再逼真,四只轮子也是纸做的,因此这辆纸扎车的前进方式就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推动,呈现极其诡异的方式向前平移,如果非要牵强地从科学角度来解释,也可以说是风吹的。

“那什么,干爹,我能不能录个视频?绝不外传,就留个纪念。”

我屁颠屁颠跟在莫寥身后,掏出手机蠢蠢欲动,莫寥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用手机自带手电审犯人似的照着我的脸,小气鬼,不给拍就不给拍呗,我捂住被刺疼的眼睛: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

莫寥这才又面无表情地转身跟着纸扎车继续前行,我走在后面悄咪咪对着他的后脑勺一通虚空自由搏击。欢喜歌舞厅是平合上个世纪的建筑,后勤通道远达不到如今的标准,又窄小又逼仄,说是雇佣老鼠来打的我都信。

地上铺满结成絮状的厚灰,一脚踩下去和踩在雪地上没太大区别,而纸扎车也因为灰尘,变得灰扑扑脏兮兮,它的移动速度并不快,手电筒的光很快就照到了通道的尽头——是一扇木门,门都快被蜘蛛丝和灰缠包浆了。

纸扎车行径机械死板地一下下撞着门,发出“哒、哒、哒”的闷响,仿佛礼貌的敲门,却让我越听越瘆得慌。

“干爹这要怎么……”办?

莫寥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根铁丝,将顶端弯出一个很小的弧度,伸入被蜘蛛丝堵住的锁眼里,往外勾了勾,勾出发黑的蜘蛛丝。

接着莫寥把铁丝又捋直了捅进锁眼里,开始撬锁。起初我很意外莫寥竟然还有这项技能,转念一想毕竟这可是一次次救我狗命的莫寥,还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到的?

大概是锁的构造简单,又或者是莫寥的撬锁技艺高超,他很快就把门锁给撬开了,用铁丝勾着门把手把门打开。

我用手电朝黑黢黢的门后一照,竟然是通往地下的楼梯!纸扎车继续往前,我福至心灵意识到一个极其严峻且现实的问题:

“纸扎车……会下楼梯吗?”

我亲眼见证纸扎小车倒栽着从楼梯边缘摔落,啪叽啪叽地翻倒在楼梯尽头,一动不动,在手电的追光下,有种电影效果般无厘头的悲壮感……我忍不住去看莫寥的表情,莫寥也在看我,和莫寥对瞪我永远是败下阵来的那个,尴尬地抓抓脸:

“呃,这车还能用吗?”

莫寥阴沉地反问我:

“你说呢?”

啊这……但是客观来说我也不负全责吧,首先我不知道这车不会自己下楼梯,第二我又没透视眼,门后是向下的楼梯谁也无法预料,当然我也只敢在心里狡辩和抗议,面对莫寥我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那现在怎么办?我觉得还能抢救一下……”

我迅速跑下楼梯,捡起脏兮兮、遍体鳞伤、饱经风霜的纸扎小车——插在车顶的香已经掉了,我在楼梯上来回走了两遍没找到,只能卑微地问莫寥:

“干爹,您说还有救吗?”

莫寥摇摇头。

呃,现在搞笑电影都不流行这么拍了吧。

楼梯尽头又是一扇门,这结构是否有些不太合理,至少我想不到出于什么情况会在楼梯两端安装两扇门。莫寥走到门前,再次用铁丝进行撬锁,推开,我用手电朝里一晃:我草?!怎么有个穿红裙子的长发女人!我吓得发出嘶哑的哀嚎,往后撞进莫寥的怀里,莫寥有些无语地低头睨了我一眼:

“假的。”

我惊魂未定地又多看了两眼:呃,确实是假的,那是一条被挂起来的红色长裙,顶端罩着一条黑布,乍一看很容易看走眼,我怀疑自己离精神崩溃不远了。这个房间目测五六平大,堆放着具有年代感的舞台表演道具,什么大扇子、假花束、小翅膀、花纸伞,杂乱无章地堆满这个小房间,唤醒我学生时代被文艺汇演支配的强烈恐惧。

总觉得哪里不对……我把靠墙的道具全都搬开,聪明如莫寥一下就知道我的用意,也去搬另外一面靠墙的道具,果然在某一面墙上发现一个暗门,或者用狗洞来描述更准确些,门上挂的锁头款式老旧,我怀疑这锁都不用劳烦莫寥大驾,我一个无敌金刚脚这锁就烂了。

不过莫寥还是选择撬锁的方式,我说这也太沉浸式真人密室逃脱了,莫寥说哪家密室逃脱的门是用撬的,莫寥刚说完,锁头咔哒一声轻响,他拉开小暗门,手机伸进去探照,是个狭窄的暗道。

我有点怂了,之前被顾还拉去玩密室逃脱,什么“与真人NPC激情互动,沉浸式体验密室逃脱的惊险刺激”给我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就是纯粹为了吓你而吓你,最可气的是道理我都懂,但还是被吓到了。

在莫寥面前我没必要装逼,无论我再怎么装肯定也比不过莫寥,直接认怂:

“你走前面行吗?我有点怕。”

莫寥轻描淡写地问:

“万一后面有东西跟着你呢?”

我浑身汗毛直竖得快成一只豪猪了:

“有没有人跟着我会不知道?”

“随便你。”

莫寥弯腰要往暗门里猫去,我赶紧拉住他,情急之下灵光乍现:

“不然我闭着眼睛走前面,你叫我停我就停?”

莫寥嘴角抽搐了一下,不知道是打算鄙视我还是打算骂我,我凑到他面前真挚地说:

“你看我诚恳的眼神,你是我毫无血缘关系的亲干爹啊!”

莫寥同意了。

这个暗门就通风管道的大小,脏得要命,我一手拿手机照明,一手撑地艰难前行,一个手掌下去满手的灰,而且总容易摸到什么异物,大概率可能是某种虫子的尸体……

我估摸大概爬了十多米,大衣后摆被莫寥拉住:

“睁眼。”

我听话地睁眼,脸差点挂在铁丝网上。铁丝网面附着了黢黑结絮的尘块,铁丝网外有微弱的光亮。

有人!我回头和莫寥交换了一个眼神——好吧莫寥没给我什么眼神,我关了手电,借助昏暗的光线观察房间内部构造,这暗道居然是这个房间的通风口,但已经废弃多年了,房间大概就十平米不到,只有一张床,一套小桌椅,以及一个单人衣柜,这些家具简陋得像是从废品回收站里淘回来的,但看得出来生活痕迹很重,证明近期有人使用这个房间。

房间里没人,我轻而易举地将铁丝网踹开,跳了下去,莫寥也跟着我一起跳下来,我们翻找搜查了一翻,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也无法确定屋主身份,很可能我们刚才那番动静已经引起房间里的注意,只能先出去再做打算。

也许是这些年来的职业反应,在我转下门把手前就感觉到了门外有人——于是我在打开门的瞬间狠狠地踢踹门板,企图借助门板的冲击力撞到对方,然而这人竟然料到我使的小阴招,侧身闪过,刀光一闪而过朝我脸部急急刺来,居然还持有凶器!我立刻挡开他的手臂,好他妈惊险!再迟一秒我的鼻子就要被菜刀给削掉了!眼前的男人胡子拉碴,头发蓬乱,面容瘦削枯黄,眼神有如狠戾的鹰隼,迸射出发亮的凶光,即便如此,我还是在看清他相貌后第一时间认出了他:

“林龙腾!”

林龙腾的动作没有任何犹豫和迟疑,再次抡起菜刀要来砍我,我怒喝道:

“你可是警察!”

林龙腾置若罔闻,忽然纵身一扑将我整个人撅翻在地,我死死钳住他的手臂试图夺下他的菜刀,倏地头顶笼下一片庞大的阴影,我下意识抬头,只见莫寥正举起那把破旧的木椅起势往林龙腾身上砸——我草!林龙腾要真挨这一下不瞬间暴毙也得半死,千钧一发之际我一个上踢腿,直接踹飞压在我身上的林龙腾,与此同时我的身体也因相对作用力而向后滑了一个身位。

只听得“哐嚓”一声爆响,椅子直接被砸得四分五裂,我吓得飙出一身冷汗:差点林龙腾这条珍贵线索就断在莫寥手里了!

我憋了口气还来不及喘,莫寥又捡起一根带钉的椅子腿朝林龙腾走去,我头一次见识到什么叫做“步伐中带着杀气”,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去拦住莫寥:

“小莫弟弟别冲动——”

莫寥鸟都不鸟我,自顾自地往前走到林龙腾面前,到底我这一脚是使出了全劲,林龙腾五十多岁的人身子骨再硬朗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在地上艰难地蠕动了两下,要去捡掉在手边的刀,就在他刚伸出手要去抓菜刀,莫寥迅疾如风地抡起手中的木椅腿,精准无比地将林龙腾的手掌钉穿在地!

林龙腾瞬间发出痛苦地哀嚎,莫寥无动于衷地捡起菜刀,转身递给我,我吓了一跳:

“给我干嘛啦?”

“防身。”莫寥平淡地说。

“不用了……”我的精神遭受不小的冲击,我不由得怀疑,如果不是我喝止莫寥,他是不是真的会毫不犹豫地杀掉林龙腾……莫寥难得对我解释:

“他想杀你。”

……呃,所以我应该感动是吗?

我打量着林龙腾,走到他面前蹲下,沉声问:

“杀害我父亲的人是谁?是你吗?”

第56章

然而林龙腾并不回答我,嘴里嘶嘶地吸凉气,像只不停漏气愈发干瘪的气球,痛得身体蜷曲成一条僵死的蠕虫。我只能先走到一边,考虑接下来该怎么撬开他的嘴。这时莫寥看了我一眼,我居然读懂他眼中流露出的危险讯号,赶紧拦住他:

“动用私刑是违法行为。”

于是莫寥拿他的眼睛对我用私刑,我装作看不见他瞪我,继续问林龙腾:

“录像带是你故意让我拿到的,所以你也想帮我找到害死我父亲的凶手,对吗?”

听了我的话,林龙腾总算拿正眼看我,老民、林老爷看我时也曾流露出这种目光,但我知道他们是透过我在看另一个人。

“你和你爸比起来,还差得远了!”

林龙腾嘶嘶地蔑笑起来。

“为什么要伙同陈雄、林茵雅绑架我?”我凝视着林龙腾浊黄的眼,“你就是那天在场的第三个人。”

林龙腾的表情瞬间就冷了下来:

“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虽然你只说了一句话,但是我记得你的声音。”

从小到大我对声音都比较敏感,我觉得一个人比起外貌,声音其实更有记忆点,不是单纯地用“好听”或者“难听”来判断,还有口音、口癖、普通话、方言、发声方式……都可以作为特别的记忆点。

林龙腾脑袋又僵硬地转向莫寥,莫寥黢黑的影子如山般轰塌落,倾轧在他身上,林龙腾挪动身体试图往后退,却因为手被钉住,撕扯到伤口而发出痛苦的□□,他在害怕莫寥。

“林双全……林双全……”林龙腾说话都吃力,一遍遍凄怨地喊我的名字,“林双全!你以为自己能安然无恙?我们都会被他杀了,所有人都会死,参与过的人、都会死,他会杀死我们所有人……”

此时此刻我甚至分辨不出究竟是疲惫、或是已然麻木,喜怒哀乐如同一件身外之物,从我身体里剥离出去,空荡荡的脑海里像是起了雾的荒境,只有一盏苍凉的孤灯作为标的——谁是杀害我父亲的凶手?

“‘参与过的人’都是谁?你说的‘他’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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