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楉榴
岩胜却话风放缓:“说什么呢,我们交情不错,有一郎希望我们品尝到家常料理,而我乐于给他回报。”
没意料到他这样说,时透无一郎冷声反驳:“狡辩。”
“不过现在离开学没多久,有一郎接下来不用继续给我们做饭了。”
无一郎显然不信,“哈,真不好意思,我哥哥有点不擅长表达,就算说话惹到你这么多天报复也够了,可以不要再继续找他麻烦了吗?”
被小孩当做混混威胁了……说着不好意思但是半点道歉的意味都没有。但是说有一郎不会表达是有什么误解吗?明明是过于热爱傲娇的表达方式吧。
岩胜心里活动颇多,但面上看起来没有把这孩子当回事,招呼身旁的缘一,“无一郎把今天的事回去知会你哥哥一声就知道我是认真的。我们走吧,缘一。”
这下缘一满脑门问号,怎、怎么回事,这几句对话是不是代表兄长把有一郎解雇了?
虽然跟着岩胜离开,但他真的没搞明白什么情况,“兄长……刚刚发生了什么,我不太明白。”十岁的孩子就要问出十岁年龄该说的话。
无一郎达到警告目的没有紧追不舍,走远之后岩胜忽然捂住懊恼的脸,郁闷的声音从手缝传出:“我竟然认错人了……刚刚才发现,那个人是时透啊。”
缘一还是不理解,只是看着这样的兄长,他无奈地眨眨眼。
像是小孩子一样。
可能有一郎被弟弟告知了“麻烦”已解除,第二天做午餐的时间他没有出现。岩胜给橘猫倒满猫粮,然后果断放弃了满冰箱的食材,把自己和缘一收拾妥当准备去对面五条悟家蹭饭。
他心想做饭保姆他物色一个月也没着落,之后干脆拜托产屋敷提供人选比较便利。
这时,缘一掏出了五本阅读过的料理大全表示:“兄长,我向有一郎学了一点厨艺,也看过书了,可以让我试试吗?”见兄长忽然沉默,换衣服的动作也停下,担心他是不放心十岁孩童进厨房,就劝说:“缘一自知能力浅薄,但也想……”
什么就能力浅薄,岩胜一听这个句式头皮开始发麻,连忙应允:“可以可以,别说了,请去吧。”
午饭时,岩胜尝了一口虾仁松茸蒸鸡蛋。口感顺滑、味道鲜美,酸兮兮的话语脱口而出:“不愧是你,缘一。”
半小时前厨房有熟悉的香味传出来时他就知道结果了,又或许在缘一提出要做饭时他就已经知道结局,神明眷顾这孩子时不会忘记把料理天赋添进去。
当初把芥子小姐逼成那样都没做出一道可以入嘴的菜,老师和桃太郎也根本不敢吃,恶鬼上司只会把岩胜当脑袋发育不良的小鬼对待,颇为同情地摸摸他的头……岩胜含泪再夹一块牛肉薯饼。
缘一以为在夸他,很是高兴,这还是现在的兄长第一次夸他。
“我会继续努力的!”
岩胜吃着合心的餐食,完全想不出拒绝的话。
“料理不是得实践?真的可以一下就做好吗?”话音落下他才发现把心中的疑惑问出来了。
缘一红通通的脸上抿出笑容,“上周开始,就是我在做饭了的,有一郎在旁边指导我。”
兄长对厨房的事向来不关心,并不知道厨房掌勺的人已经更换。
岩胜的手一抖,碗里的棒骨汤差点洒出来。“……真是辛苦了。”
怪不得从上周开始饭菜更合口味,连有一郎习惯性会放的干辣椒都没再出现过,以往他吃着有点受不了,提过意见有一郎却总是忘记。
岩胜反思一般人确实不会觉得那个辣度太辣,或许可以趁机适应吃点辣椒。
连这样的细节都能做好,不愧是缘一。
他麻木地嚼碎嘴巴里的东西,闭合的嘴巴里发出闷闷的咯嘣咯嘣声。
“兄长在嚼骨头吗?棒骨很硬吧……您还是吐出来比较好。”
“不用,你知道我啃过多少骨头吗?”任职不喜处多年的岩胜轻飘飘看过来一眼。
缘一不知想到什么,轻松的神色顿时消失。
他只好转移话题,嗫嚅道:“兄长说初见时把有一郎认错为他的弟弟与他结识,那要怎么办呢。”
“错过的事物无法复刻,更别说是含糊不清的弥补情绪。认错就认错吧,我会满足无一郎的要求,但有一郎是不错的孩子,你不是也很喜欢他?要是继续保持来往我也很欢迎,毕竟是因为有一郎的优秀厨艺我才会注意到他也在这里。”
岩胜的心头却忽然久违地出现了愁闷感,转瞬即逝,不是自己的情绪,他不禁看向埋头吃饭的缘一。
而缘一只是在想,兄长真的好爱夸人。
“岩胜!缘一!岩胜——”
午餐时间后,有一郎在门外狠狠按门铃,在他被放进来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解雇我不跟我亲自说!”
因为无一郎认为我是胁迫他哥哥出卖劳力的高年级混混。已然适应有一郎攻击模式的岩胜摸摸下巴,反击:“有一郎也没告诉我上周开始是缘一做的饭啊。”
“缘一!你什么时候跟岩胜说的啊。”有一郎懊恼地瞪缘一,有种友军没跟自己打招呼就叛敌的感觉。
缘一愣愣地回道:“这是不能说的?”
有一郎气结,不是当时缘一满脸“希望暂且向兄长保密”的表情吗?搞得好像他压榨十岁小孩子干活一样。
原来是他根本读不懂缘一万年不变的表情!微表情也读不懂!
“随便你啦!”本来有一郎就准备这几天跟岩胜说不干了,但是被抢先一步就像打哈欠打到一半憋回去一样难受,而且他准备邀请岩胜和缘一去野餐。
最近气温没有那么热了,岩胜看起来也闲下来了,或许还可以请到对门的白毛、奇怪刘海丸子头,还有泪痣小姐都一起玩。
“岩胜岩胜,过几天去野餐吧。”
岩胜捧读:“你弟弟会拿竹刀揍我的,好可怕。”
“见面就可以澄清了,无一郎平时非常温和。”昨晚弟弟以为他被骗了所以夜不能寐,还出声安慰他,但实际上他揣着岩胜给他的巨款兴奋得睡不着!
野餐过后他就可以邀请已经结束剑道社暑期练习的无一郎一起旅行,计划了一周旅程呢!
在吵闹中,岩胜的电话响起,是小家主的。他把拉着缘一一起黏过来的有一郎揪远,让这孩子老实点,接起电话产屋敷风野惊慌的声音立即传过来:“岩胜!我大哥失踪了!有紧急委托!”
“来自哪边?”
“消息是掌握结界情报的天元大人那边传递过来的,是妖怪!先前已有一位临时接下委托的术师发出求助,哥哥是去找他的,但是各方结界反馈的是二人踪迹全部消失。”小家主扼住慌张回答问题,但呼吸急促。
“请尽量冷静,我马上到。”岩胜示意有一郎他有正事要做,抓起衣服就要离开,衣角却被拉住。
是有一郎。
为此岩胜感到惊讶,因为他的第一反应是:竟然不是缘一?
这快成为转世缘一的招牌动作了。
有一郎别扭地想这次他肯定读懂了缘一的表情,就抓住岩胜问:“缘一君看起来想和你一起去,你怎么不带他?”
岩胜低头看缘一蓬松微卷的发顶,又狐疑地看向有一郎,你又懂了?
第38章
男人今天与友人有约, 尽管头痛欲裂但他得起床了。
昨天晚上不知何时在沙发上睡过去了,DVD机还在播看过八百次的电影。他照常起床洗漱,梳理好淡青色长发, 吃完早饭后出门,走进巷子时后脑剧痛,一阵天旋地转后瘫倒在地。
他被袭击了。
没有半句废话, 不做任何犹豫, 人类脖颈的皮肉被整齐划开,大动脉利落分离,气管几乎被割断,连带斩断的发尾散落在周遭, 身体在大片血泊中发出绝望的嗬嗬声。
视野中一道模糊的矫健身影转身离开, 他看不清是谁要杀自己, 很快失血过多从寒冷到麻木,痛苦地陷入黑暗……
男人今天与友人有约,他格外困倦地从沙发上爬起来洗漱, 出门赴约, 走进巷子, 被割破喉咙……
自己有约……疲累地起床洗漱……走进巷子,被割喉……可是袭击者模糊的身影为什么逐渐熟悉……
他倏然睁开眼!
男人捂住头, 揪拽着长发强迫自己从沙发上坐起来, 浑身几近麻木, 力量快被蚕食殆尽。
他用力咬破舌尖, 张开嘴温热的血液混着唾液滴滴答答落下,从沙发跌到地上, 跪着艰难地伸出手接住血液, 在地上划出几笔血迹形成图案, 涂成圈的那一刻金光乍现,他对着传音结界开口道:“远山言……请求支援。”
此刻男人的脖子明明完好无损,声音却异常嘶哑难听。
远山言终于察觉自己陷入了轮回一般的死亡,却找不到出去的办法。
因为他依旧想要去赴那个约。
*
等岩胜独自赶到产屋敷的地盘时,门口遇见了谢花太郎,二人对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进门便迎上风野如释重负的目光。
最新消息,他哥哥产屋敷天明的气息被结界捕捉到了。
“哥哥的消息由天元大人方传递过来。”
小家主说完,谢花太郎打开手机,明确位置坐标。
这位颇为神秘的天元,岩胜没有见过,会议上听见有人提到过他的名字,询问产屋敷得知是一名术式为不死的咒术师,常年不见外人,因其优秀的结界能力,产屋敷作为高层之一与其有情报联系,共同目标为帮助术师们。
天元的所有情报来源于各处结界网络,优点是结界捕获的众多情报不会骗人,缺点是无法突破的结界就是盲点。
为什么忽然失去踪迹又忽然出现?岩胜想知道的是这个。
“哥哥之前是为了寻找做临时任务却失联的远山言先生,在他失去联系的一周后哥哥忽然收到了他的求助联系,至今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而哥哥踪迹消失不过半小时,也就是刚刚又出现在了结界外,并且发现自己缺失了半小时的时间就意识到问题,立刻联系了我们。”
岩胜问:“他不记得?”
“是的,并且没有受伤,没有任何不适。”
岩胜看见那个坐标在深山老林里,根据地狱工作经验考虑一番,如果是山里的妖怪就有两个可能:其一是妖怪对他毫无兴趣,懒得对他下功夫;其二是妖怪的术法无法对产屋敷天明造成伤害,只凭武力无法战胜他,所以只能把目标吐出来。
“你的兄长负责哪方面的业务,术师?”
风野没料到岩胜会问这个问题,如实回答:“没有参与咒术师事务,哥哥负责产屋敷得知的所以妖怪异闻事件,对临时接收委托的人员提供紧急支援,哥哥能够接收和输送传音咒符的情报,用于与各方联系。”
说完,风野补充:“岩胜先生还没接过远处的委托,哥哥没能测试您是否能使用符箓。”
人类版鎹鸦?岩胜不赞同地摇头,严厉地指出:“如果没有自保能力,不要让他去一线,不恰当的决策只会让你白白失去亲人。”
风野眼睛陡然发红,过于丰富的眼泪溢满眼眶,“大哥很靠谱的,学习过很多阵法咒印,只是当时人手不足……他很担心言先生才会亲自过去,言先生是很好很强的人,委托从不出错,一定是对方太……”
“派我去。”岩胜果断的话语砸在小家主失落的头顶,“前阵子忙于成立部门,现在尘埃落定了,我需要实在的工作内容,不止这次,以后也是。”
“岩胜先生……”
“我来到这世上,不是为了写文书、和高层打闹的,你们雇佣我难不成真是当吉祥物?”
岩胜的态度非常游刃有余,对未来繁忙的任务生活具有充足心理准备,他需要充实且有意义的生活。
“我明白了!那由太郎先生告知您言先生的委托内容,之前是他探查到那里的异常并上报的,哥哥会在附近等待。”
风野说着泪腺失控,猛擦眼泪,让岩胜忍不住摸摸小家主可怜的脑袋。
方才他又不是责怪的意思……
了解情况后,即将离开的岩胜表示情报已知悉,随即保持正坐的姿态向现任上司点头:“风野君,感谢你的信任。”
眼睛还红着的小家主又开始哗哗流泪,在即将抱住岩胜大腿时,他连忙往后退,飞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