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七彩
陈昌贵说罢就甩了甩手里的拂尘,眼睛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兴奋劲儿。
李大郎:“……”总觉得他不像是牺牲,他是真心想做皇帝身边的大太监。
宋显带着三儿子和秦如风出来时,陈昌贵立刻弓腰上前,用拂尘在前面扫了一圈。
“持拂尘,侍神前,代天子扫尘障。”
众人:“……”
“没想到陈村长还有这癖好,早说啊,我刀快,这就满足你愿望!”
宋陆远说着就掏出问阙剑。
“还别说,我这匕首形状的问阙剑前端带钩,正适合帮你解决多余的烦恼。”
陈昌贵吓得立刻丢了拂尘,捂住裆部,连连往后退。
“别别别,二公子,我没有多余的烦恼。”
众人见状,又忍不住大笑起来。
宋显感慨陈昌贵就是那种又怂又爱玩的人。
宋寒承声音淡淡地表示赞同:“确实如此,当初在三户村他也这样,总要吃几次亏才能长记性。”
“别别别,别让我吃亏,二位公子饶了我这次吧!这么重要的登基大典,总不能让前朝余孽搅了兴致,我是真心觉得全用自己人才妥当。”
陈昌贵赶紧为自己求情,发誓以后绝不会这么乱玩了。都怪他最近听多了说书人讲大太监作威作福的故事,想过一把瘾。
“难为他费心了,你们别吓唬他。”宋显笑着拍了拍陈昌贵的肩膀,把拂尘还给了他。
陈昌贵赶紧接过拂尘,紧跟在宋显身边走。离远了一步,他都怕二公子抓走他去解决“多余的烦恼”。
还是跟在新皇身边走踏实,换作三位公子中的任何一位当皇帝,他都不敢长久留下来。害怕呀,但他又改不了他偶尔犯贱的性子。
泰和殿前,百官着崭新衣冠,位列整齐,恭候新皇大驾。
今天天气很好,天空澄澈如洗,东升的秋阳不骄不烈。
泰和殿外,陈昌贵高喊一声“皇帝驾到”时,百官整齐跪地,微风刚好吹过殿角挂着的金铃。
金铃晃动,光晕流转,发出轻微悦耳的响声,似在与百官们一同朝贺新皇登基。
玉砖映着日光,照出乾坤清朗的新气象。
新皇身着一袭玄黑色金龙长袍拖曳在地,裹挟着日月之威,承载着山河之气,走向高台。这一刻威肃嶷然,新皇若九重天的神君降世,带着十足的压迫感,叫人望而生畏。
祭祀天地宗社后,绣着金龙的缎面黑靴,一步一步踩在了汉白玉石阶上,走向龙椅,也走进了在场每一位大臣的心里。
他们的新皇,登基了!
“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
……
登基大典举行完毕,宋显坐在龙椅上时,日影正好落在“受命于天”的匾额上,仿佛代天之命在应验匾额上的那句话。
“吾皇万岁,受命于天。
海晏河清,国祚永昌。”
“众卿平身。”
宋显坐在龙椅上,扫视殿内众臣,大部分他都不认识。认识的基本都站在前列,担任要职。
其中女官有六名,除了花媒婆,还有黄英、梁文慧、周素珍、高明月以及林小花。
后三者都是武将打扮,周素珍站在孟凤亭身后。她是大将军郑乾之妻,武将出身,自然是能力站在那个位置。
高明月这人宋显不熟,但听李大郎和杨明提起过她,是一位很有能力和远见的女子。她跟着宋陆远吞并各大匪寨的时候,建立了一支女匪军,霸道得很。
后来跟周素珍的女子军合并,她做副将,同时也做谋士,在铲除各郡参与叛逆势力时做出卓越的贡献。
颁布新皇即位诏书后,照例要对有功之臣论功行赏。
最先受封的自然是宋寒承、宋陆远和宋济民三位皇子,依次被封为永王、宁王和安王,封地对应永州郡、丰宁郡和长安郡。
三位皇子当然不用去封地,宋显是甩手掌柜,朝中很多事要仰仗他三个儿子来帮忙完成。
宋寒承兼任宰相之职。
宋济民则兼任宗正、少府和大司农之职,掌管皇室及国家的财政税收。
总之,跟事儿有关的事儿交给老大,跟钱有关的事宜都交由老三,就绝对没问题。
至于宋陆远,他有秘密任务要执行,除了给他便宜行事之权外,没有额外给他增加官职责任。
宋陆远是混江湖的,喜欢自由,当官对他来说是累赘。宋显不给他封官,却给他特权,他特别高兴。
孟凤亭被封了大将军,其他人也都根据其特长和功劳做了合理的封赏。
两个时辰后,宋显终于从登基大典中熬了出来。
脱掉冗长的龙袍和繁重的头冠,宋显松了一大口气。
这种事儿他不要经历第二次了。
宋显当即就下了他当皇帝以后的第一个口谕,通知百官:平时不大朝,不搞形式主义,有事随时禀告到大皇子起居的景福殿就行了。
刚进门的宋寒承:“?”
第96章
宋济民紧随在宋寒承身后,闻言后噗嗤乐了。
难怪阿爹当初会那么痛快答应当皇帝,原来他一早就打算好了不管事儿。
宋寒承递上三个折子给宋显盖章,本要一一介绍折子里的内容。
宋显速度飞快,立刻就把章盖好了,顺便把传国玉玺一块儿放在折子上,让宋寒承一并带走。
宋寒承:“……”
宋济民从没见过大哥这么无语过,笑得开怀。
宋显:“老三,你也是,有什么事儿也别找我了,找到你大哥做主就行。”
宋济民呲牙笑的嘴僵住了。
不好笑了。
以后他的事儿,决定权都掌握在大哥手里,他怎么能笑得出来。
“我就不用了吧,我的事儿我自己能处置好。”
宋寒承给宋显倒了一杯茶,“阿爹这不管闲事的风格,倒是与师门祖训一脉相承。”
宋显点头,没心没肺地应承:“是呀!老大,不愧是你,如此精准地洞悉我内心的想法。”
宋寒承:“……”
本以为这话能激将宋显奋起,没想到只得到了肯定。
殿内外候命的宫人们,听到皇帝父子之间的对话,全都垂首降低了他们的存在感。
宋显很开心:“今天是我登基的好日子,总要有一个好兆头。晚饭咱们吃火锅吧?预示着江国的未来红红火火。”
“火锅?”宋陆远激动地冲进大殿,兴奋地点头应承,“好呀好呀!爹,我帮你!”
宋陆远随后就挽起袖子,兴冲冲地跟着宋显去了厨房。
宋寒承和宋济民无奈地互相看一眼,只能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宫人们酉时换值。
当晚,有关于新帝昏庸不作为的谣言就在宫中渐渐传开了。
三天后,宋显一如往常,当皇帝跟没当皇帝的状态没区别,依旧每天亲自做一日三餐。
临近晌午,众大臣们仍旧在景福殿与宋寒承议事。
国事商量完后,御史大夫包从中出列。
恭敬行礼后,他询问宋寒承:“三日不见皇帝陛下,不知皇帝陛下可是身体不适?”
“他身体很好,御史大夫不必担心。”宋寒承忙着在奏折上做出批阅,并未抬头。
“那为何从不曾见陛下现身,与臣等商议国事?”包从中立即追问。
包从中这人长得精瘦,说话时他后背挺直透着清傲,一双眼充满了倔强。
包从中在前朝时就做御史大夫,为人刚正不阿,十分清廉,在百姓中声望极高。
作为御史大夫,他监察帝王、纠察百官可谓是尽职尽责。
前朝时他便数次冒死进谏,险些命丧于前朝皇帝的剑下。幸而他运气好,前朝皇帝的剑每次都扎偏一寸,加之国师青鸾君对他有几分欣赏,总是会命太医全力救治他,才叫他保住了性命。
如今在场官员们之中,有不少前朝官员留在本朝继续任职。他们太了解包从中了,瞧包从中今天这架势,就知道他肯定又犯倔劲儿了,非要把问题弄清楚才会走。
大家都下意识地轻微挪步,把身体往旁边倾斜,尽量拉远与包从中之间的距离。真怕这个倔强的家伙燃起火来,烧到他们这些无辜人身上。
“陛下有事。”
宋寒承没抬眼,所以并没察觉殿中百官的异样,依旧语气随意地回答包从中。
“什么事会比商议国家大事还重要?劳烦永王殿下说说看,让微臣长长见识。”
包从中这话一出口,在场众大臣都冷吸一口气。
作为臣子,跟上位者这样说话已经很不客气了,更不要说他质疑的是当朝帝王。
虽说这位帝王自登基以来名声确实不太好,但谁能受到了臣子当面这样质询?
宋寒承这时才堪堪停笔,抬眼,目光淡淡地落在包从中身上。
包从中无所畏惧,坦然回看宋寒承。他的态度表现得很鲜明,他今天一定要知道答案!
宋寒承正欲说话,门外这时传来通报声。
“皇帝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