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七彩
“睡吧。”
“我去找无邪三老。”宋陆远说完就要翻窗离开,被宋寒承叫住了。
“今晚都老实睡觉,说不定还会来人。”
宋陆远和宋济民互看一眼,都明白宋寒承的意思了。
晚上临睡前,三兄弟都将一小块白皮树树皮含在嘴里。
至夜半三更的时候,屋里果然来人了,吹起了白皮树花粉。
孟凤亭坐在宋显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定体温正常后,他给宋显盖好被子。
孟凤亭看了一会儿宋显后,粗糙的大手覆在宋显的脖颈上,反复摩挲他光滑的脖颈。
“你到底是不是他?”
“如果是他的话,你颈侧的疤呢,为什么会不见了?”
“真失忆了?还是装不认识我?”
孟凤亭收回手,盯着宋显的睡颜看了一会儿后,他突然拔出一把锋利的匕首,逼近宋显的脖颈。
宋寒承掩盖在被子下的手指微微曲起。
孟凤亭随即收了匕首,跳窗离开。
宋寒承依旧闭眼躺着,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他翻了身,面对着宋显床榻的方向。
一阵轻风过,孟凤亭去而复返。他举着点燃的竹筒蜡,戴着一张极其狰狞恐怖的血色面具靠近宋寒承的脸。
等了一会后,他又去了宋显的床边,看着火光下宋显的睡颜许久,在最后的鸡鸣时刻才跳窗离开。
宋寒承睡到天大亮才起身。
厨房内,猪肚鸡汤已经炖得香气四溢了。
宋陆远和宋济民都被香味吸引到了厨房。
“收拾一下,准备开饭啦。”
宋显将炖的软烂的猪肚鸡捞出来,用刀切分成四份儿装进碗里。三份最多,一份儿少,然后盛汤到每个碗里,加了香葱点缀。
主食是用烤炉做的香酥椒盐饼,表皮酥脆,里面松软,带着椒香,就着香喷喷的猪肚鸡汤喝正好。
宋显观察到宋寒承又有点精神不济,眼底带乌青,再次偷偷加了点黄沙虫虫粉到宋寒承的汤里。主打一个补精气神儿,专治神经衰弱。
宋寒承对着汤发愣了片刻,在宋显问候下,才不得不拿起筷子。
他把碗里的猪肚和鸡肉搅和一下,飘出的香味更浓郁了。
“这就是昨天的猪肚?”
“对呀。”
宋寒承抱着巨大的牺牲精神,才咬下一口猪肚条,很意外自己尝到的东西居然不臭。
软而弹牙,纹理中满溢香鲜的鸡汤,醇厚的香鲜味像海潮般在舌尖绽开。
再尝试喝一口汤,汤中有猪肚的香,鸡肉的鲜,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如虎添翼,却各有其层次,像是山河万里都凝于一勺。
这汤,太美味了。
对待食材理当如对人一样,不问来处,唯观其才。
宋陆远吃完早饭后,从大哥口中听说了孟凤亭昨晚的小动作,十分恼火。
今天他必须给这厮一点教训。
宋陆远跳到隔壁,揪出严守静,就要他陪自己一起去对付坏蛋。
严守静刚得了宋显友善赠送的一碗猪肚鸡汤,实在太好喝了,以至于他都没能及时说出拒绝宋陆远的话来。
孟凤亭又一晚没睡,有些熬过头了,今天白天觉得格外疲乏,他必须补觉了。
交代属下两句后,孟凤亭就去书房小憩。
两个半时辰后,孟凤亭猛然睁开眼,就看到他书房墙面上写着一个血淋淋的大字:死。
地上还有一张薄如蝉翼的纸条。
孟凤亭脸色阴沉地起身,捡起地上的纸条。
“今晚你爹我必取梁王项上狗头!”
第43章
孟凤亭轻笑一声,两根手指夹着纸条出了门。
他召来侍卫长,询问是否有异常。
侍卫长迷茫地摇头,表示今晚一切平静,但看孟统领笑意阴冷的脸,他猜测应该是不太平静了。
侍卫长注意到了孟凤亭手上的纸条,连忙跪地赔错:“属下无能。”
孟凤亭又笑了一声,“这怪不得你。”
连他都没察觉到,这些武功低微的侍卫怎么可能会察觉到异常。
侍卫长惊诧:“谁这么大胆,敢威胁孟统领?”
“从纸条上的话能看得出来,送信者有少年意气。这纸轻、薄、韧,是郡城内清廉书斋里最贵的纸,普通人用不起。”
“莫非城中有贵族记恨梁王?”
“是针对我的,威胁梁王大可不必送到我手上,给梁王看不是更有威慑力?”
孟凤亭将纸折好,揣进自己怀里。
“我心中倒是有一个怀疑的人选。”
侍卫长好奇问:“谁?”
孟凤亭:“近年来在江湖上声名鹊起的狂剑少年。”
侍卫长更疑惑了,“狂剑少年不是秘国人吗?”
“秘国人就不能来永州郡了?长水县月影山庄就是他的地方。”
孟凤亭想到了他今早刚得到的有关长水县的消息,连笑三声。
“除虫水和五瓣瓜,永州郡百姓有福了。”
侍卫长立马来了精神,主动提议:“属下这就去把那个狂剑少年捉来?”
“你做什么梦呢。”
孟凤亭阴冷的视线落在侍卫长身上,侍卫长立马缩脖子噤声。
“以防万一,梁王府这两日严加守卫,闲杂人等禁止出入,所有人员出入王府都要核查身份,登记入册。”
孟凤亭顿了下,补充强调一句,一定要谨防有人乔装易容混入王府。
侍卫长:“这乔装易容该如何辨别?”
“蠢货,皮变了,里子会变吗!”
孟凤亭对侍卫长的愚笨感到很无语,他若能有一个如宋寒承那般聪明但又很听话的属下就好了。
宋寒承下值的时候,看到有侍卫在门口登记,料到了有情况。
回家后,他立刻把宋陆远揪出来,问他做什么了。
“大哥怎么知道?”宋陆远震惊之后,起了怒气,“是不是严守静跟你告状了?”
宋寒承气笑了,“你还把严守静带上了。”
宋陆远:“……”好像又自爆了。
在听完宋陆远的坦白交代后,宋寒承已经没脾气了,安慰地拍了拍宋陆远的肩膀。
“既然暴露了,那就做好收尾。”
宋陆远不理解:“我暴露了吗?我明明做得很隐蔽!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直接找他打一架痛快呢。”
“可以啊,你今晚就去找他。”宋寒承鼓励宋陆远,“玩一把大的。”
宋陆远沉默了下,有点想不明白,小心询问宋寒承:“大哥,你这会儿说的是正话还是反话?”
“滚。”
“好咧。”
宋陆远赶紧圆润地滚了。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
宋济民乔装成贴身书童模样,与戴面具的李宣一同乘车抵达梨园。
梨园是晋国皇商钟棋道在永州郡的居所,占地广,建筑奢华气派。
梨园内房屋楼阁、草木桥湖无一不昂贵精致,连大门上的铺首衔环?都镶了金,似乎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有钱。
李宣惊叹于眼前所见,小声对身边的宋济民道:“他们太有钱了,今日谈判,咱们再多讹点?”
宋济民:“没脑子。”
李宣不懂,三公子为何突然骂他。他说的哪里不对?
“哈哈哈哈,终于有机会见我们大名鼎鼎的三公子了。”钟棋道带着一众属下迎了出来,热情地行礼,问候李宣。
李宣淡笑回应,落座之时,他高昂起下巴,带着十足的傲气。
钟棋道不动声色打量几番李宣后,笑道:“抱歉昨日出了意外,耽搁了我们的谈判。”
李宣摆手,表示没关系。
宋济民规规矩矩站在李宣身后,暗中扫视了一遍在场所有人的脸。
“没想到三公子年纪轻轻,就在黎国创下这般多的产业。钟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家中调皮,被双亲追着打骂呢!”
“您过谦了,七国之内谁不知您钟家的生意做得最大。晚辈在您面前不过是一只小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