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孩子 第48章

乔纳森还没有完全接受现在的情况, 他没有立即回答小小罗的问题，而是茫然地看向亨利和永贝里：“你们早就约好要一起出来聚会了吗？我们和他们……这样是可以的吗？”

“也不能算是早就约好。大家一起拍广告，玩得好自然而然就约出来继续。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乔乔，我们是阿森纳他们是曼联, 但这就是我今天要你来想告诉你的。”亨利搭上乔纳森肩膀对着他的耳朵说。如果不是这样, 现场的音乐声会盖住他说的每一个单词。

“我们想让你明白，虽然媒体大肆渲染英超双雄，球迷们也是敌对态度居多，但我们在私下里也可以成为朋友。”永贝里冲着乔纳森的另一只耳朵说道, “别把场上的敌对情绪带到场下, 也别被球迷和媒体影响了, 你要有自己的生活。”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但他们谁都不知道，早在三个月前的老特拉福德球场, 乔纳森就已经对同样是新人的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释放过自己的善意。

同样的, 乔纳森也对他在球队里的老大哥们和对手有来往这件事一无所知。

就像是双方都在做一样的事，只不过方式方法不同，对彼此都知之甚少，而直到今天才对上频率那样。

见乔纳森差不多明白了，亨利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他看了眼小小罗, 对范尼挑眉道：“你们怎么把他也带来了，我说过会带着乔乔来，现在又多了个他，你们是生怕英国媒体不跟过来是不是。”

显然这位曼联新7号的出现在亨利预料之外。

范尼没说话, 倒是费迪南德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哪有那么夸张。前两天切尔西那俄罗斯老板不是开派对吗，那让他成了媒体的新宠, 没人看我们的。快进去坐吧，到这儿一个世纪了还没点单，那可不行。”

亨利对里奥·费迪南德的莽汉做法很是不满，但也没再说什么。两边的大牌球星推推搡搡，乔纳森被挤到最里面坐下，和小小罗紧挨着。

这家的卡座是U字形的，中间有一张固定的桌子。最小的两个坐在最里面，往外坐着永贝里和范尼，还有西尔维斯特，亨利和费迪南德则坐在最外围。

很快，服务生来到他们桌前，同时还带来了一些桌游、骰子和扑克牌。

费迪南德熟练地点了一大堆酒，亨利也是。

乔纳森很新奇地看着他们和服务生互动，心里疑惑如果不用喊的，那他们怎么听见彼此说话？

就在这时，旁边的小小罗突然开口：“给我来两杯特调酒，一杯曼哈顿，一杯龙舌兰日出。”

他用了英语。

“名字都很好听呢。”乔纳森小声说着转头看过去。

年轻的罗纳尔多似乎是感受到乔纳森的视线，微微抬了抬下巴，一副骄傲中夹带着得意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在展示自己的英语还是对各种调制酒的熟悉度。

可没想到，在听到他的要求后其他人立刻发出嘘声。其中费迪南德的声音尤其大，他拧着眉毛问道：“曼哈顿是威士忌，那杯是龙舌兰，我们待会儿还有啤酒和红酒，你小子到时候别醉得昏过去。”

小小罗耸了耸肩。

“好吧，你爱喝什么就喝什么，我管不着。不过龙舌兰日出？那种颜色骚包的酒也就你们小年轻喜欢了。”

对服务生交代完，里奥·费迪南德看向乔纳森：“你呢，要点什么？”

“他才17岁，不给他喝酒。”亨利代替乔纳森做出回答。

服务生恰到好处地将酒水单递过去，亨利扫了一眼便把单子还给了他，随后说道：“给他调两杯无酒精的。像激情海岸，禁酒者，或者纯洁玛丽。这三种都是他会喜欢的味道。”

服务生应了声，带着他们的单子回去吧台。

亨利和费迪南德坐下，没说两句开始玩扑克牌，边玩还边制定规则：输一把骰子喝一杯啤酒，输一把扑克喝一杯红酒，输多喝多，不设置上限。

乔纳森不想参与他们的酒精游戏，于是晃了会儿小腿，开始找旁边同样没怎么参与的小小罗聊天。

“对不起啊，刚刚把你晾在一边。你当然可以叫我乔乔，同样的，我也要叫你克里斯，好吗？”他说。

曼联7号的反应有些慢，在“呃”了好一会儿后才点头给出肯定的答复。乔纳森立即想起对方的母语不是英语，这时候应该还在学习摸索阶段，于是他露出个不好意思的笑来。

“我说慢一点好了，慢一点，这样可以吗？”乔纳森说。

没想到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却摇了摇头：“不用。我在学，正常说就好。球场上可没人用慢速说话，对吗。”

“对极了！”乔纳森笑起来，“那我们就用这个语速。不过克里斯，你的英语进步速度真快，上次见你，你还只会说两个单词！”

这可不是什么恭维的话，乔纳森是打心眼里佩服眼前的葡萄牙人。

距他们上次在老特拉福德见面才过去将将三个月，对方的口语已经可以简单交流了，虽然口音还很重，也时常有比较奇怪的搭配，但对于非英语母语的人来说，再加上他平时还要训练和比赛，这样的进步可以称得上是神速。

我也要加油才行啊。

乔纳森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并下定决心等他开始学习意大利语时也要像他的新朋友克里斯一样认真。

*

很快，他们的酒水系数上齐。

乔纳森的饮料也到了，是纯洁玛丽，通体红色的一杯饮料。他试着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不过比起无酒精鸡尾酒，这杯纯洁玛丽更像蔬菜汁。

“他们开始打牌了，我们也玩点什么吧。”克里斯蒂亚诺凑近乔纳森说道。

乔纳森笑笑：“我都行。”

都行啊。

葡萄牙前锋有些拿不定主意，经过再三思考，他选择了一项比较温和，比较大众的游戏：飞行棋。

当然了，也是有赌注的。

克里斯蒂亚诺输一局喝一口他的特调酒，乔纳森输一局则要跳到桌子上对全场大声说“我逊毙了！”

乔纳森没怎么接触过飞行棋，或许也正因如此，他有了新手保护期，刚开始玩就连赢三局。

小小罗一杯龙舌兰日出迅速见了底，他脸上也因此红了好几度，而同时增长起来的，还有他眼底的胜负欲。

“再来！”

第四第五局乔纳森就没那么好运了。

不过他也输得起，大大方方地站到桌子上，喊出那句“我逊毙了！”

音乐的鼓点几乎盖住了他的声音，只有周围几个卡座的客人对他送上掌声和口哨声。

第六局正在进行，眼看乔纳森又要输，亨利突然横插一脚，把两人带去了他们的酒局。

“带你们过来又把你们放在一边怪不好意思的。”他说，“这样吧，你们也来一起玩骰子，克里斯蒂亚诺成年了，输了自己喝。乔乔输了算我的，我替他喝。”

费迪南德和范尼那边没什么意见，永贝里也同意了。

倒是乔纳森本人颇为担忧地拽了拽亨利袖口：“你已经喝很多了，Titi，不用想着帮我，我可是在酒馆长大的，可以喝啤酒。”

“放心，我还能喝。”亨利抓过乔纳森的手拍了拍，看起来已经有了一些醉意，“要是让Boss知道我让你喝酒，那我可没法交代。”

啊，说的也是呢。

乔纳森勉强同意了。

*

到了凌晨1点，桌子上的酒已经喝光了，游戏也进行到尾声。

亨利替乔纳森喝了半打，而小小罗则输光了他的特调酒，并且又喝了半打红酒，是整个卡座脸最红的那个。

费迪南德无聊地伸了个懒腰，随即起身去跳舞。跟他一起的还有范尼和永贝里，亨利犹豫了一下，决定留下来照顾乔乔，但乔纳森表示自己一个人没问题，很快把亨利赶去了跳舞。

“我可以照顾自己的，Titi，你去玩吧。”

这时，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扶着桌子站起来。他舌头麻了，说不清楚话，于是只好比比划划告诉乔纳森他要离开一下。乔纳森很不放心他一个人，跟了过去。

卫生间人满为患，味道也很难闻。

但小小罗实在难受，等不了那么久，乔纳森到处看了看，当即做出决定扶着他从后门来到巷子里。

曼联新7号晕晕乎乎蹲在路边，乔纳森拍了拍他的后背，递过去一瓶水：“这里人少，你缓一缓。”

这还是他刚才路过吧台用一个笑和那不会说英语的酒保换来的。

“你喝太多，还是混搭，我听怀特先生说这样更容易喝醉。”乔纳森站在罗纳尔多身边小声说道，“出来吹吹风对你有好处，过会儿再喝点水，会没事的。”

克里斯蒂亚诺听进去了，但酒精搅得他大脑一片混乱，想说的话非常多，最后也只是含糊不清地用葡语说了句“谢谢”。

12月的巴塞罗那气氛同样很低，尤其是凌晨，更是寒风刺骨，乔纳森站了没一会儿就觉得自己凉透了。

但罗纳尔多还在难受，乔纳森不想这时候催他。

怎么办呢？

少年搓了搓手跺了跺脚，想尽办法让自己暖和起来。

突然，他看见不远处的地上躺着几只空的易拉罐，而在它们对面，还有一个开着盖子的绿色铁皮垃圾箱。

乔纳森一下有办法了。

他拍了拍葡萄牙前锋的头顶，帮对方把帽子戴好，确保他不会被风吹着后欢快地跑向那几只易拉罐：“在这里等我下，克里斯，我很快回来。”

*

地面上有几只老鼠，乔纳森挥挥手把它们赶跑。易拉罐有各式各样的，他点了半天，选中一个红色的可乐罐。

“来吧。”

说着乔纳森用脚尖挑起其中一个，先像足球那样颠了几下试试脚感。易拉罐不像足球，也不像石头，不太好控制方向，但他很快适应了这种感觉，越来越得心应手。

几分钟后，他感觉自己暖和起来了，于是放低颠球姿态，调整方位，照着垃圾桶把易拉罐踢了出去：“回家去吧！”

‘哐’的一声，易拉罐应声飞入垃圾桶。

“Yes！”乔纳森小声欢呼。

随后他清清嗓子，压低声音，假装自己是个解说员，并且换了种口音说道：“漂亮的得分，来自阿森纳的乔纳森，这是他尝试的第一次易拉罐射门，让我们一起期待他接下来射门，看看能不能超过第一次吧！”

说完，乔纳森仿佛变成了个万众瞩目的魔术师，对着空荡荡的巷子挥手鞠躬，然后踏着舞步来到剩下的易拉罐前。

“好的，我们可以看到乔纳森他已经准备好了！”，“乔纳森把球，哦不，是易拉罐挑起来了，他做了个转身，用肩膀接住易拉罐，Bravo！乔乔！”，“喔！看啊！乔纳森准备射门了！”

少年一边做着各种动作一边念念叨叨给自己解说，直到脚上的易拉罐快要扛不住，他才肯做出射门动作。

这次来个什么样的呢？

思索片刻，乔纳森把易拉罐换到右脚，颠出一个合适的高度后，他用一记侧凌空射门的姿势将易拉罐踢了出去。

“球进——哎？”

就在乔乔解说员即将喊出‘球进了’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儿飞出半个易拉罐撞在了他的易拉罐上，两个罐子碰在一起发出‘叮咣’的声响，然后一起掉在垃圾箱外面。

“是谁？”

乔纳森回头，就看见刚才还蹲在路边的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晃晃悠悠对他伸出一个大拇指。

“别、别想趁我不注意偷偷用功。”罗纳尔多说。

乔纳森并不能听懂对方的葡语，但好歹看懂了比划。

“你想跟我比试比试吗？”他问。

葡萄牙前锋没有回话，晃晃悠悠走向一个新的罐子，然后瞄准，射门。随着‘哐当’的声音，易拉罐打在盖子上弹进垃圾箱里。

做完这一切后，小小罗看向乔纳森，歪了下头示意。

意思是：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