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少左
织田作不说话。
织田作莫得反应。
织田作眼神失去了焦距。
喵喵喵?好像听到了不知哪里来的猫叫,我一头问号:“怎么了?”
“可能是点的太多,钱包和今晚对祭典的期望一起支撑不住了吧。”坂口安吾慢悠悠的走过来,风度翩翩仪态从容,跟我风跑了一阵之后的散乱样子形成了鲜明对比:“这样乱来的要求应该直接拒绝的。织田作先生,织田作先生?”
我随口问:“安吾刚才迷路了吗?”
“是太宰君你跑太快了!”他带着点气恼的说:“要不是织田作先生发色亮眼,你今晚就跑丢了!”
“……我的发色很亮眼吗?”
“欸、欸?!织田作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
“是吗。”
“是的!啊不是,不是的!是、不是……”
织田作一直都只是原来如此的应声,完全想不通安吾为什么越来越慌乱;安吾以为织田作终于被戳到痛点,正在面无表情的逼问他,窘迫的越来越慌。俩人鸡同鸭讲了半天都没完,车轱辘一样“是吗”来“是吗”去。
我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默默露出一个看好戏的吃瓜表情:嘿。
不过,如果安吾和太宰织田作的相处是这样的话……
森鸥外果然没把自己的态度告诉太宰吧?这样一来,因为身份和立场的差别,就算坂口安吾真的做了什么背叛的事,除非事发,否则太宰治不可能马上怀疑到他身上去。
而森鸥外和太宰治的关系好像也不怎么样。我想着那个人坐在阴影里欢迎我加入港口Mafia的样子,不动声色的拉拉织田作衣服:
“织田作在发愁我和安吾吃的太多吗?”在安吾辩解“只有你吃的多吧”的声音里,我认真的说:“没有关系。我有黑卡。好几张。”
还是中也的。
我走之前问森先生能不能给我新开一张工资卡,因为太宰君的找不到了。他说丢了很正常,不要担心,也不用补办,手里有什么卡就花什么钱,没卡没钱了就找个据点吃顿饭,然后等着人去接就行。
妥妥的离家出走儿童因身无分文吃不起饭乖乖回家的走向。
我手里就只有中也拿来把我扫地出门的那几张黑卡,这大半个月行走在外,物资补给全靠港口Mafia据点,衣食住行就靠中也了。他还按时给我打零花钱,发短信说“自杀之前记得把东西单独存放,丢了就自己找地方挂失补新的”。不厌其烦的一遍遍叮嘱,老婆婆一样。
啊是的,我们还保持着联系。
不过他不知道,离开港口Mafia之后我就没自杀过了,也用不找单独存放和挂失什么的……总而言之感谢衣食父母,还有机会回去的话就少给他添点麻烦好了。
……还是算了,最好不要有这样的机会。
织田作否认:“不是。我只是在默记那些食物的名字。”
嗯,这个人看起来也确实不是会沉迷于小吃和零嘴的类型……我点了点头,好奇道:“那你记住了吗?”
他淡定自若张嘴就来:“冰沙关东煮羊羹金平糖樱花团子苹果糖可丽饼豆沙馒头梅子清酒……”
我和安吾:“哇——”
怎么说呢……不愧是你,织田作。
闲聊的时间太长,织田作还有工作,安吾就提议说不如等晚上祭典开始了再在这里会合。他看起来已经完全放弃了“以前不认识太宰治”的伪装,而且都想不起来要跟我这个“失忆人士”解释一下……
可能是他相信以太宰君的智商,就算失忆了也能看出来很多东西,所以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吧。
但我还是很介意,他跟我分开的那段时间里究竟去见了什么人——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我直觉这与他隐瞒的事有关,却始终摸不到解题的头绪。
所以说学霸型的对手最是难缠。虽然他跟森鸥外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上……
我没答应,就让安吾随意,自己跟在织田作身边看热闹。他维持秩序的时候我在吃金平糖;他帮摔倒的小朋友找妈妈的时候我给小朋友吃了一块金平糖;他替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推小摊车的时候我还在吃金平糖;他把蜂拥而来的猫一只一只拎下去放好的时候我把糖吃完了,逮着只肥嘟嘟的三花猫就连揉带搓,在它伸爪子的时候及时举高高躲开攻击,嘲笑打击:
“还想吃小鱼干吗伊吹吹?打不着吧哈哈哈!”
其实跟伊吹只是毛色相同的三花猫疯狂挥爪子蹬腿:“咪呜咪呜!喵嗷嗷嗷!”
气出嗷叫。
我把它塞到织田作怀里,对旁边一只苗条些的三花试探性的伸爪子:“啊这里还有一只……不如戴铃铛吧……”
每年来一次的伊吹猫,仗着自己曾经身为镇墓兽的身份霍霍了多少年轻阴阳师的肝!我虽然不是阴阳师,但我那个每天都在沉迷公务和鬼切的族长是啊!拜他们所赐,我年纪轻轻就步上了那些秃子阴阳师们的后尘……
现在没有伊吹了,就吸跟它类似的猫猫出气吧!
我向慵懒瘫坐舔爪子的瘦三花伸出罪恶的双手!
它喵一声,尾巴一甩,迅速而从容的跃到旁边石墩子上,再一跃再一跃就跑远了,小爪子哒哒哒哒的,轻巧极了。
“跑的好快。”我跟织田作说。
织田作还在跟自己怀里的胖胖三花大眼瞪小眼,闻言向那边看了一眼:
“那不是老师吗?”
第56章 清爽明朗充满朝气
老师是对那只瘦三花猫的称呼。
织田作之助、坂口安吾和我所附身的太宰治,他们从前常常在一家名为“鲁邦”的地下酒馆会面。老师就是那里的一只猫,经常懒洋洋的窝在吧台边的高脚座位上,有客人来的时候就会飞快的让出位置来,到另一边继续懒洋洋的窝着。
既不亲人也不排斥,安静温和,看人的时候带着股莫名而来的慈祥,年轻人要是想倾诉烦恼,猫家也会善解人意的陪上一会儿,就跟老师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被这样称呼了,然后被“老师”“老师”的喊到现在。
我想起自己曾经的老师们,对一只三花猫产生了近乎尊敬的愧疚之情……毕竟曾经有很多妖怪友人的我,对人类和动物的区别并不怎么在乎——不然也不至于靠吸无辜的猫猫来报复伊吹了。
我对织田作诚恳的忏悔:“我错了,织田作。”
他和怀里的胖猫一起茫然疑惑的看着我:“?”
我说:“我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变得这么小气了!竟然要靠玩弄无辜猫猫的身体来向自己记仇的对象发泄怒火!当我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已经控制了我的内心,让我变成了跟那只只会要小鱼干金铃铛和阴阳师肝脏的肥猫一样的恶鬼!”
那只猫哇的打了个哈欠,脸上出现了疑似鄙夷的神情。
织田作看看它看看我,再看看我慷慨激昂的举在胸前的手,试探性的把猫爪子放到我手心:“你也要……鱼干和铃铛吗?”
我:“……这个就不了吧。”
能一本正经的说出这种话,织田作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的多呢……
撸着猫看着热闹,晚上很快就到了。织田作跟别人换完班,把工作牌摘下来收收好,从兜里掏出来一堆祭典限用的优惠券。
拉面的烧烤的关东煮的咖喱饭的团子的……各种各样的都有。商贩们收到这个之后可以直接去港口Mafia地盘的店铺兑换金钱,或者直接交回港口Mafia统一“结账”,总之就是港口Mafia出钱。
但我总觉的哪里不对:“织田作,你们有加班费吗?”
底层工作人员任务繁琐却安全,薪酬比武斗派和高层们的少,下发程序也跟寻常企业的流程差不多。也就是说,森先生临时抽调人手加班,是要跟对待社畜们一样支付额外加班费的。
织田作摇头:“没有。”
我:“……”
彳亍口八,情理之外意料之中,森先生的正常操作而已,都坐下都坐下。
我们头对头蹲在地上商量从哪个开始吃起,安吾回来的时候正好讨论到激烈的地方,胖胖*三花猫抓着我脑袋上的绷带咪呜咪呜乱叫,一不小心被甩(?)了下去,张牙舞爪的抱上了知识青年的大腿。
安吾的招呼打到一半卡在嗓子眼里,艰难道:“你们……在做什么?”
我举着花牌一脸凝重:“在用对决的方式决定先吃什么。”
织田作抬抬手:“安吾要来吗?”
“我就算了!你们决定就好谢谢!”
这个意外招猫喜欢——虽然看起来只是把他当做猫爬架——的青年头上顶着猫站在一边,幽幽的看着我和织田作用抽鬼牌的方式决定先吃咖喱还是先吃圆子,最后我赢了,决定先吃尼泊尔咖喱。
安吾:“哎?我以为喜欢吃咖喱的是……”
我煞有介事的点头:“对啦,是织田作。但这是织田作辛勤工作才换来的宵夜,当然要先让衣食父母开心了才行啊……”
安吾战术后仰,费解的皱起脸:“衣食……父母?”
我们走在通往那边小摊的路上。祭典上男男女女穿着各异,有和服浴衣,也有西装革履,我们三个混在里面,除了安吾头上顶着的猫,一点都不引人注意。
我随口道:“就是提供吃穿的人。”
“哈——提供吃穿?”
有人重复了一遍,我不假思索的点头:“对啊就是……”
夭寿,这声音好像有点耳熟?
“你花我的用我的,吃我的住我的,工作都是我给你做,烂摊子都是我给你扫,自杀都靠我去救,还给我折腾坏了那么多东西……”许久不见的小个子君双手插兜,超凶的冷笑:“结果你一跑就音讯全无,落脚点被炸生死不知别人都在找你的时候……跟别的人说什么衣食父母?”
利用异能力悬浮在大冈川上的重力使好像说了些很可怕的话。
“被炸了……啊。”
中原中也瞪了一眼头上顶猫的坂口安吾,对织田作之助视若无睹,活动着手腕一步一步走过来:“跟我回去。”
旁边经过的摆摊的群众们:“……哇。”
因为背后就是港口Mafia本部,在缴纳了足够保护费还有专人保护的情况下,大家对此处的安保都很有信心的样子呢。
——围观群众越来越多,一个都没有跑的。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中原中也这个人,这个人真的是,很少见的那种,很难用语言描述的那种……说不上是天真还是太坦荡了,以为只要自己想就能做到一切吗?还是因为固执的忠诚于一个人,所以对森鸥外的本质抱有可笑的期待?
我为什么一开始就要伤害红叶大姐、为什么要躲着龙之介、为什么让银归于沉默、为什么让广津先生恐惧于我、为什么要和他越发疏远……
“先生知道你来吗?”我问他。
“抓你回去,他自然就知道了。”
“你跟大姐商量过吗?”
“与她无关。”
“为什么突然这样做,谁跟你说了什么?”
他没有回答。
耿直坦荡的小个子君不会出卖给自己提供帮助的人。我很清楚。但这个人提供的真的是帮助吗?
或者,还有一个人,是他怎么都不会出卖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提起的。
我深呼吸,深呼吸,缓缓平息升腾而起的怒意。我早该知道的,中也这样的人,中也他这个人……
中也他就是个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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