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少左
“彳亍口八。”我点头:“你开心就好。”
毫无自觉织田不明白我在感慨什么作:“?”
…………
在我与安吾见面的那家酒店——也就是一个多月前被炸塌了一半、进而导致中也四处找我最后和我打了一架的那个——附近,我说过,向阳朝南的那边能看到一条东西延伸的樱花大道。
现在虽然看不到樱花了,道路两旁由东向西越来越繁华的境况却和当时一样,完全没有变化。因为酒店是由黑手党注资掌管的,用平房和小公园在商业街附近强行营造出一块偏僻安静的“角落”,即使发生了爆炸,对“角落”之外的人们也几乎没有影响。
沿着那条路,从早就高效率重建了的酒店出发一路向西,走过人来人往的商业街,再过两个红绿灯十字街口和一条坡路,可以直接到达横滨港口。而在坡路之上、街口向下,能看到一座明显上了年头的红褐色建筑。
与谢野小姐说过,他们的事务所就在这栋五层建筑的四楼,一出电梯就能看到,非常好找。
我两手拎着织田作一大早就准备好的礼物,臂弯里夹着那柄青灰色油伞走出电梯,几步走到唯一的那扇门前——门上还挂了个朴素毛笔字的牌子,上书“武装侦探社”的字样。
武装侦探社。
我看了一眼就抬手敲门:“打扰了——”
门应声而开。
“怎么这么久才来,”说不上是青年还是少年的乱步双手叉腰大咧咧的站在门前,正对上扶着门把手的我,抱怨道:“乱步大人的零食都快吃完了。”
我愣住了:“啊……?”
他哼了一声,一手拎走我提着的东西,一手指了个方向:“那边是茶水间。”
我转开视线,寻找能帮忙解围的人。但中午休息时间还没过去,好几张桌子后的椅子都是空着的。除了乱步,办公室里只有门边沙发上坐着的与谢野小姐。
与谢野小姐的装扮和昨天相同,白衬衫黑裙子,短发上戴着一只金色的蝴蝶发卡。被我开门的声音惊动,她放下手里的杂志下意识看过来……然后吃了一惊。
“怎么就你一个人过来?”她对我的印象还停留在“和乱步先生玩的很好的学生”上,拉着我进去茶水间,从柜子里翻找半天找出几件干净的衣服,有点凶的问:“你哥哥呢?”
“织田作有工作。”我捧着毛巾和衣服沉默片刻:“这是……?”
“新年时给乱步先生买的,尺码偏大穿不上,就一直放在这里。”言简意赅的小姐抱着双手转过身去,听起来好像在生气:“把身上擦擦干,然后换上——这也要人教吗?!”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现在明显还是照做更安全吧?我不敢触霉头,识相的依言擦干、换衣服,幸好脑袋没浸到水里,不用再换新的……
然后双手合十,摆出最诚恳最乖巧——也最不容易挨骂——的姿态来道谢:“非常感谢,麻烦您了。”
与谢野小姐上下打量了我一会儿,面上黑气终于消退了一些:“把外套披上。”
抖抖,披上。
“把衣服放下,待会有人来收拾。”
叠好,放下。
“帽子也戴上。”
帽子,戴上……嗯,戴上?
我小声问:“与谢野小姐?”
她磨挲了一下下巴,表情也有些疑惑。
“奇怪,”她说,“刚才有一瞬间觉得你们很像……?是错觉吗?”
第66章 清爽明朗充满朝气
我跟乱步……相像?!
“怎么可能!”我斩钉截铁的说:“一定是您看错了!”
“啊,气鼓鼓的样子更像了。”
我:“……”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不,并不是无法反驳,而是能够反驳的点实在太多了,一时不知该从哪里说起。最简单最直接的,仅仅从外貌上来看,我和乱步就一点都搭不上边吧?
除了发色都是黑的,身高啊体重啊五官啊瞳色啊,哪里都不一样,甚至连头发都是一个直楞楞一个软趴趴。太宰君的头发很软,因此看上去总带着些微的弯曲,发丝妥帖的伏在脸颊旁边的时候,甚至会让人觉得有些蓬乱……
织田作就不止一次在我早上洗漱的时候要求我把头发好好梳理,还亲自上手过。但是没有用,这个人的头发跟他本人一样,说不上桀骜不驯,但也相当的特立独行。
好在颜值能打,虽然婴儿肥被这几个月的来来回回折腾没了,额角秃了一块得用绷带挡着,眼角还多了一条红印子……
——忽然感觉好对不起太宰君,我仅剩的良心隐隐作痛。
好吧,就算区分一个人的最大依凭不是外貌——很多杀手都精通易容,虽然最后还是被某热心市民“太先生”认出来然后搞死送到局子里去了——但神态气质之类的,我跟乱步那个连年龄都不好判定的大龄儿童哪里相似了?
听声音像是个青年,言行举止却还像个小孩子。我从唐国的书籍里看过一个词叫“相由心生”,江户川乱步大概就是这样,因为孩子心性,所以从外表上根本看不出年龄。
我长久的沉默以及脸上一言难尽的表情极大的愉悦了与谢野小姐,她一边笑一边带我出去,连出口的话都敷衍的像是在哄孩子:
“好吧好吧,一点都不像,可以了吗?”
“说这话的时候先把脸上的笑容收敛一下啊……”
等在专门的会客室见到乱步,我满心无力都要具现化成大团的黑线挂在脸上了。偏偏那个引起了一切的大龄儿童还在唔鲁唔鲁的吃零食,坐姿懒散随性,吃相也一点都不矜持……但是看上去就很舒适。
规规矩矩按膝正坐的第三十秒,我也跟着松散下来。
“败给你了。”盘腿坐的确比跪坐轻松的多,我抬手按住他连茶盘一起推过来的茶杯,额角好像有青筋跳了跳:“喂,小孩子吗你是?”
“有的喝就不错了。”他鼓着腮帮子哼哼:“这可是全侦探社……不,全国最厉害的名侦探乱步大人亲手给你的茶!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殊荣!要不是看在你被追打也要赶来送零食的份上……”
“才不是!什么叫赶来送零食!”
“既然不是来拿书,那当然就是来送零食的啊。”他说:“这还用问吗?”
我:“……”
“好吧好吧是的,”我自暴自弃的给自己和他都倒了杯茶,撇了撇嘴:“还是因为织田作啦织田作。他一大早就跑出去准备的礼物总不能就被我浪费掉吧,我又不爱吃粗点心。本来想送到就走的,弄丢的书也赔款给图书馆了,不劳名侦探您费心。结果……”
“我是个侦探。”他忽然说,“这里是武装侦探社。”
“……”我眨眨眼:“然后?”
他睁开眼看了看我,大概有几秒的功夫,足够人看清他那双翠色的剔透的眼睛,剔透的有些无机质的冷。但几秒的沉默后他又恢复那副嚼着芝麻麻球漫不经心的大龄儿童的样子,被噎住了还端起茶杯来咕嘟咕嘟的灌两口茶水。
被苦的吐舌头。
“然后就算了。”他含糊不清的说:“好苦——我还以为你会带弹珠汽水过来。”
“带了,但是半路上摔碎了。”我觉得他有点……不是,是很多很多,很多不高兴,但又不知道他不高兴的原因是什么:“钱夹在入水的时候丢掉了,所以就没买新的。”
不是,等等,他有什么不高兴的?!最应该不高兴的难道不是我吗?!
“唔……情有可原,乱步大人原谅你了。”他大度的一挥手,手上沾的芝麻粒被甩的到处都是,在从窗户进入的阳光照射下发出亮晶晶油乎乎的光……要不是他们侦探社的榻榻米用的还是传统蔺草材料,估计会泅开好多个芝麻形状的油痕。
我:“……”
乱步:“……”
他眨了眨眼,慢腾腾起身:“乱步大人还有案子没办完现在要去工作那么这些这些都留给——”
“想都别想,自己打扫干净。”
“啊……”
“啊什么啊等等等等榻榻米不能用衣服擦……帽子也不行!你手上还有点心渣!等等!别踩!”
果然,女性才是世上最敏锐的侦探。姐姐说过的总是对的。
和江户川乱步先生相处的第五分钟,我不得不承认与谢野小姐说的是真的……我们俩真的在某些方面非常相似。
——因为在港口Mafia,中也每次看到我霍霍他车/沙发/办公桌及其上盆栽/休息室的时候,也会露出和我现在同样的超凶表情。说不定还有同样又恼火又头秃的心情。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一坨黏糊糊油汪*汪湿哒哒的不明物体——这原本是个麻团,还是红豆馅——再看看坐在桌子上翘着脚看袜子的乱步,心里开始循环播放中也打宰时的戏腔。
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的,看一眼就知道。毕竟上次“不小心”踩到中也最新买的礼帽的时候,我还特意揣摩过怎样能假装的更自然……
“现在榻榻米也脏了。”侦探先生晃了晃刚刚踩过一只麻团的jiojio,一脸“你是主谋你说了算”的无辜表情:“怎么办?”
我:“……”
——所以现在是我欺负中也的现世报吗?!是现世报吧?!一定是吧?!
我带着虚伪的营业性假笑起身,挽挽袖子,把贝雷帽摘下来扣到他脸上:“看着。”
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能在源氏那个社畜集中营里从书房打杂的步步高升到三把手位置的、源赖光用了都挑不出毛病的高级社畜,究竟有多能干!
源氏凶犬骄傲叉腰.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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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清爽明朗充满朝气
于是,等武装侦探社的社长吃完午饭从外面不紧不慢的回来、却听说自家大龄儿童在茶室里会见“特地前来送礼物的朋友”的时候,一开门——
就见到了我——面无表情热火朝天的打扫着卫生,而江户川乱步——事不关己不慌不忙吃着点心,这样分明有哪里不对劲、看起来却非常对劲非常和谐的场景。
看起来超凶的社长:“……”
一手还提着半边榻榻米的我:“……”
还翘着踩脏了袜子的那只jio的乱步:“……”
跟在社长身后准备介绍却茫然脸愣住的与谢野小姐:“……”
四脸相对,相顾无言,只有空气中幽幽漂浮着的芝麻红豆炸麻团的甜腻……和香草味清洁剂的芳香。与谢野小姐看起来尴尬的甚至想把门关上再重新打开一次,她扶着门把的手都握紧了!
我下意识把手背到身后,把翻箱倒柜找出来的刷子和抹布“藏”起来,干巴巴道:“您好……打扰了……?”
别问我怕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在怕什么总之他看起来真的好凶!而且连乱步那个无法无天的都老老实实放下点心站起来感觉就是准备挨训了!按照熊孩子的一物降一物理论再结合他一身“不听话就要挨打”的气场这肯定就是乱步的监护人没错了!
……吓得我标点都没了。
当然了,当时与谢野小姐还没有给我做介绍,我还不知道他就是武装侦探社的社长。但银白头发的中年人看着就严厉冷酷,就算穿着能让我心生亲切的和服,也冲淡不了“监护人”对“熊孩子”的天然压制(等等,最后这句划掉)。
听到这句问好之后,中年人威严的眼神从榻榻米上抬起,定在了我的身上。我面上不动声色,放在身后的手却不自觉捏紧了刷子,感觉到乱步悄无声息的后退了一小步,又一小步……
气氛凝重的好像下一秒就要连房子都一起炸掉。
然后他点了点头:“你好,欢迎来侦探社做客。”
“……”
啊。原来是意外的好说话的类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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