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少左
这是藤原紫第一次成为不知火,是新的八年的第三天。
而据她所说,未来的我会通过时政科技精准的定位到她的三天前,也就是新的循环的起点,提出要求,达成协议,将平安京从无尽的循环中拖离,让她和世界都得到自由。
【只要突破了创造者的限制,世界就能独立。】
这句话是未来的我对她说的,也毫不留情的用了现在的我作为佐证,获取了阿紫小姐的信任与协助。
她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来到现在这个位置,向我解释“我应该知道”的一切。
……
“于我而言,这是结束的预兆。”溃散到只剩一轮圆月的幻境中,和着漫天光点洋洒的若隐若现的文字里,大妖这样说:“对你来说,却是一切的开始。”
我抬头去看她。
海面漆黑,光蝶飞舞,她散发赤足立于海上,身后月圆如明镜。
犹如当年离岛初见。
可原来对她来说那从头到尾都不是初见,未来的我毫不留情的拿了现在的我作为证据,又拿了过去的我作为棋子。但只有不知火一个的帮助是不够的,由己及人,是我的话,还会去拉拢谁、获得谁的力量呢?
答案呼之欲出——是源氏啊。
毕竟是名为【源氏物语】的世界,从始至终,最重要最关键的当然也就是源氏啊。玲子小姐是源氏所属的阴阳师,式神们也都跟着阴阳师成为了家族的麾下,族长鬼切八岐大蛇,他们每一个都无法与源氏分割。
无论如何交集都会产生,产生了感情的前提的相遇,是以合作和利益为目的的久别重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忍不住扶额低笑,笑声在海上越传越远,越发的不似人声。
怎么能忍住不笑啊,这种事。
我刚刚还在酒馆里觉得安吾和太宰治可怜,还在说安吾要向真正的太宰治道歉,还在感慨掺杂了背叛的友情竟然也会有如此真实如此浓郁的一面……转头却发现自己一直追寻的东西连背叛都不是,因为从头到尾我都只是另一个我的附加品。
教导我、帮助我、命令我、信任我的时候,源赖光在想什么?
在退治大江山的战场上那么吃惊,是因为计划里根本就没有我会到现场的一项吗?
和源赖光之间的感情是真的吧?在长久的相处之后。
那么大的源氏那么多的人,要挑选合作伙伴的话,其实只要找源赖光就能达成目的,所以和别人的感情也是真的吧?
玲子小姐在设定上就是另一个世界穿越过去的,跟突然被我“附身”的萤草一样是达成变化的【关键点】,所以她也是不知情的吧?
正是因为这些还要小心计算排除才能确认的感情,未来的我才会不顾一切的回去那个世界,帮助他们挣脱束缚得到自由,即使会把过去的自己一手杀死。
比作茧自缚更愚蠢啊。
知道愚蠢还要去做——
“真可悲啊。”
第84章 清爽明朗充满朝气
回到港口Mafia已经是后半夜。
远远的就能看到本部大楼灯火辉煌,在高度加成下是横滨各地一抬头就能看见的灯光,唯独顶层的首领办公室漆黑一片。
这倒不是其他人都在兢兢业业加班除了首领森鸥外……的意思,而是他坐在那个位子上,所受的危险与觊觎远比我们这些干部要多得多,顶层办公室的防御和戒备都是最好的,说是字面意义上的铜墙铁壁,一点都不夸张。
所以首领办公室的墙壁是用特殊材料做的,通电之前是一整面的落地窗,通电之后就漆黑一片,甚至为此舍弃了采光。夜里是黑暗的时间,会发生的事情比白天要高调张扬的多,不管是轰炸还是狙击……总之通上电对谁都好。
我倚着驾驶座的皮质靠背,仰望着大楼失神。湿透了的衣服和头发向下滴着海水,连带大衣和绷带都厚重黏人起来,位子底下早就积聚起一片小小的水洼,没有顺理成章的让车子出点什么故障实在是太可惜。
可能人都是对比出来的,发现自己未来会做出那种事情之后,对森鸥外的好感竟然不由自主的上升了一点。想想我讨厌他的原因,一是欺骗二是利用,最后是执著于回去平安京所以从潜意识里升起来的“一定不要沉溺于现在的生活”的警惕,说是迁怒也勉强过关。
现在看看,这三条哪一个都中了啊。
——我自己做的可比森鸥外彻底、狠辣的多,半斤八两而已,用五十步笑百步的典故来对比,甚至我才是逃跑了一百步的那个。
——我有什么立场去指责人家呢。
这么一想觉得自己真是病得不轻,明明不管怎么说森鸥外骗了我是事实,现在却又觉得“只是这样也没什么”,而且在察觉这样不好之后,还是坚持着“没什么”的想法。
这是病吗?
这是病吧。
算了都一样。
车子在门口停的太久了。早已被告知过车牌的守卫们知道是我,没有上来阻拦与驱赶,但还是忍不住将好奇、疑惑的目光投注过来。我应该是看不见他们目光与表情的,在将近窒息的情况下却神乎其神的感知到了。
——其实也有可能是幻觉。
在疗养院的时候,森先生经常给我念一些奇奇怪怪但听起来很厉害的东西,大多数都是精神上的病征。当时我没听懂,只觉出了对文化人的敬佩,现在却一点一点都回想了起来,什么妄想症解离症精神分裂等等等等,还有记忆障碍。
如果我真的是失忆了的太宰君……不管怎么说,都肯定比现在这个鬼样子要好吧?或者就像当初被雷劈死被太阳烧死一样,直接忘记一切该有多好,森鸥外虽然人屑了点,但人家至少逻辑清晰目的明确,根本就没有那些弯弯绕绕。像中也和芥川一样莽来莽去,对我来说反而成了最悠闲最羡慕的事。
羡慕的一线之隔就是嫉妒了。
我嫉妒吗?
有一点。
但是没用啊,就像当初坐在阳光能照到的咖啡店的位子里,一边等织田作下班回家一边看着外面路上手牵手走过的一家人。按照我当时的心情,产生嫉妒是不可避免的事吧?可我一样什么都做不了。
真奇怪,当时的心情都忘记了,无能为力的感觉却还迟迟不去。
“太宰先生!太宰先生!”
旁边的车窗上响起焦急的拍打和呼喊声,听起来是芥川。我从鲁邦酒馆抢了车往海边跑的时候嘱咐过小朋友自己先带队回来的,剩下的却没有交代。他可能是担心自己的老师才等到现在吧……
可我也不是他的老师啊。
我有点恍惚的想,这种事跟欺骗也没有区别,就算他不相信,自己的态度总要坚持到底。当时是为什么答应接手芥川来着,好像是森先生的命令,还有中也的人情……而且小朋友一脸凶狠的说着那样的话,看着就怪可怜的……
后来就单纯的是贪图人家师生之间的感情啦,教导弟子的感觉有点像养孩子,尤其是芥川这种跟常人有点不同的小朋友,看着小树苗一点一点被掰正、一点一点的长成一棵茂盛的笔直的大树,实在是很让人开心的一件事。
就好像我还是个好人一样。也是一点虚伪的开心。
“太宰先生!失礼了!”
金属与什么东西的摩擦声之后,皮革被刺破发出噗的一声。黑衣的少年身披黑红色的光芒,以恶食划破车门,强硬的把半边车子都打开来。
我漠然的转过头去看他,想说就这样又报废了一台车,一开口却是连绵的咳嗽。从海里上来时不知怎的连头发都湿透了,可能是无意识的跳了次海,不过很幸运的没有丢失外套和鞋子之类的……
总之很冷。冷到我在车里都想哆嗦,好不容易适应了车门一开还有被【罗生门】带起的呼啸的风,惨得我都有点可怜自己了。
“您这是……发生什么了?竟然有蝼蚁敢于袭击您吗?!”小少年扑过来一把拉住我,凶狠道:“是不是特务科的走狗设计埋伏您了?!”
“咳……”我慢腾腾的从车子里钻出来,终于找到一点日常加班带孩子的感觉,摇头道:“没有,就是去跳了个海……”
冷着冷着反而就习惯了,感知上还会觉得暖和起来。我在门口缓了缓觉得好了些,就提着装了《源氏物语》手稿的袋子带着芥川上去。路上例行的每日询问收获和感想——算是在考校功课,只是教和学的内容和普通学校不太一样——帮助这个只信奉弱肉强食、只知道用【罗生门】莽来莽去的小朋友修正错误和弥补不足。
说白了就是长点坏心眼,就算他不愿意用,也该像中也一样,至少能看出来敌对方的企图。
一直走到办公室里,我看看角落的挂钟才发觉现在已经凌晨三点,住了口,催促今年才十六岁的小朋友赶紧回去休息。他磨磨蹭蹭的捱挤半天,才小声问:“您真的没事吗,不然还是让医疗组的人来看看……或者在下送您去医疗部,您现在看起来很不好。”
让平时一句话一个感叹号的芥川说出这么小声的话来,我也算是相当厉害了。
“没有关系,一会儿泡个热水澡就好。”我把袋子收到书桌抽屉的最底层,看了他一眼:“先管好你自己吧,这么晚还在外面晃,是觉得现在药吃的太少吗?”
他拘谨的僵了一下,又开始使用感叹号:“我会的!谢谢太宰先生关心!”
要是真的太宰站在这里你就不会说这些话了小朋友,跟冒牌货谈师徒情深,可不是会让自己的老师开心的做法。
我托着腮坐在桌子后面,看着他绷着一张超凶脸出去,实际上身后的背景里连小花都快开出来,深觉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好好的别人家的祸犬,从接触就应该禁止,更不用说是饲养和驯服。
冒牌货没有这个资格,希望真的太宰君回来之后能对小朋友好一点……当然不是质疑他的目标啦,身*在港口Mafia却不能快速的成长起来,这对芥川来说可能是致命的。但偶尔也别那么斯巴达嘛,身为前辈,不就是为了让后辈成长起来才顶在前面的吗?
我又坐了一会儿,到休息室的浴室里泡了会儿热水,想起来很久——其实也不算很久——之前还住在中也的休息室的时候,他总是担心我洗澡的时候上吊,把淋浴的喷头和水管弄坏来着。
嘴硬心软的小个子君太了解太宰治了,这个人的生命力太顽强,在本人屡屡自杀都未能如愿的情况看来,简直就是汇聚了大宇宙恶意的诅咒。在这种地方悬梁的死亡率无限趋近于零,弄坏喷头和水管的概率却随着次数的增加而正相关变化……
世界的恶意。
我把这个词放在嘴里咀嚼了一会儿,觉得还挺贴切,在氤氲的水汽里没忍住笑起来。
“不对,这明明是我自己的恶意。”未来的我对于现在的我,现在的我对于过去的我,当一个人连自己的憎恨嫌恶起来,大概就能被称为有病了吧。
可我又好可怜“他”啊,可怜未来的我。
无知的人最幸福,在“我”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在“他”看着过去幸福的自己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呢?会后悔吗?会嫉妒吗?会憎恨吗?会嫌恶吗?
“他”明明是一切的开始与结束,明明是棋盘之外的执子者,却是我们中最可怜的一个。“他”是咎由自取,我也不算无辜。
……
昏昏沉沉中有谁在砸门,幼女清脆的声音里透出一点尖锐,在浴室门外连声的大喊:“太宰!太宰治!太宰君!”
我从水里抬头,思考这声音好像是属于某个外形还不到十四岁的小小姐的。从水温来看也没过多久,森先生这是想干嘛?人形异能就真的不当人看了吗,让一个小姑娘大半夜的跑来砸男性的浴室门?!
但我显然想多了,因为在爱丽丝叫喊无果后,森先生的声音紧跟着响起来:“太宰君你还好吗——或者要叫‘萤草君’才有反应?再不应声小爱丽丝就要拆门啦,太宰君?萤草君?太……”
“我出来了。”
我披上浴衣,顾忌爱丽丝的存在,特意把带子系的严严实实,一点都不会污染幼女的眼睛。
虽然很大可能会被回答说“这不是一看就能看出来的吗”,但有句话还是想问:“您是怎么知道……萤草这个名字的?”
“哎,这不是一看就能看出来的吗?”落魄医生似的大叔果然这样回答了,“坦白说刚发现的时候还吓了一跳呢,萤草君跟太宰差别那么大,现在却几乎分辨不出来了。”
“是吗。”我点点头,扶着浴室的门把手,“那您深夜前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现在是凌晨,萤草君。”
“好吧,凌晨。”这没什么好纠结的,我从善如流的改口,顿了一下又说:“以及,‘萤草’这个名字也不是我的,请您继续叫我太宰君就好。”
他露出了一个一点都不走心的敷衍的笑,看着我沉默片刻,抬了抬手,又放下了。
“你需要休息。”森鸥外说。
这一点都不像是他能说出来的话,我一直都在心里喊他黑心的无良老板,放在正规会社一定会被加班加到头秃的员工举报的那种。好在他下一句就暴露了让人安心的没有变的本质:“就算要离开,也该善待我的部下的身体啊,太宰君。”
对,就是这种含着“我一直在看着你”“什么都别想瞒过我”的警告的调调,这才是正常的森鸥外的语气啊,上一句是什么妖魔鬼怪,大半夜……大凌晨的跑出来吓人。
大概是累计了好几天的疲惫一下子爆发了,我没绷住,也没做好表情管理,把上述感想实打实的泄露出来,还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中年人愣了一下,苦笑着挠头:“也不至于这样吧,我平时有这么恶劣吗?”
我破罐子破摔的点头。
他又看向爱丽丝,目光里带着点求助。
爱丽丝跟着重重点头。
于是就像前几天去他的办公室开会时候的样子。幼女控的首领又开始哭着喊着跟他的异能力撒娇,异能少女又开始清脆娇蛮的呵斥,斥着斥着就追逐了起来,场面再次陷入混乱且不堪入目的境地……
上一篇:当我穿成历史名人的宠物
下一篇:邪神的自我修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