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帷幕灯火
看着白君怡裹裹衣服后跑去等公交车,沈司心想:这不是和普通人一模一样吗?完全看不出是个求生者。
坐上电车,沈司靠在椅子上,周围早起的人都在谈论着求生者的事情,一些面容困倦的社畜谈起这件事都有些忧心忡忡,在他们看来,这些从无限流世界中带着奇特能力回来的求生者,势必会成为工作中有力的竞争对手。
就算是空降一两个求生者下来也不算稀奇事,毕竟那是人家用命拼出来的本事,就是可惜了那些原本还有机会往上走一步的员工。
将手插在口袋里一路来到集结地,沈司看到林旗和易明知已经到了,他们朝着沈司挥手,示意他过来。
“这是你的衣服。”林旗把一套工作服递给沈司,“今年真是绝了,一周前热的跟个火炉似的,今天就冷的像是快要入冬,我看再过几天这温度都要到零下了。”
“毕竟连无限流世界都出来了,比起来温度都不算是稀奇事。”易明知插了一嘴。
林旗点点头赞同道:“你说的也是。”
换好工作服,沈司戴上帽子挡住自己那一头白毛,“今天什么时候出发?”
“七点半,旅客应该一会儿就会过来汇合,等到山顶后记得多看着点,尤其是那些年轻人。”易明知还有点忧心忡忡,“很多人都是为了那个被求生者撞出来的坑,到时候我去讲解,沈司不喜欢说话,你维持秩序就好。”
“好。”沈司应了一声,“今天这么早出发,下午是还有一队吗?”
“是啊,说实话我还真的不明白那些年轻人对求生者的推崇。”易明知摇摇头,“连个坑都要亲自跑过来看看。”
林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喂,我说,你还真不把沈司当年轻人啊,我记得沈司今年只有23岁。”
“啊?”易明知愣了一下,接着才跟着笑起来,“没办法,小沈实在是太老成,我都忘了他年纪还小。”
沈司活动了一下身体,接着他看到有人从不远处过来,“人来了。”
林旗和易明知连忙迎上去,他们给来人指引着道路,让人去车上暂时等待,这次报团的人非常多,估计要等好一会儿。
旅客们陆陆续续过来,大多数都是年轻人,在上车之前他们不断询问是不是真的有求生者砸出来的坑,还有个抱着摄像机的,像是个拍vlog的视频博主,看到沈司后一直希望沈司可以上一下镜头,在被沈司拒绝多次后才一脸遗憾的上了车。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迅速到了七点半。
“到出发时间了。”沈司看向易明知,“人齐了吗?”
“还差一个。”易明知对比着人数,“登记的名字是简念,再等五分钟吧,五分钟后再不来我就打电话问问是怎么回事。”
沈司低下头,在易明知说出简念这个名字时他稍微有点恍惚,简念是他发小的名字,三年前突发心脏病去世,等沈司赶回去的时候他早就被火化,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大概是重名吧,毕竟简念也不是什么特殊的名字。
沈司转身开始检查自己的东西,还没等他检查结束,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沈司下意识一肘子把人打出去,身后的人闷哼一声,是熟悉的声音。
有些惊讶的转过头来,他看到身后的人捂着自己的胸口苦着一张脸,在发现沈司转过来后立刻收起表情,笑眯眯的和他招手,“惊喜。”
“简念?”
沈司有些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但面前这个人无疑是简念,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穿黑色衣服,身上带着浓浓的病弱感,称得上漂亮的脸在笑起来的时候格外的引人注目。
“是我,我回来了。”简念背着手朝他笑着,“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个表情。”
沈司看了一眼旁边,易明知已经进了车里和旅客们说明应该注意的地方,这里只有他和简念两个人。
“你是求生者?可是我记得你家里说你心脏病发作去世了。”
“他们只是不想找我而已,毕竟一个先天性的心脏病患者只会给他们带来负担,我要是死了多好。”简念用蛮不在乎的语气说着,黑色的眸子里带着些许嘲讽,“现在我从那个鬼地方出来了,他们第一反应还是把我赶出去,我要是活着他们的谎言不就被拆穿了。”
沈司微微沉默了一下,简念的父母确实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简念患有先天性的心脏病,医院里说他活不过18岁,在确诊后他家里没有想办法帮他医治,而是抓紧时间生下第二个孩子,从那之后简念就成了家里可有可无的人,一直都被排斥拒绝。
因为心脏有问题,简念从小体弱多病,他甚至没有上过学,是沈司教他识字,帮他赶走那些欺负他的孩子。
诅咒简念似乎已经成了简念父母的家常便饭,沈司不止一次当面看到他的父母指着简念让他去死,那时候简念依旧是笑着的,他笑着听着父母的诅咒,等人走后他继续笑着拉着沈司学习认字。
三年前接到简念心脏病发作去世的消息时沈司还在想:他终于算是解脱了。
原来这也是假的。
“你的心脏病……”
“没好,但也不会轻易发作。”简念将手插在口袋里声音清亮,“你说他们现在是什么样的感觉?我没死,还获得了神奇的力量,说不定还要忌惮我,是不是会害怕到晚上睡不着觉?”
沈司没有回答,就在这时,易明知探出头来,“喂,你们好了没?要出发了。”
“可以了,谢谢小哥能给我时间和沈司聊天。”简念笑着和沈司挥挥手登上了车。
沈司沉默的站在原地看着简念上车,林旗在旁边啧啧两声,“故友重逢,什么感觉?”
“一种很神奇的感觉,就像是小时候的玩具不小心丢失,长大后搬家从床底下发现了这个玩具,虽然很惊喜,但是已经不再是喜欢玩具的年纪。”
林旗想了想,“你的意思是……你其实并没有那么惊喜?”
“可能吧。”沈司背上背包,“走了,下午还有一队,下来后要天黑了。”
毕竟主打的是比较险峻的山林,还没等爬到半山腰,那些兴奋的年轻人就已经蔫儿了一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问能不能休息一下,沈司他们见多了这样的事情,前往山顶的路途设定了好几个休息点,也确实到了休息的时间。
休息时间为15分钟,沈司拧开水瓶喝了口水,拿纸巾擦了一下额角的汗水,就在这时,沈司在余光中看到了简念。
简念一如既往的站在他身后不远的位置,病弱的脸上满怀笑容,像是在拥抱明媚的阳光,但只有沈司知道,简念的笑并不是什么阳光,而是他喜欢用笑容来伪装所有的东西。
痛苦、难过、崩溃、执念……所有的一切对简念来说都只是一个笑而已。
休息时间结束后他们继续出发,在林旗的鼓励下他们一鼓作气登上了山顶,山顶被震塌的小铺子重新支了起来,卖冷饮的大叔看着这么多人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沈司站在旁边看顾旅客,防止他们不小心走到危险的地方。
当然这基本没有什么必要,因为大多数人都随着易明知到了那个坑边,听易明知讲地震以及这个坑的故事。
“风景真好啊。”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沈司转头看向旁边,简念张开手迎着风,大风吹起了他的黑色风衣,像是要飞起来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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